莫里瑟截住以夏的地方正是道路的中央，路过的学生数不胜数。
加上路西法动手的速度极快，在旁观者看来，莫里瑟的魔灵瞬间被腰斩，召唤者本人也浑身是血。
霎时间尖叫声响彻云霄，学生四处奔走逃窜。
在一片喧闹中，天使眉眼沾血，笑得愉悦。
在莫里瑟倒下去的下一刻，以夏就被征伐学院中的维护人员给扣押了起来。
约束装置是一个光束环，通常被使用在魔灵的脖子上。里面的防护装置是强力激光，能够将魔灵的头给切割下来。
路西法被约束装置锁住，下意识地想用蛮力将它掰开。
“路西法！别动！”以夏连忙制止，“不然你的脖子会被它切掉的！”
“嘁。”
路西法闻言停下了动作，只是眼睛紧盯着对面的维护人员。
维护人员又给路西法套上了一层隔离罩，将他带离开了。
以夏被“制服”的时间过于快速，她甚至没有时间擦去自己面颊上的血迹，就被反绞着双手，带到了审讯堂。
审讯堂是政法学院用来审讯违反校规学生的地方。
以夏之前一直循规蹈矩，从未踏入过审讯堂。
审讯堂形似教堂，阳光穿过玫瑰窗，在地面上投映出一片彩色的剪影。
在审讯堂的上方安置了五个小阳台，都用帘子遮住了。
维护人员将以夏手上的束缚扣锁在了椅背上，敲响了正前方的铃铛。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小阳台上的帘子全部打开，露出了被遮挡的人。
以夏认得他们——征伐学院的四位分院院长，还有坐在最中间，前弦月战区的将军，赫斯·维亚内特。
“你好，以夏小姐。”赫斯夫人转动手腕上的珠子，语气温和：“很高兴见到你。”
谈话没有以夏想象中的严肃紧张，以夏也不禁放松了下来。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你似乎……召唤了一个天使？”赫斯夫人依旧笑眯眯的，只是这时一股无言的威亚压了下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以夏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往旁边一瞟。
虽然联邦没有命令禁止民众私自使用遗迹法阵，但在绝大多数魔法师看来，利用遗迹法阵召唤魔灵就是一种歪门邪道。
如果不是莫里瑟欺人太甚，以夏也不会铤而走险。
见以夏闭口不言，赫斯夫人猜到了答案。
她轻笑一声：“不是用常规方法召唤出来的，对吗？”
以夏：“……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放轻松，小姑娘。”小阳台上另一位分院长开口：“我们不会惩罚你，正相反，我们要培养你。”
培养我？
以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灵失控造成同学受伤，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
而现在审讯堂不仅不打算罚她，还想要培养她？
以夏哑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处置我？”
赫斯夫人道：“如果想要处置你，你会先被关到大牢，然后莫里瑟的家族就会将你置于死地。
“而之所以不处置你，是因为你不能就这样死去。”
赫斯夫人说完，起身离开了小阳台，来到了以夏的面前。
她用手中的珠串挑起以夏的下颚：“听说过预示的终机吗？”
以夏当然听说过。
大魔法师在陨落之后，躯体不会自然**，而是会转变成蕴含魔力的物体。
譬如说遗迹法阵，譬如说某种魔力装置。
被称为“预言”的大魔法师死去之后，躯体变成了“预示的终机”，每一百年发出一则预言。
人类凭借着预示的终机的语言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这个魔力装置也是联邦最珍惜爱护的魔力装置之一。
不过这个珍贵的魔力装置和她也没有直接联系，以夏甚至从来没见过预示的终机和它发出的预言。
“两年前预示的终机发出了最后一则预言，告诉了我们要用什么办法，找出终结灾难之人——那就是通过‘狩猎游戏’，找到那能召唤天使的异能者。”
随着赫斯夫人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短短的一句话在以夏的脑袋里掀起了一片风暴。
“……我？”以夏难以置信地再次反问：“我终结灾难？”
赫斯夫人笃定道：“是的，你。”
蓝星苦灾难久矣。
一场海啸摧毁了家园，带来了怪物，封闭了陆地……
人类世代被困囿于玻璃墙内，只能借过去的文书了解世界之外，聊以慰藉。
等待了数百年，终于等到了一则灾难终结的告示。
即使以夏对这种方法存疑，想为五等生所受的压迫发出呐喊，她也没有立场。
“我们太多的无奈，已经没有办法了。战争不断消磨着人类的意志，没有尽头的战斗，不断牺牲的士兵……我们渴望胜利的岁月太过漫长，所谓的道德与之相比，没有任何意义。”
人类的尊严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想到这，以夏也不再扭捏。
她直接问道：“那么，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要搞清楚，以夏小姐。”赫斯夫人轻笑出声：“不是我们要你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
“终结灾难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加之预示并不详细，只有一个笼统。”
赫斯夫人手指轻点少女的额头：“你要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而我们能做的，只有培养你。
“然后像相信预示的终机那样，相信你。”
事情解释到现在已经基本明了，但以夏内心还心念着另一件事——
“那人已经找到了，这个游戏也能结束了吧？”
“这是自然，”赫斯夫人笑道，“想要结束的话，就自己来制止吧。顺便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价值吧，以夏。”
她走之前不忘补充道：“作为成功的赠礼，院方会帮你挡住莫里瑟家族的复仇。祝你好运，以夏小姐。”
隔离室的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倾洒，驱散了里面的黑暗。
路西法的双手被反绞在后背，脖子上还有一个束缚环。
柔顺亮丽的黑发铺散在地面，沾上了不少的灰尘，失去了光泽。
路西法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看着有些可怜。
以夏连忙走上前，将路西法扶起。
路西法被以夏扶起，即使身处弱势，嘴巴依旧不饶人。
“眼神不用这么可怜我，亲爱的小姐。”
“抑制剂五小时后才失效，”守卫敲了敲铁门，“这段时间魔灵的精神状态会被抑制。”
以夏扶着路西法，向守卫道谢后，便带着路西法回家了。
路西法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和零星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
以夏领着路西法走向浴室，给他放热水，准备让他好好洗个澡。
就在以夏往热水中丢浴球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衣服轻巧地落在了她的身旁，被氤氲的雾气沾湿。
路西法背光而站，阴影勾勒出他身上肌肉纹理。
以夏一把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喂！”她又羞又恼，“你能不能别到处脱衣服！”
路西法觉得有些好笑，伸手点了点以夏的手背：“放心，还穿着裤子。”
说完他探头去看一旁的架子：“这些瓶瓶罐罐是用来干什么的？”
听到他还穿着裤子，以夏这才睁开了眼睛。
她将手撑在台子上，把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用途一一向路西法解释。
谁料洗漱台太滑，以夏一时不察，整个人直直往浴缸滑去。
路西法原本想要扶她，但浴室太滑，他也跟着往下倒去。
只听到“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一室旖旎。
以夏整个人浸泡进浴缸中，水珠沾湿了她全身的衣服和头发。
而路西法一条腿在外支撑，另一条腿则塞进了浴缸里，发尾也被沾湿了。
飞溅的水珠糊了以夏的眼睛，溅湿了路西法的胸膛。
水珠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胸肌滚落到块块分明的腹肌，融化在他的裤腰。
以夏看着两人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少女的声音清脆，倒让水面泛起了一阵阵的波纹。
与以夏相反，路西法的眸色越发深邃。
他执起少女的一缕湿发，抵在唇边。
“你真的……很没有危机意识啊……”
美色当前，以夏的脸一下子就被熏红了。
但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被以夏敏锐地捕抓到了，某种灵光一现，让她发觉到了什么。
少女的脸蛋依旧通红，吐出来的话却与风月无关：“今天见到莫里瑟……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不然这个伪君子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发飙，还当着众人的面动起手来了？
到底是有些违和了。
“你不是想让他发飙丢脸么？”路西法笑眯眯道，“所以我动了点小手脚——嗯……可以说那是‘理智消除’魔法。无论怎么样，效果都很完美，不是么？”
看着以夏那惊愕的神情，路西法唇角上勾，心中升腾起恶劣的愉悦。
“怎么？觉得手段肮……”
“你还有这本事！”以夏的眼睛闪起光来，水珠从她的睫毛滴落，“你有这种能力怎么不早说！这样拿录像就方便多了！”
这下轮到路西法的脸色变了，他大概也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发出这样一番言论。
末了他轻笑一声，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搭在自己的头上。
“先洗澡吧，尊贵的小姐。可别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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