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芙蓉湖畔,晨光熹微。
秦什手里还拿着王府家主给他的那封信笺,其中,百花宫、凤鸣谷都是这次灭门的凶手无疑,可龙神山庄怎么会牵扯其中。
龙神山庄避世已久,又何况少主百里榷与谢家大小姐谢挽璃关系交好;若龙神山庄亦是此事的幕后真凶,那‘谢羽什’的姐姐谢挽璃此时不正是羊入虎口?!
思及此,秦什的目光不由地滑向了一旁的谢浅。
按照原著发展,此时的魔尊对谢挽璃应是情深似海、爱而不得。谢挽璃若是有难,他必定不会放任不管。
“在想什么?”谢浅问道。
“没什么。”秦什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眼神,少顷,他侧首问道:“我该叫你尊上,主子,还是......谢浅?”
虽然在魔界时,谢浅曾提过他们曾是十多年的朋友。
可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魔尊苍戮最恨的人便是谢羽什,更丧心病狂地砍了谢羽什的头颅,两人怎么会真心实意成为朋友?
“你以前唤我阿浅。”
阿浅......
即便是绞尽脑汁了去想,可除了在魔界时想到的那几个画面,秦什再也想不出任何关于谢浅的回忆。
“客官,可以上船了。”船夫撑着木桨来到二人身前。
秦什脚步沉稳地踏入船舱,谢浅紧随其后坐在他的身侧。小舟缓缓驶动,明明是同一艘船,同一位船夫,甚至是相同的二人,可心境却大不同。
‘谢羽什’这个身份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口。
“秦什,你可怨我?”谢浅道。
闻言,秦什倒是不解,他就算再怨恨,也不至于怨到现在的谢浅身上。
先不说谢浅救过他好几次,至少到目前为止,谢浅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即便是以后要被他砍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想到这,秦什豁然开朗。
“此事与你无关,我为何要怨你。”他摇摇头,道:“要怨也是怨这天道不公,让谢家命中有此一劫;再怨也是怨我,若是我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谢浅忽然望着秦什的眼睛,神情复杂,似乎在透过秦什在看着谁。
秦什不由一怔,谢浅和‘谢羽什’的关系或许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水火不容,那他占了‘谢羽什’这个壳子,若是被谢浅知道这具身子的芯换了个人,不知会不会真的砍了他......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谢浅,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船穿过的山峰过了一座又一座。秦什打了个哈欠,小声道:“我睡一会儿。”
周遭静谧,唯余船桨划过水面的声响。
秦什只听到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船舱内并没有什么可以垫着作枕头的东西,他只好以臂为枕,身躯微蜷着躺下。
小船偶尔轻晃,秦什却觉脑袋越来越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开始秦什还觉得硌着难受,翻来覆去滚了好几下,滚着滚着似乎滚到了一个舒服的软枕中。
他想睁开看看是不是自己看漏了,可眼皮忽然有千斤重般睁不开眼,索性便由着去了。
“二位客官,枫落镇到了。”船夫的声音从船头响起,可却不似在方德镇时的清朗大声,仿佛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
秦什睁开眼睛,此时日影西斜,一觉竟睡了近四个时辰。他活动了下胳膊,本以为会被自己枕得发麻,没想到的是一点不舒服也没有。
枫落镇是龙神山庄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虽然龙神山庄名气大,但极少见客。
按理来说,枫落镇人应该不多才对。
可从踏入枫落镇开始,秦什却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暗处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们似的。
他轻轻碰了碰身旁的谢浅,压低声音道:“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嗯,修真界各门各派都有人来了。”谢浅道:“百花宫、凤鸣谷、灵霄门、玄霜古派、碧泉丹宗、云隐宗。”
他刚提到百花宫和凤鸣谷,秦什的心便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再说到云隐宗,秦什已深感不妙,云隐宗若是发现了谢浅岂不是要打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小师妹,你瞧,这簪子是不是特别衬你?”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手拿着一枚银簪,簪子素雅脱俗,一下子便将女子的的目光吸引住。
“不喜欢。”女子将簪子拿在手里把玩后便还回给了摊主。
摊主满脸堆笑,又拿出了几枚更华贵的簪子,笑道:“姑娘再看看这些?”
“太粗俗。”女子略过几眼后无趣地撇头,说着便要往秦什二人方向走来。
这两人秦什分明没有见过,可他就是觉得这是云隐宗弟子。他赶紧拽着谢浅的手来到一个摊位前,假装要买些什么。
然而,这个摊位却是一些胭脂水粉。
秦什:“......”
摊主倒是热情好客,见秦什二人是男子也热忱卖笑,“公子喜欢哪款胭脂?小店有桃花姬、紫璎珞、墨锦容、海棠雪......”
那女子似乎被摊主的声音吸引,秦什见状便想着拉谢浅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
“哎,二位公子别着急走啊。”摊主眼尖手快,笑语盈盈地拦在了他们面前,手中拿着几盒精致的胭脂,“上面这些您要是不喜欢,不妨再来看看这几样呢,小店新得的玉华浓,千面染......”
秦什回到摊位前,指尖掠过桌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捏着嗓子道:“我再看看。”
闻言,身旁的谢浅终是没能忍住,轻笑出了声。秦什心底冒起了一簇火团,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居然还被他耻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秦什嗓音愈发尖细了几分,“哎哟,瞧瞧,这胭脂可太适合你了。”
“公子可太有眼光了,咱们这小铺的胭脂,在枫落镇可是出了名的上乘,用料都是数一数二的。”摊主见有戏,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咧开,愈加卖力了起来,“哎,姑娘,您要不也来瞧瞧。”
云隐宗那女子不经意间投来一瞥,嘴角轻撇道:“两个男人也来买胭脂水粉,真不知羞。”
说着便走快了几步,仿佛多碰到秦什二人都觉晦气。
“小师妹,你等等我。”
二人走远后,秦什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别听外人怎么说,您喜欢哪样我给您包起来。”摊主道。
不得不说这摊主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人闲话,何须介怀,秦什丢下一块碎银,随意指了指一盒胭脂,道:“不错,千金难买我喜欢,这个给我包起来。”
“嘿......”摊主眯着眼睛,指尖轻捻,随即故作无奈地笑道:“公子,这可不够啊。”
秦什闻言,眉梢轻挑,又丢下了一块碎银,“这下够了吧?”
摊主眼都尖了,麻利地将两枚碎银收入囊中,笑着道:“公子豪爽!不过嘛,还差一点,就一点。”
这下秦什不乐意了,原来这摊主搁这算计他呢,原本他只是想照顾一下这个摊主的生意,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那算了,还给我。”
“别别别。”摊主顿时慌了,将手中的碎银揣得更紧,他急忙改口,“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这盒胭脂就当送个人情,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说完也不等秦什拒绝,便已经将胭脂打包好递到秦什的手中,“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秦什走在路上,忽然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被坑了?”
“嗯。”谢浅点头。
秦什气恼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不是你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谢浅笑道。
嗯,没错。秦什洗脑着自己,千金难买我喜欢......
呸,关键是他也不喜欢啊。
天色暗沉,天边染上一抹蓝紫,为枫落镇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暮色。
“先找个客栈吧,不对,客栈肯定有很多修真门派,我们这样去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先乔装打扮一番。”秦什思忖道。
眼看天色不早了,枫落镇的街头小铺都陆续关了门,秦什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拦着一家刚要关铺的布肆,“店家,且慢!”
店家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缓声道:“小店打烊了,公子明日再来吧”
秦什递给店家一小枚碎银,“店家行个方便呗。”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店家攥紧了碎银,乐呵呵道:“二位公子,请。”
再出来时,秦什已经换了一身玄色劲装,头戴一顶箬笠,边缘黑纱轻垂,脸上缠着绸带,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谢浅只戴了张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秦什扯了扯脸上的布绸,确认无虞后才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认是认不出来了,但是愈加引人注意了。
谢浅没有打击秦什的自信心,颔首道:“嗯。”
“总感觉手里缺了点什么。”秦什四下转了转,见旁边刚好有一家打铁铺,他便大步走了进去。
铺内,炉火正旺,照着老铁匠的沧桑的脸,汗水自他紧锁的额头滑落,沿着沟壑纵横的脸,最终汇聚于下巴尖,又在他每一次挥动重锤的瞬间,化作细碎的珠玉,飞溅入一旁的泥土之中。
“店家,铁匠大叔,打铁的。”秦什嚷了好几声也不见那铁匠回应,他没了耐心,大声喊道:“老头!”
话音落地,打铁铺内陷入一片死静。
“呵呵......”秦什试图打个圆场,却被老铁匠凌厉的眼神吓退了一步。
“今天不做生意,你走吧。”老铁匠放下手上的铁锤就要赶人。
秦什掏出银两,笑道:“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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