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崔珏,今年29岁,目前在中南历史研究所担任一名小职员,主要负责唐宋这块的古籍整理,时不时协助出版社校对文稿。
本人没什么朋友,正儿八经的爱好除了做饭看书那就是养鱼了,平平淡淡的人生偶有波澜,但大体上没出过乱子。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上周六晚上十点,更准确来说是上个月中旬,不过那不重要。切回话题,晚上十点我收到了一封信。
“咚、咚、咚——”
崔珏刚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没来的及擦,耳边便又传来了那熟悉的敲门声。
正是七月,室内冷气来得足。
崔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神幽幽地飘到了茶几上的那封信,土黄色的纸袋外面公整的印了一个红油标,接口处粘得严严实实,无一不透露着严谨。
他犹豫片刻,还是拿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崔珏的发顶上,将他那张瘦削的脸衬得柔和了些。信纸的边角已经发卷了,崔珏故意将纸弄得“哗哗作响”,咬着牙将它展开再次读了一遍。
“崔先生,本月十五号我们会来接你。”
落款人:黑白无常
先别提他这狗都不挨的人缘有谁会给他写信,就这落款人,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恶搞吧?什么黑白无常我还玉皇大帝呢!
崔珏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当时只是轻笑一声便把这信撕碎塞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在第二天上班时把这袋垃圾带走了。可当他下班回来时,却意外发现门口的空地上,那封被他塞进垃圾桶的信此刻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眼前,下面还多了一封。
崔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自个嘀咕了一句“我怕不是在做梦吧”,而后径直关上门进了屋子。
十几秒后,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是被无数的信挤开的。崔珏被数不清的信裹挟着跌坐到了门口的“出入平安”红地毯上,他的手无意识的地抓起什么东西来,周围的信突然如洪水退潮一样消失不见。
“撞邪了是吧!!”崔珏踹了一脚门怒喝道。
他愤愤不平地带上了门,随着“砰”的一声,周围又安静下来。崔珏随手将信丢到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休息了片刻,便自顾自的去做饭了,等他再坐回沙发上时,天已经黑透了。
这会他老人家才想起来信没看。信有两封,其中一封是新的,墨水还没干透,上面写着“崔先生,请你安分守己,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另一封他之前已经看过了。
崔珏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因为信的内容还是什么,平心而论,他这张脸是讨人喜欢的。
他八岁时家中大火,父母死在了这场意外中。他在孤儿院住了一段时间后被一对很年轻的夫妻领走了,说是和他父母认识。刚开始崔珏也不太信,长得明显和他爹妈差辈了!说是他哥也有人信吧。
幼年崔珏站在门边瞅着男人,男人拉他他也不动,搁那和男人小眼瞪大眼。他昂着头有些不服气,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说是他妈妈资助过的学生,好说歹说才把崔珏接回家。
两口子一个是外科医生,一个是民事律师,都忙得很,即使领回来了崔珏也是常常独自在家待着。好在崔珏是个能自娱自乐的人,家中什么都不缺,他也落个清闲。在这户人家的照顾下,崔珏顺利读完了大学,又顺利进入了当地的研究所,稳稳地干了三年。
这种日子一眼望到头,回顾他这二十九年的经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被地府的人找上门这种事更是从来没想过的。
敲门声愈发急促,崔珏不情不愿地走上前,犹豫两秒还是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脸,明明是一身黑衣却及其不稳重不严肃,崔珏在心里诽谤道:人靠衣装靠这人也靠不住啊。
“好久不见?”黑无常眨了眨眼,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崔珏清楚的感觉到对方处于一个极为亢奋的状态,这让他有些不适。忽然,一团黑球从黑无常的身侧跑了出来。那黑球周遭有一圈邪门的绿光,上面有条红色的纹路。这纹崔珏在书上见过,是道往生纹,呈“回”字样。不多时,它又弹弹跳跳跑到白无常身上去了。
崔珏鄙夷地看了黑无常一眼,而后离远了些,他偏过头去看站在他左侧的白无常,两相对比下白无常就显得就正常很多,他那张脸如同这身白袍子一样,泛着诡异的冷,活人气息比黑无常淡了很多,连身形也是模模糊糊的,好像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白无常察觉到崔珏的眼神,也盯着他看。此时崔珏才发现他脸上有颗痣,在睫毛下方。这东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崔珏是干什么的?他平时校对的古籍无数,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崔珏张嘴要打浑,白无常却先一步制止了他,“说正事。”白无常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崔珏的错觉,他感觉白无常的身形更淡了。七月十五日无月,崔珏只能凭借着屋内的灯光看,但白无常好像有意藏在暗处。
黑无常用力地点了几个头,像是回应白无常一般。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绿色文书来,拿在手里挥了挥,笑嘻嘻地冲着崔珏喊:“东西准备好了吗?”
绿色文书上写得东西崔珏不认识,但黑无常前两天来找他时说过这是他的生死簿,一个人一生会有两张,一张在地府,一张在本人身上,凭这个东西接人,准不会接错。说白了就是地府版的“滴滴打车”。
“我没什么东西要准备的。”崔珏头发不长,这会已经干透了,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活脱脱一个狮子狗。
“行啊,那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注意事项。”黑无常随手掏出一副墨镜,将手中的卷轴展开,一板一眼地诵读着。
“本次考核由考生崔珏主导以及监管者DF714、DF715指导共同完成。”
“以下四点请注意:
1.考核中监管者不得随意给予帮助
2.考核采用一局终局,死伤自负
3.监管者不得干预剧情走向
4.监管者与考生同生共死
以上内容地府享有一切解释权。”
崔珏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新时代霸王条款?四点有三点是针对监管者的,他作为一个苦命的打工人实在是没办法不感同身受。
崔珏正了正色,再次询问道:“那个,这是游戏还是穿书啊?”
黑无常伸手在崔珏跟前摆了摆,轻笑一声后又将卷轴丢给他,语气中是出乎意料的认真:“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么我的身份呢?”
黑无常有些疑惑,他“啪”的一下夺回了卷轴,凑到崔珏眼前问道:“不是给你读过档了吗?你别是钓鱼钓多了就真把自己当条鱼了。”
“时间快到了,有什么事先放一边吧。”白无常浑黑的眼珠下闪过几分诡异的光,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崔珏眨眨眼,有些纠结地指了指客厅角落的一缸鱼,淡淡地问:“这个怎么办?”
那鱼缸就放在书柜旁边,被布置的很漂亮。崔珏是个十足的钓鱼佬,都说差生文具多,可他在钓鱼界的名号是响当当的,工具也一个不落。什么曼龙鱼、斑马鱼、孔雀鱼、宝莲灯鱼……那是应有尽有,品种繁多,光是鱼缸就有十几个。
“放心吧,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会帮你照顾的!但要是你死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黑无常说这话时语气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好像这样能保证什么似的,为了使崔珏更为信服,他还在白无常的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
“是你。”一旁的白无常突然出声,黑无常有些不高兴,嘴里嘟囔了几句。
“会死?那我要退出这个东西!”崔珏说着就要跑路,黑无常拿他没辙,抬腿就往他后背踹,“老实点。”
话落,崔珏发觉周遭的环境变了样,一望无际的黑。黑无常的手就放在他肩膀上,让崔珏无法动弹,只能被他推着走,白无常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他一直话都这么少吗?”走在后面的白无常听到这话身形顿了顿,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也无意识的攥紧了。
“应该是吧,你打听他干嘛?”黑无常绕到崔珏面前,那双浅色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崔珏。似乎怕被白无常听到,他还悄悄地与崔珏拉近了点距离。
很强的攻击性,崔珏在心里评价道。
“无聊问问。”崔珏想要推开他,可他忘了对方不是人,黑无常的脸又贴近了几分,崔珏摘下他帽子上的“良”字贴在他的左脸上,示意他离远点。
“警告你啊,禁止触碰地府公务员的私人物品。”黑无常不依不饶,声音中带着些急切。也懒得与崔珏打闹,缩到一边去理帽子了。
崔珏扫了一眼站在暗处的白无常,他的右脸上也贴了张方方正正的白条,与黑无常不同的是,那白条上没有字。
他眯了眯眼,扭头冲着缩在角落里的黑无常喊道,以一种熟人的语气:“良是你的名字?”
黑无常迟疑了一会,像是被戳中什么一样半天说不出话,等崔珏他们走了好些距离,白无常才回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吧。”
抬手间,崔珏注意到白无常的手上戴了颗红珠,用黑绳穿着,那黑绳的编织手法极为熟悉,白无常默不作声的将袖子往下拉了拉。
崔珏心道:不看就不看。
“我听别人说无常是吊死鬼,怎么你俩不吐舌头?”崔珏来的时候没换衣服,一双拖鞋踩得飞响,黑无常嫌吵让他把鞋子脱下来,崔珏霸气地拒绝了。
“那是初任无常,我们又不是。况且无常是个官位,我俩只是在任的其中之一,你就偷着乐吧,我们俩是出了名的好无常。”黑无常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似乎对这一切很满意。
“那你们是怎么死的?”黑无常没有立即回话,他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眉毛拧作一股绳,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与其打听别人私事,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题吧。”白无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崔珏心里恨地咬牙,他要是没听错责任告知书中其中一点是“监管者与考生同生共死”吧?
想到这,崔珏又愈发得意起来,白无常回眸看他便看见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脸色难得变了变,崔珏真是将男**丝的本色发挥个淋漓尽致:“我死了你也得死,这有什么。”
白无常言简意赅:“我有复活甲。”
真是人善被人欺,0氪玩家无人权。
崔珏识趣地跳过这个话题:“话说这个地方可真大,得走了一公里吧?你们地府都不知道派个车来接人吗。”
“忘记了,再说了那是另外的价钱。”气氛再次轻松起来,黑无常笑了笑。
两人的袍子及地,却没发出任何声响,白无常声音淡淡的,他道:“到了。”
崔珏突然转身,好奇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同事?兄弟?朋友?总不能是……”崔珏的眼神忽然开始缠绵悱恻起来。
黑白无常悄悄地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回答。出门在外,身份这种东西能不说真的就不说真的,做他们这行,个人**更是需要保密,一个不留心就被有心之人拿去地府销户,那才是真正的从世界上消失!
十步之外有道大铁门,崔珏有些犹豫,但白无常硬生生的将他扯过去了。崔珏人还没触及门,门就自动开了,门内伸手不见五指,崔珏被人用力的推了一把,摔了进去。预想中的脸着地没有出现,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深渊,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天旋地转间,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这人的身形已经看不清了,但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道:“等崔先生有钱了,给我们地府资助一辆。”
即使意识涣散,崔珏还是强打精神回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阵黑暗,崔珏晕了过去。
崔珏是在一处棺材里醒来的,好在这东西并未封顶。要是真像电视里演得什么99根桃钉封棺,那他今天得活活憋死,怎么不算速通游戏呢。
另一边,黑白无常盯着眼前的显示屏异口同声道:“你……”
“你先说。”白无常先开口道。
“你是认识他吗?怎么感觉你对他有些不一样?”
“勉强认识。”
“看来你八岁后遇见了很多人嘛哥哥,这次考核不简单,必要时我会斩草除根,希望哥哥你不会太过忧伤。”
崔珏警惕地盯着这四周的白布条,好一会才敢动了动脖子。刚低头便看到自己胸口处有块很大的血迹,就像是什么凶/杀/案现场。
“天老爷!这什么地方啊!!”
角落里蛛网厚的打灰,十几根木头四横八叉地躺在地上,窗户和门都被虫子啃烂了,摇摇欲坠。屋内唯有的一张家具还缺了根腿,斜顶在地,地上,仿佛随时散架一般。
崔珏虽然还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但敢肯定不是什么灵堂。
崔珏将口中的白布拿出来,随意一丢,抬腿跨了出来。坐在这东西里面实在叫他瘆得慌。桌台上有一面镜子,崔珏想凑近点瞧,可那镜子里的脸却始终是花的。
崔珏在心里感叹一句“古代的铜镜就是不好使”便去往另一边打探环境了,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崔珏不自觉的减缓了呼吸,他放低了身体,蹲在棺材后面。
“里面那人,真的就这么烧掉?万一那个姓曹的找上我们怎么办?”
“人都是他害死的,你慌什么!况且他停在这里多少年了,也没见谁来管过他,说不定早就化成白骨灰飞烟灭了呢!”
“哎呀,那真是有点可怜的,连个下葬的人都没有。”
“别说了,弄快点,别叫人发现了。”
崔珏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犯起了嘀咕,姓曹的是谁啊?他死多少年了?
崔珏感觉腿有点麻,随手撑了下棺材,谁知道竟塌了。这动静可闹的不小,屋里掀起好大一层灰,崔珏不在意地扇了扇,抬脚就要出去,余光里却瞥到了什么东西,他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迟疑间,他已经把头扭过去了。
四只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他,还冒着点红光,不等崔珏仔细看看,那四只眼睛便消失不见了。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传来。
“啊啊啊!诈尸了!!”
两人没跑几步就被崔珏逮住了,崔珏也惊叹这幅身体竟然有如此能力!这完全就是主角的待遇啊!不等他行动,身体已经自行做出了反应,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捆起来逼在墙角里。
“你们两个?谁派你们来的?姓曹的是谁?我又是谁?”
棕衣男支支吾吾不肯出声,他抽劲扒拉了几下,没扒动崔珏的手,又想从胯/下一钻,偏偏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崔珏再瞅另一个人,刚想问话就听见一股水流声,他低头望去,反射性地推开几步。
“卧槽,你有没有素质啊!!”
新修,嘿嘿[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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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曲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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