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姜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午夜的灯光已然明亮如同白昼。
但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影，有些阴影在人的心中，有的阴影在人的眼眶下。
姜喆低着头阅读文件，头也不抬地问：“哪个部门出现紧急事件了，居然能打断你对我汇报工作。”
来自顶棚的光源洒在姜喆头顶，亲吻了他的眉骨后在眼眶洒下一片暗影。
从邱助理的位置看去，坐在办工作后方的男人眼睛好似两团黑漆漆的窟窿，一瞬间充满恐怖气息。
“我、是，是……”邱助理声音发抖，用力咽口水，紧张得脖子上青筋毕露，握在他掌心的手机“啪”的一声掉下地面上。
邱助理赶紧弯腰，抓了几次终于握住手机。他用力抓紧手机，直起腰的同时，终于克制住了浑身的颤抖。
邱助理的声音如同拉紧的琴弦一样变了腔调，但神色已经平复，努力展现他的专业素养：“是您亲自打来的，要求我在本周内找一位能够同时教导成人和儿童自由搏击的教练，为您开展搏斗技巧训练。”
姜喆升入高中那一年开始接触公司事务，邱助理正是那一年升职到姜喆身边的。经过八年公事，姜喆用实际能力压服了姜氏集团中对他年龄质疑的老员工，邱助理陪着姜喆一路走来，也展现了他超强的工作能力和铁人一样起早贪黑的身体素质。
“啊……”听到邱助理的汇报，姜喆突然笑了。
他丢开平板，点头答应：“嗯，对，是应该给他们教练。去安排吧。”
邱助理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恐惧的心跳声，但声音反而更加平静了：“是的，我会把找教练的事情列入代办事宜的。总经理，还有什么私人需求么？”
姜喆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办公楼对面的公寓，把我对面一间也买回来，让装修公司装修成一样的。住惯了，不想换住处了。再开一张进出公司的卡，跟家教一起送过去。”
他说完终于看向邱助理，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掏出新手机拨通邱助理的号码再按掉，给出完全正确但没有任何解释的吩咐：“以后我用这个号码，旧号归我双胞胎弟弟了。以后他也会在公司里行走，他没接触过这些，你帮忙兜着点底。”
邱助理马上保存好姜喆的新号码。
他当场删除之前的恐惧心理，再次进入工作状态，为尚未进入姜氏的姜哲安排起工作：“总经理，公司目前正在开展的业务中，已经组建好的娱乐公司、教培公司、科技公司都缺少负责人，可以立刻安排职位。”
姜喆单手撑着头，略做思索之后道：“把我弟弟安排道娱乐公司去吧，他应该需要工作时间最自由的工作。”
姜喆几句话的工作就铺平了姜哲未来的路。
姜家别墅，姜庆云呆坐在沙发里，从上午到了晚上，又从黑夜抵达破晓天明。
别墅里有很多佣人，但因为只剩下姜庆云一个主人，不声不响的，佣人们也不敢制造出杂音，整座别墅安静得好似被冰雪凝结了，十分冷清。
陈阿姨不放心地端来一杯茶，放在姜庆云面前：“先生，回房歇歇吧。”
姜庆云猛地惊醒，惊弓之鸟似的狠狠打了个哆嗦，直到双眼焦距凝结在陈阿姨身上，确定是他熟悉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姜庆云看了一圈别墅里的环境，不确定地问：“太太呢？”
陈阿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放轻声音，生怕因此触怒姜庆云：“先生您忘了，太太昨天打电话过来，说女儿接受不了她突然再婚，要在外面陪崔小姐适应一段日子再回来。”
姜庆云像是被打了一棒子的狗似的，听到陈阿姨的解释半天没说出话。
陈阿姨看了一眼他憋屈的脸色，挑着好听的话说：“半路夫妻，要应付的麻烦里难免有说服儿女这一条。崔小姐是太太的亲生女儿，她能不了解崔小姐么？明知道崔小姐受不住还是跟先生结婚了，可见是想跟先生走下去的。但结了婚，孩子还是得哄，不然孩子走弯路怎么办。先生就忍耐几天吧。”
姜庆云频频点头，用陈阿姨劝说的话安慰自己：“对，玥玥也没回家。现在孩子都脾气大，得好好哄着，她过几天自然就回来了。我上楼歇着，睡一觉就好了。”
姜庆云起身，拖着坐得发麻的双腿走上楼。
进了卧室，姜庆云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闭上眼睛。
自动感应窗帘马上朝中心关闭，遮住阳光，让卧室恢复一片黑暗以满足主人休息的需要。
床底下涌出一团黑雾。
黑雾不断胀大，一点点占满整个卧房，再像棉花被收进口袋似的不断汇聚，最终凝结出人形。
黑影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裂开三道口子，以人类无法做出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头颅，发现躺在床上的姜庆云后，嘴巴一下子咧开，嘴的位置生出无数排杀鱼一样的利齿，猛然朝着姜庆云扑去，一口咬住他的侧腰。
“啊——！”姜庆云在剧痛中醒过来，尚未看清楚自己被什么攻击了，就操起身边的枕头猛地砸向黑影。
他慌乱地滚下床，高喊：“打开窗帘。”
在“嗡嗡”的微弱声响中，全屋智能听话拉开了窗帘，长满利齿的尖爪的黑影像水一样在阳光下融化，浸入地毯里消失无踪。
姜庆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捂着肚子，瞪大眼睛：“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呃，好疼。”
肚子疼得不敢呼吸的肚子，姜庆云看向伤处，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服寸寸碎裂，侧腹部的皮肤已经被撕扯断裂，肠子都流出来垂在腰间了。
“啊——！救命，快打急救电话！”姜庆云顿时被吓得瘫坐在地，发出比之前更加惊恐的尖利叫声。
陈阿姨带着佣人跑上楼，同样被吓得瞬间瘫倒。
所有看到姜庆云惨状的佣人都惨白着脸，他们比谁都清楚，姜庆云根本没离开房间，他身上根本不应该出现这么古怪的伤口！
陈阿姨哆嗦着手，按了几次才拨通120的电话。
“我不干了。”佣人爬起来第一时间尖叫着跑下楼。
“我、我也不干了！”其他佣人紧随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姜家别墅。
救护车拉走姜庆云之后，陈阿姨站在门口看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敢再进屋，锁紧大门之后，双手合十地念了几句，跟着离开。
姜氏集团办公大楼，姜喆敞开四肢，仰面躺在宽大的办公椅中。
他舔了舔嘴唇，喉结滚动，然后带着嫌弃的眼神睁开眼睛。
“好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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