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沧宫正门。
“停！”
一群人闻声止步。
长绝剑派和柴虎门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李池璪按住斗笠的边檐，抬头看向几个台阶外的山门，刻着“云沧宫”字样的石碑矗立在簇簇杂草中。
这还是他在云沧宫重启山门后第一次来到云沧宫正门。
哦，婚宴那次不算，当时所有人都直接被带到后山，过了什么天锁才进到云沧宫后山，根本连门都没碰到过！
下山也是走的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云沧宫带他们走了一次近路。
许是大事将近，紧张的情绪上涌，李池璪站在原地，在脑中想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他面容被面具遮去大半，也没人看出他眼下心思落在旁处。
倒是柴胡站了一会儿后，见他毫无动静，忍不住往他这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李池璪这才回神，他皱眉：“飘云山庄那边不是说江明山会在正门处接应我们吗？”
“我去看看。”
他施展轻功落到摇晃的树枝上头，仔细看了看云沧宫正门，除了守门的人之外没寻到任何其他的人影。
李池璪脚下踏着枝干，三两步回到了远原处，将自己的发现告知柴胡。
“江明山没有直接守在门前吗……”柴胡摸摸自己满是胡须的下巴，冥思苦想了一阵后，提了个猜测：“莫非是要先弄个暗号，告知那江明山，我们人已至？”
“也可试试。”
李池璪没想出其他法子，脑子一转觉得先试试也无妨便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静默一阵后，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柴胡先出声：“我就随便提个建议，你应的倒轻巧，之前也没人跟江明山互通过暗号，这要怎么试？”
他忧心道： “要是人暗号没收到，反而提前惊扰了云沧宫守卫就得不偿失了！”
李池璪紧锁眉头：“让我想想……”
他目无焦点，视线在周围事物中来回徘徊，试图找到什么好办法。
“想好了没！”
漫无目的地看了一圈后，李池璪不耐烦地让柴胡走远一点，别在一旁催催催，他的目光蓦然一顿。
“哎呀！老李啊，你这么瞅着我干啥！怪吓人的！”柴胡避开李池璪猛然亮起的眼睛，嘀咕道：“不会吧，让你想个法子还想傻了？”
“瞎嚷嚷什么呢！你才傻了！”李池璪翻了个白眼，反驳一句，随即指着自己脸上的面具道：“飘云宴上大家说好要一齐带红面具，飘云山庄肯定和江明山提前说过了，找个戴红面具的人去云沧宫门前试探一下不就好了吗？”
“反正云沧宫也不懂红面具的含义，要是没找到江明山，也可以说我们是附近误入的采药人。
再不行的话，我瞧门前守卫的人不是很多，算算时候，其他门派的人也差不多该溜进云沧宫了，我们直接将门前几人拿下，云沧宫想来也自顾不暇！”
柴胡一拍手，觉得这办法可行，两人商议一番，决定由柴胡带上两三个门内弟子伪装成采药人先去试探一下。
……
山门前，严择月如往常一般与师兄妹一同守着山门。
他们来之前被特别嘱咐过，如若有戴着红面具的人前来寻江长老，直接让他们进去，再传信给江长老。
严择月从这段莫名其妙的通知中察觉到今夜会有大事发生，她欲要问的再清楚些，负责安排的师姐却避而不答，只是说道：“听到异响后就找地方躲起来！如果有人贸然攻击你们，不要与之正面冲突，拉开距离好好藏起来！听到了吗！”
今晨的应和声犹在耳边。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身上，被雨具隔绝开来，严择月守着山门前的灯，隐隐有些走神。
情况有这么严重吗？
云沧宫可是北武林第一门派！还有人敢公然挑衅不成！
“什么人？！”
思索间，她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毫不犹豫地拔剑，面容肃穆地举剑相对。
斗笠下的红面具霎时入眼。
她怔愣了一下，面上不显，暗中却戒备起来。
师姐警告的目光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你们的任务就是活着！”
怎么真有红面具过来？
来人见他们拔剑，赔笑道：“各位云沧宫侠士，我们是附近的采药人，今夜是受江长老的指示来送药些药材的。”
“江长老……”对方手舞足蹈：“就是那个……江明山长老！”
严择月望了望远处阴沉的天。
这个时辰，采药人？送药？
她趁自己站在光线暗淡处，撇了撇嘴，却还是把剑收了回来，站到一边。
骗鬼呢！
“哦哦！原来是江长老等的人！诸位放心，江长老已早早嘱咐过我们，见到诸位后要为诸位留个门，行个方便！”严择月听到杨九松师兄“恍然大悟”地应道。
语气有点生硬啊师兄！这时候是该这么热情的吗？
严择月瞟了眼几位“采药人”，看不见表情，但从其放松的肢体表现来看……
天哪，竟然信了！
看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严择月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哈！江长老嘱咐过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怎么你们也一副不太确定江长老有没有嘱咐过的样子。
“这位小哥，其实……”为首的“采药人”在一番挤眉弄眼之后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严择月眉心一跳。
不会说自己还有什么采药人兄弟姐妹还在后头……
“我们还有一些同行还在山脚下，您看看……”
严择月默默在心里“哈哈”两声，不知道该不该庆祝自己猜的过于准确了。
不过……
她瞥了眼这群人，眸光晦暗不明。
这么一大群人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深夜来云沧宫，想反叛？还是江明山想要夺权？
师姐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吗？
杨九松也被这话中透露出来的意味惊了一下，但他“咳”了一声很快遮掩过去：“当然当然！江长老都提前说过了！我刚刚看只有这么几位兄弟时还有点意外！”
这一连串连贯生动的瞎话令严择月侧目，她这下总算领悟到师兄为什么是师兄。
她见采药人中身材魁梧的那位听完杨师兄的话后“哈哈”一笑，与杨师兄又寒暄几句后立马叫另一人去通知他那所谓的“同行”。
“咚咚咚——”
严择月注意到脚边轻微的震动，最后她看见——
一大波黑压压的人群涌上石阶，几乎与远处天际的乌云连成了一片，如巨浪般朝云沧宫呼啸着奔袭而来。
严择月盯着这片“人潮”，握紧手中剑柄，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拔剑，让他们止步！
“严姊、严姊！”
“啊？”严择月如梦初醒般转头，看到小她一岁的师妹乔梓文神情紧张地拽她衣袖，指尖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她扭头一看，杨师兄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并试图用眼神让她冷静下来。
严择月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旁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鞘中的剑拔出了一半，寒光凛凛，那些“采药人”因她的动作警惕起来，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抱歉。”严择月没有解释，只是果断将剑收回。
杨九松立马向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顺便将石阶上众人的眼光引到自己身上，他打着哈哈一脸温吞和善的模样： “不瞒各位……我师妹最近老是被分到深夜看守，夜深人静，难免风声鹤唳！望诸位见谅。”
身材魁梧的男子不知跟着想起了什么，声音唏嘘：“都不容易啊……”好像没打算追究什么，戒备的采药人也在他的示意下回归到队伍中。
云沧宫的山门并没有实体的门遮挡，杨九松给其余人使了使眼色，原本拦在山门前的云沧宫弟子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到一边。
“来来来，诸位请！可别让江长老久等了！”杨九松笑容满面。
为首的两个“采药人”对视了一眼，招呼了一声后，率人离去。
鞋面与雨点在石阶上溅起同样的水花，他们迈入雨夜深处。
严择月就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之前她以为师姐提醒他们是因为今夜会出现骚乱，但眼下看来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看来今夜不会太平……
“啊呜！”
严择月后脑勺一痛，痛呼出声，感受到熟悉的力道后，她立即熟练抱头大声认错：“我错了师兄！”
“你也就认错的时候会这么乖巧！”耳边果然响起杨九松无奈的声音，但他并不打算这么简单放过严择月，絮絮叨叨的教训让其他人听而生畏。
“师妹啊师妹，你罗师姐说的都忘了吗……”
“是是是……”
严择月微弯着腰，熟练地敷衍着，抱着头的手臂遮住了脸，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在杨九松滔滔不绝的话语声中，她看向方才那群人经过的石阶，笑容一下淡了下来——
她早就听说北边乱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这群人夜袭云沧宫简直是把“别有居心”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严择月希望那群人和江明山不要惹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不懂什么局势什么谋划，只希望认识的人都能平安。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实现的愿望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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