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张研。
我想不起来梦洁当年对我说了什么,却在看到张研的那瞬间,全部想起来了。
梦洁和张研手挽着手正朝我走来,在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已经来不及逃离现场。
“嗨,xx,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好吗?”张研看着我笑,但她眼睛里没有笑意,嘴角的弧度也很僵硬。
梦洁表情很淡,几乎没有分丁点视线给我,扭头自顾自对亚伦说她想去外面透口气,让亚伦陪她一起。
亚伦说好的,随后自然地牵起了梦洁的手。
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终于没有别人了,张研不再有所顾忌,阴森森地望着我冷笑,说:“xx ,我是真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缠着亚伦不放吗?”
我不知道我哪里缠着亚伦了,但张研说有,那应该就是有,毕竟我记性太差,我根本想不起来细枝末节。
“这么不要脸,你怎么不去死呢。”
死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诅咒了,在纯粹的学生时期是,复杂的成年时期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张研对我的恨都一如既往,不加掩饰。
梦洁恨我我能理解,可是张研为什么要恨我,我不能明白。
我不客气地开口回击:“不麻烦你惦记我了,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的。”
张研的脸孔忽然变得恐怖而扭曲,她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块碎玻璃片在我眼前晃着,作势要冲过来。我害怕得高声尖叫,一个劲儿往后躲,却又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深坑。
深坑里很黑,周围看不见一个人,恐惧支配了我的身体,使我无法动弹。
“醒醒,xx ,快醒醒。”
从噩梦里醒来,我后背都是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亚伦布满担忧的脸庞。
“你做噩梦了,喝点水缓一下。”亚伦帮我接了杯温水。
我喝水的时候手指一直在抖,亚伦问我梦到了什么,我说梦到了之前同学聚会的场景。
亚伦点头,又说:“同学聚会你都没有去,怎么会梦到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我就是梦到了,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亚伦看我吓得不轻,轻轻把我拥进怀里:“好了,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趴在亚伦的胸口,很想告诉他梦里你和梦洁成了一对,而我是人人都不待见的过街老鼠,我真正害怕的只有这个。
亚伦抱了我一会儿就起身准备要出门,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不到八点,他怎么会这么早出门。
“现在要这么早就去上班吗?”我问亚伦。
亚伦步子顿了一下,倒是没瞒我:“不是,去见一个朋友,答应了要去机场接他。”
我说:“哦,好的。”
亚伦安慰我:“宝宝你别多想,再睡一会儿,等下阿姨过来给你做饭,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亚伦从不这样叫我的,我本能感到奇怪,但亚伦面无异色,让我找不到蛛丝马迹。
我只能跟他说路上注意安全,然后记得早点回家。
亚伦没有早回家,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无一例外。
夜里我依旧睡不着,亚伦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到我身边,我察觉他的手轻轻搂在我的腰上,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
亚伦身上有我从没闻到过的陌生味道,应该是香水,闻着像女香。
第四天早上,亚伦穿戴整齐站在玄关柜子旁边穿鞋,他以为我还在睡觉,动作放得很轻。
那一刻我的心已经非常平静,悄无声息出现在亚伦身后,看着他,我说:“亚伦,我们离婚吧。”
亚伦第一反应是以为我还没睡醒在说梦话,他说:“宝宝别胡说,再回去睡一会儿。”
“我没有胡说,我现在很清醒,”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一定不会好看,“我们离婚吧。”
亚伦转过身看着我,意识到我是认真的,他眉头微微皱着:“你在说什么?”
我第三次重复道:“我说,我们离婚吧。”
亚伦这个时候不着急出门了,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暗沉,变化的速度快到让我感到陌生。
“xx,”亚伦喊我的名字,语气很低,“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我脑子里很乱,这是我不太想回忆的一件事:“我不知道。”
亚伦说:“你知道的,你好好想,想好了和我说。”
“因为爱你”几个字我说不出口,在亚伦如利刃一样的目光下,我手脚发软,不得不崩溃地蹲下/身体:“我知道了,当初是你给了我八十万,要我和你结婚,所以我们就结婚了。”
这是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道鸿沟,也是事实,即使面对的时候会很艰难,在亚伦的逼迫下,我也不能逃避。
亚伦绷着脸不说话,我受不了这样死亡一般的沉默,我哽咽着:“亚伦,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对不起,但现在我想要一个解脱。”
亚伦的声音过了很久才缓缓响起:“不可能,xx ,既然我们的这段婚姻是我用金钱买来的,你就不要想单方面宣布结束。”
我和亚伦身份悬殊,他从没有拿任何东西来压过我,这样的狠话,他也是第一次对我说。
亚伦还是走了,他无视我的眼泪和懦弱,离开得决然,只留下冰冷的一句话:“你最近都不要再出门了,好好待在家里。”
我很痛苦,靠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仿佛行尸走肉。
家里做饭的阿姨做完饭后没有走,她敲我的房间门叫我出来吃饭。
我坐在餐桌旁,总觉得身后有道目光直勾勾盯着我,我回头看阿姨,阿姨又很快移开视线,手里欲盖弥彰地拿着一块抹布在客厅里左擦右擦,恨不得要把抹布擦破。
“那个花瓶你擦了很久了,不累吗?”我问阿姨。
阿姨一愣神,终于把抹布放下了,随后看着我,用一种试探的口吻说:“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在家里住下了,方便给你做饭和随时照顾你。”
我不需要有人照顾,但亚伦觉得我需要被人监视。
阿姨做的菜很香,她是亚伦特意从老家请过来的,家乡菜的手艺非常好。我吃着饭,跟她说:“随便你们。”
我总觉得阿姨看我的眼神犹豫又复杂,像是欲言又止,她收拾餐桌的动作磨磨蹭蹭,一点不像平时。
我问她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她当即否认说没有,我说哦,那好吧。
下午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发呆,阿姨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有点想笑,问她:“亚伦不是跟你说不让我出门吗。”
阿姨噎了一下,说:“我问过先生了,他说可以带你去小区楼下晒晒太阳。”
那也就是除此之外别的地方都不能去,我摇头,说不用了。
阿姨本就话少,我也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里显得格外冷清,沉默在每个角落滋生。
亚伦依旧回来得很晚,我闭着眼睛没有睡着,他洗了澡上床睡觉,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熟稔地抱住我。
我没有睁眼,却能感觉到亚伦的视线正落在我脸上,他抱着我的手臂慢慢收紧,突然开口叫我:“宝宝。”
这种气氛太过煎熬,我只能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亚伦说:“你果然没有睡着。”
“对,我不敢睡,怕做噩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睡觉变成一件可怕的事,夜深人静万人熟睡,只有我一个人饱受痛苦,被脆弱的神经来回折磨,既无法入睡也没有力气起来。
我觉得家里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恶魔,偷走了我每一个安然的夜晚。
亚伦又在叹气:“待在我身边也会做噩梦吗。”
我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想试试离开。”
“不可能,xx ,你要留在我身边。”亚伦这么说。
我不懂亚伦为什么这样执着,我理解的婚姻是幸福的载体,可很显然我和他的婚姻里没有幸福,就连最基本的安稳也即将被摧毁。
这种泡沫一样的婚姻,还有什么需要维持下去的意义。
亚伦看我不说话,偏过头来亲吻我的嘴唇,亲着亲着就开始流泪,我尝到亚伦眼泪的味道,不是咸的,是苦的。
“你有什么一定要离开我的理由。”亚伦嗓音暗哑,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脖子上,难过地蹭着。
离得太近了,亚伦身上散发的陌生香水味越来越浓,不管他洗多少次澡也掩盖不掉。
我回答不了亚伦的问题,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但有一件事应该是明了的,我跟他说:“但是我们也没有必须要在一起的理由。”
亚伦并不认可,他说:“我会对你很好的。”
亚伦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谁都无差别一样的好,我并不是偏爱,更不是例外。
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最后只有一句:“睡吧,很晚了。”
亚伦关了灯,卧室里漆黑一片,他的身体压上来,动作强势不容抗拒。
弟弟来家里看望我,用看望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毕竟我又没有生病,但我想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了。
这几年弟弟痛改前非,发愤图强,毕业后考进了市档案局工作,他整个人也沉稳了很多,身上地痞流氓的气息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老练从容。
桌子上有新鲜水果,我让弟弟拿来吃,就当自己家不要拘束,他啃着西瓜问我:“姐夫经常不在家吗?”
“他比较忙。”
“我听说他又升职了。”
“不太清楚。”
待在家里很无聊,弟弟提议说城西新开了一家木桶鱼,味道很不错,姐我记得你喜欢吃鱼,要不我们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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