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顶部透明长廊，整栋建筑的结构一览无遗，俯瞰下去是一片宽阔椭圆场地，底下兵戈相击的声音并不能穿过走廊的隔音层，不过各种绚丽灵技疯狂对轰的气浪倒是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下方战斗的激烈程度。
柊秋一时间感觉置身古老的斗兽场，只不过四周的‘观众席’，其实是战斗系专用的办公室和教室。
尼茨学院战斗系人不多，因此普修部和进修部共用这个斗兽场样式的战斗楼。中间是公用的战斗场，下层是普修部的教室，上层则是进修部专用的战斗室、研究室和教师办公室。
“还上什么学啊，咱们直接冲进北地成神不就一劳永逸了。”柊秋找个路的功夫，巴斯特也不忘叨叨两句。
“神让我来上学一定有祂的道理。”
柊秋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好用。只要自己一切行动都能看作神的旨意，她就不用因为想先尝试代价最小的方案，而每天听巴斯特的唠叨了。
果然，这话一出，就把巴斯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
砰——
长廊内侧的墙壁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柊秋侧过脸望去，一个不甚清晰的拳头印清晰地从墙壁上凸起，然后在几秒内由消失于无形。
柊秋：？
也太夸张了吧。战斗室的墙这么薄，万一里面的人再强点，岂不是能直接把墙打穿？
柊秋下意识往走廊的外侧挪了几步。
“不进去？”一个身影跟她擦肩而过，走几步推开了前面的门，没听到柊秋跟上来的脚步，他进门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等她。
“我就是王致远，进来吧。”
柊秋眼睛微微睁大，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跟着男人走进了这间战斗室。她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面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导师。
一头认真打理过的微卷及肩长发，白色紧身高领毛衣，斯斯文文的金丝眼镜，除了显眼的肌肉，没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战斗系。
“秋秋！”
王致远还未开口，里面传来的爽朗女声一下就让柊秋肯定了他的身份。在北弥会这样叫她的，就只有昨天有一面之缘的师姐莉莉娅。
莉莉娅今天穿着清爽的战斗背心，闪身到柊秋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俯身的瞬间，柊秋又闻到了银色发丝上似有若无的香味，她笑着抬手，也与莉莉娅相拥。
“虽然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吧。”王致远等两人分开，微微一笑。“这位是柊秋，来自东阳浮丘学院炼器系，蓝级初期。这位是莉莉娅，尼茨学院战斗系研究员，紫级中期术修者。”
“研究员？”柊秋还以为，莉莉娅和她一样，都是进修部的学生。
“对，她去年就从进修部毕业了，在你来之前，她是我唯一的学生。”
“您不招生了？”
师姐本来已经是关门弟子了，李医生靠关系强行把她塞进来的？她何德何能。
“不，是招不到。”王致远直言不讳。
“你的心理医生收介绍费了吧！”柊秋还在想老师怎么这么实诚，那头巴斯特已经开始畅所欲言。
和灵妖的契约里真没有禁言这条吗！
“我大概清楚你的情况，不过具体的狂化程度，还要经过测试才能知道。”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李忆深也许跟你提过，我的狂化能力是在生死关头得到的，我本身只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柊秋点点头。
“你跟我的经历类似，只是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进入深度狂化，这种情况是很罕见、也很危险的。接下来一年，我会将你往守护战士的方向培养，通过不断应对险境脱敏，让你的潜意识知道到自己是有能力自保的。要注意的是，在你解决被动狂化的问题之前，不能再提升灵能等级。”
“为什么？”柊秋有点懵。
先不说战士有没有灵能等级门槛，从战斗系毕业可是明码标价至少要达到蓝级后期的。
“因为极限。狂化过程中失去记忆，已经是超越承受极限的表现。继续提升身体的上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运气很好地控制住狂化，二是身体无法承受更深度的狂化，造成残疾，或是死亡。”
柊秋立马表示从今天起除了狂化期，其它任何时间都不会再修炼。本来以她的天资，就算努力修炼，也不可能在一年内突破蓝级中期，狂化期那点零零散散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我毕业的事怎么办？”
无论是治疗还是遗迹，任何情况下都要好好上学，这就是柊秋刻板的人生理念。
“放心，这点小事我能解决。你把毕业论文写好就行。”王致远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监测手环递给柊秋，示意她戴上。这可是他未来的论文材料。
手环用灵力驱动，没有断电或者断宏力的后顾之忧，看起来和普通战斗手环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多了实时监测身体数据的功能。
柊秋将自己原本的手环换成这个，顺便设置好每个狂化期的提醒时间。
“战斗系要写论文？”
“如果不参加最终的实战测试的话，是可以用论文替代的，毕竟战斗系也不只有实战一个方向。”王致远扶了扶眼镜，耐心解释道。
“抱歉，我不太懂战斗系要写什么。”
“主要看研究方向，一般是设计新的灵技，或者改良现有的修炼方法。放心吧，在旧的灵技上加点创新点，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哦对了，你每周给我交份汇报，主要写写自己身体和心理上的变化，方便我们随时调整计划。”
果然，就算是学习过程中连笔都不拿的战斗系，也是需要创新点的啊。
“好。”
柊秋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她也没有听出来，王致远口中的我们，其实是他和李忆深。
莉莉娅没有在一旁听他们交谈，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过，她又雷打不动地训练去了。柊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面差点被打穿的墙，是师姐的杰作？？？
莉莉娅暴力挥着一杆三米高的长枪，不甚粗壮的手臂在爆发中呈现夸张的肌肉线条，每一个动作都能甩出穿透防护罩的音爆。
“您不是说师姐是术修者吗？”柊秋低声问道。
战斗系除了学者派，其余的无论是主修刺杀、治疗、防护还是其它方向，都会被简单地分为体修派和术修派。顾名思义，体修者就是以增加本体力量为主，而术修者则依靠强大的灵技。
术修者本体更为脆弱，因此会倾向于选择攻击距离更远的技能和武器，这柊秋还是知道的。
“总有例外嘛，近战法师，听过没？”
柊秋摇头。
“你以后会见识到的。”王致远卖了个关子。“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先进行个简单的体测。”
“有！”就算王致远不提，她也要找个机会问的。“和修炼没有关系，只是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北地？”
“你想去北地？”王致远眼里有些好奇，不过他并没多问什么。“去北地倒不难，我、莉莉娅，任何一个有通行资格的人都能去。学年考核原本就是去北地猎杀灵兽。”
“原本的意思是？”
王致远无奈耸肩，“今年取消了，因为北地不太安全，而且城防人手也紧张，所以考核改为在北弥护卫队实习两个月。在你上岗之前，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是……”柊秋稍稍有些失落。
不过去不了北地的失落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会更低落了。
力量测试，17
速度测试，10
反应测试，13
伤害测试，1
测试标准按照蓝级体修者的考核标准制定，一般蓝级初期的体修者各项分数到六十为及格，而蓝级后期最高则是能达到一百到一百二不等。
这分数给王致远看得有点想挠头，力量测试能得这么些分，估计还是柊秋常年抡锻造锤的缘故。战斗系和其它系不一样，提高不是能一年半载速成的，照这么看别说毕业了，就连期末体测合格都够呛。
柊秋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上学这么多年来，也从没得过这种分数。“……我们等狂化期再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王致远点头，反正有莉莉娅在，柊秋就算失控也能在两秒内被控制住。
不过出乎王致远意料的是，狂化期的柊秋根本没表现出同其它狂战士一样思维混乱或是攻击性变强的特质。恰恰相反，她听话得吓人，让做什么就乖乖照做，除了没有记忆、逻辑变差以外，看不出其它明显的副作用。
力量测试，10
速度测试，6
反应测试，5
伤害测试，1
新的结果比之刚才略有下降，但这次是基于紫级标准下的分数，就算是最强的蓝级也是够不着的。
这给莉莉娅看得一脸幽怨。她本来就羡慕老师能随时随地爆发出三倍于非灵能者的实力，现在连新来的小师妹也能狂化，师徒三人就她一个被排挤了。
“好！太好了！”王致远一脸兴奋地记录下数据，眼睛透过镜片流露出狂热的光。“你在狂化期修炼，吸收灵气的速度也会变快吗？”
柊秋愣了愣，回答道：“不清楚。”
就像是吃一顿饭的消化时间一样，谁没事会留意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
“没关系，”他轻拍柊秋的肩，“我们一会儿再测试一下。”
其实私心里，王致远是希望柊秋能保留狂化能力的，能将身体强化至十几倍，这种案例在虚庭历史上都绝无仅有。如果柊秋的狂化真的能随等级增强，那么她将是最有可能突破目前灵能者天花板的人。
王致远将柊秋的测试数据存入一个新的文件夹，退出的瞬间，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文档，最后一篇赫然写着‘同域时期灵能者飞升的可行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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