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铧不是真的想杀人,小心将魂灯放下观察,手倒是不抖了,但是瞳仁都开始无意识震颤,远不是他表现的那么镇定。
等幽兰的火光再次颤巍巍燃起,褚铧才恢复呼吸,似乎是怕自己一口气能把魂灯的小火苗吹灭,离了十几步远,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眉眼压得极低,神情暴躁下是难掩的慌张,直到火苗大小变得正常,满肚子火也吓没了。
确实齐誓安全,褚铧踹了脚摆魂灯的桌子,看着属于齐誓的魂灯被晃的东倒西歪,愤愤骂道:
“小破玩意儿,最会装模作样。”
是的,齐誓刚才差点没了。
封令诤出现的瞬间他就知道坏了,本来只是在生气的褚铧和玄戈仙尊之间找个平衡,谁能想到看着不近人情的仙尊往他这多走了一步,平衡被打破,齐誓必须做些什么给褚铧表忠心。
从来都是褚铧单方面联系他,齐誓能想到唯一主动传递信息的东西只有魂灯,魂灯与性命关联,齐誓便直接自爆金丹。
当然有化神强者在面前,他一个金丹中期连自爆都不受自己控制,在金丹出现裂痕之时,一股不可抵御的力量就包裹住齐誓,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齐誓忍受剧痛等了片刻,褚铧那边一直没动静,应当是被这一通操作逼得冷静下来,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这下齐誓才安心,将注意力放在已经皱起眉的封令诤上。
“师尊,我……嗯,一个人有点……”
齐誓很想编造一个忧虑到自残的小孩形象,但他自己的性格和这种类型相差甚远,连台词都难临场发挥出来。
正心虚恐慌间,头上覆盖了一片温热,仙尊不愧是仙尊,并不对自己的弟子随意怀疑揣测。
“为师知道你并非心性脆弱之人,往后不许再做这种事。”
仙尊随意揭过这事,齐誓却觉得他表现不够好,绝对是个疑点。
往后稍微行事不对,仙尊绝对能想起来他今晚莫名其妙跪在门口自爆,甚至再凭此推断出褚铧和他的关系。
“师尊,弟子惭愧,可能是换了地方睡得不安稳魇住了,还以为自己在那日山洞,好在此处有您庇护。”
齐誓拿被封令诤误会的事做文章,对方也仍然信了,再次拍了拍他发顶,力道充满了怜惜。
“进来吧。”
“啊?”
齐誓再次发现事情超过了他的预期,继封令诤莫名其妙出来开门后,男人又领着他穿过大殿,进了后面的卧室。
卧室的布置很简单,但每一件东西蕴含的灵力都很夸张,全是上品法宝,符合一宗之主的地位。
原本齐誓还奇怪让他进来干什么,等被带到房中唯一的床边,眼神一抖,满脸不可思议。
不得不暗叹封令诤真是个好人,不过是刚收的弟子,竟然有堪比亲儿子的待遇。
“弟子无意扰您休息,现在已经无事,便回去了。”
“就睡这。”
封令诤没有多说,手指一动齐誓身上的衣服就脱了个干净,有点乱的头发也理顺,然后飘进了被窝里。
齐誓无奈,在化神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占了他的床。
他周身温暖异常,鼻尖充斥着木制品厚重的气息,睡了一阵就感觉到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诸多杂乱的思想被弱化,心境一时都通透起来。
天天睡这种法宝,怪不得仙尊一直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样子,齐誓睡了这么一小会都感觉自己快超然物外羽化登仙了。
但他始终还是心思太重,在玄戈仙尊的注视下,他除了眼睛能控制住闭上,没有半点睡意。
这是出于一个卧底的警惕,但在封令诤看来,就是齐誓仍然心气不顺,深受不堪回忆的影响。
一想到这他眼神更加有压迫感,就让齐誓更加不敢睡,陷入死循环。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事,齐誓先睁开眼,道:
“师尊,我不是还有心结,只是您还站着,弟子总觉得不合适。”
说完发现有点赶人离开的意思,齐誓只能往床里面挪了挪,补救道:“请师尊也歇下吧。”
“……”
不对,好像越补救越完蛋。
封令诤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齐誓猜他可能正觉得自己这徒弟麻烦且没大没小。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齐誓正准备换个提议时,突然一道灵力波动,封令诤华贵的宗主礼服全数褪去,只留一件白衫,头顶发冠也被收起,过腰的长发滑下散开。
从这一瞬开始齐誓就愣住了,只知道眼珠子跟着封令诤的脸转,直勾勾看着人上了床,再被他用灵力推到更里的位置。
对方隔着段距离闭目平躺,长发整整齐齐垫在脑后,侧脸的完美程度比之正脸丝毫不差。
尤其气质上的内敛,阖上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后,容貌本身的吸引力便更加夸张。
看得过于入神,齐誓完全忘记这是件多失礼的事,直到封令诤侧头与他对视,才慌忙收回视线。
封令诤被他这么盯着看也不是一次了,只不过以前的齐誓只敢看他的灵偶,现在修为上来胆子也更大了,敢对着本人发呆。
换了别人,不管什么年龄,他早就出手教训,但齐誓终究是特殊的,封令诤倒不觉得太冒犯。
两人相安无事睡下,封令诤灵力自发流动修炼了一夜,而齐誓睡得抓耳挠腮。
虽然他看似安安分分缩在角落,但一晚上脑子里都是封令诤那副卸下外物毫无防备的样子,心里十分浮躁,又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
这是由于上品法宝床铺的影响,若是换个地方,齐誓应该已经知道这些情绪是什么,很简单,就四个字:
见色起意。
第二日齐誓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一只纸鹤,见他睁眼便飞到了他手心,打开是封令诤的声音。
“瑶湖灵矿有异,你去查探,可以杀人。”
来活了,而且最后一句让齐誓立马知道是什么性质的差事,也品出来了点仙尊收他为徒的原因。
刚上任一天就派他这个首席弟子出去,看来封令诤有很多想做但没有合适人选的事,直白点说是没有合适的打手。
这瑶湖灵矿他听说过,是玄天宗第四的灵石源,瑶湖中的灵液比宝泉门的灵泉还多好几倍,湖底更有结晶的灵矿,玄天宗便在旁边专设了矿场。
瑶湖位置较远产量颇丰,有妖兽进犯,也有别的势力觊觎,宗内便派了几位元婴长老镇守。
齐誓完全能想象到,一个天高皇帝远、还来钱很多的地方能发生什么事,该杀的又都是什么人。
他骑着黑马不紧不慢上路,经过城市重新买了把刀,只是下品法宝,依然不是特别合适,堪堪够用。
虽然齐誓觉得,仙尊让他在元婴眼皮子下面杀人是高看他了,但以防万一真有要动手的情形,不能因为缺了武器损失战力。
看着新刀,他不免再次缅怀没用多久的上把刀,还好当场就重伤了胡天奇报仇,这事回想起来也还算愉快。
之后齐誓没在路上走多久,眼前飘过来一滴水珠,挂在了他领口。
齐誓昨天可是拿命维护他和褚铧的关系,见人来了立即主动开口解释:
“师尊,拜其他人为师非我本意,弟子只是想留在正派,仙尊也不是要传我衣钵,只是让我当个名正言顺的打手,我现在正要去玄天宗的一处灵矿替他杀人。”
一大串解释让褚铧许久没开口,直到齐誓等得都有些紧张,他才嗤笑一声,问了另一件事:
“你在封令诤身边待了一夜?”
“嗯。”
齐誓随口承认,推断着褚铧这传音功法的能力,虽然不敢在仙尊面前用,但似乎可以一直查探他周围的情况。
“你敢拿自己的命吓唬我,又怎么跟他解释?”
齐誓觉得稀罕,竟听出来了点关心的意思。
他没太在意褚铧的情绪,如实道:“他以为你强上我未遂,我便装作因此郁结于心险些自爆,仙尊是个好人,还让我睡他有安神功效的床。”
“嗯?”褚铧听到强上这句的时候就开始表达不满,到最后一句更加火大,“他和你睡一张床?谁才是那个想上人的?”
“……”齐誓无语,这两人互相怀疑,何尝不是一种默契。
他不想多讨论昨晚的细节,直接解释原委:
“仙尊最早就看过我的记忆,里面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所以他一直以为你会对小孩下手。”
褚铧都快忘了他第一次见齐誓的情况,只印象挺赏识这个作为废棋却活下来的小孩,并没有别的念头。
最多,就是觉得齐誓长得漂亮,像个女孩一样。
于是他断定是封令诤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不再问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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