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益连忙说:“我与奚昭情投意合,请太后成全!”
秦沭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既然是忠勇侯的儿子,想求本宫赐婚,那就让忠勇侯亲自出面。”
大殿中央,李成益愣在原地,揣摩着秦沭话里的深意。
太后的意思是,他还不够资格?
李成益像被一道雷当头劈下,积攒了许久的勇气瞬间一泄而空。
他本以为只要他考到了功名,就可以求娶奚昭了,却没想到被当众泼了一盆冷水。
太后的意思,想求赐婚就只能父亲亲自出面,可父亲会答应他吗?
其他人不知道李成益在想什么,只看他心不在焉的,脸色蜡黄,似乎被打击的不轻。
旁边有人安慰他:“四公子别灰心,你若是真想求太后赐婚,回去便好好在忠勇侯面前说点好话,你如今有了功名,想必忠勇侯不会不答应。”
闻言,李成益死灰一样的心又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没错,他说的对,只要自己真心求父亲,说不定父亲会答应的。
想到这,李成益眼里又有了一些光彩,他朝对面的奚昭望去,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好好恳求父亲。
奚昭不知道李成益的内心想法,更无心在意,她现在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忽然又有些庆幸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是秦沭,要是换了别人,真不管不顾地给她和李成益赐了婚,那就真成天降灾祸了。
奚昭心有余悸,这才发觉因为刚刚太过紧张,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压惊,总算勉强让自己恢复了冷静。
她心想,先是秦沭,后是李成益,今夜怎么总出现意料之外的事。
想着,她又朝秦沭的偷偷瞥去一眼,却见秦沭似乎并没有受到李成益的影响,仍然端正坐着,只是秦沭虽然看着殿中,可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歌舞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奚昭收回目光,也没了看歌舞的闲情逸致,今夜发生的种种让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风波平息后,宴会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奚昭煎熬地在席上坐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太后和皇帝相继离场,众人散去,她总算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起身离开。
她快步走在琼林苑里,一阵风吹来,身上的状元袍衣摆随风飘动,可还没等她走出琼林苑,忽然见前方一宫女拦住了她。
昏暗的烛光下,奚昭没能看清她的脸,等走进了,看清了那宫女后,心又是一紧,艰难开口问:“阮春……怎么是你。”
阮春奚昭也是认识的,当初她和秦沭相处的几个月中,跟在秦沭身边服侍的就是阮春。
阮春面无表情,朝着奚昭行了一礼,语气公事公办道:“请新科状元留步,太后召新科状元过去。”
奚昭今天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心里现在乱七八糟,只想回家好好冷静一下,秦沭却这时候找她。
奚昭还没有做好单独面对秦沭的心理准备,站在原地没有动,问道:“不知太后找我所为何事?”
阮春没有回答奚昭的问题,只说:“新科状元去了就知道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透露给她半点消息了。
奚昭心里有些没底。
阮春在前面带路,奚昭跟在她身后,绕过从宴会出来的官员们,阮春将奚昭带到了一处殿外,奚昭抬头看去,“凤鸾殿”三个字龙飞凤舞地刻在牌匾上。
阮春又朝奚昭行了一礼,仍旧面无表情地说:“请新科状元在殿内更衣面圣。”
奚昭这才想起,自己的状元袍刚才沾了酒。
看来刚才她被敬酒时,秦沭还在看着她。
奚昭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进了大殿,进门后,她小心环顾四周,却发现殿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奚昭松了口气,走进去,内室摆放着一个屏风,奚昭绕过屏风后,看到软塌上摆放着一件崭新的状元袍,和她身上的这件别无二致。
赴宴回来,身上沾了很重的酒气,奚昭刚好也想快点脱下这身衣裳,于是解开了衣带。
这里连侍女都没有,奚昭只能自己更衣,状元袍繁重,穿法十分复杂,奚昭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没有人帮忙,一时间手忙脚乱。
就在她换衣服换到一半时,忽然,大殿之外传来声响,随即,门似乎被人推开又合上。
奚昭此时刚披上里衣,听到声音一惊,忙停下动作,就听到有脚步声朝她这里走来。
奚昭不知道来人是谁,有些紧张,眼见的人就要走近,来不及穿戴整齐了,她连忙拿起衣服遮住身体问:“什么人?”
脚步声慢慢接近,影子映照在屏风上,近在咫尺的时候,那人在屏风后站住了。
奚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提防着,听到那人开口:“怎么还没换好。”
这熟悉的声音,原来是秦沭。
认出来人后,奚昭心落下了一半,可也就落下了一半,仍然是在半空中悬着。
秦沭站在那里,虽然隔着屏风,但还是让奚昭很是不自在,生怕秦沭进来,奚昭连忙答道:“回娘娘,就快换好了。”
说完她加快了的动作,可越急越出错,慌忙中扣子还系错了几个。
奚昭正打算解开重新穿,忽然,屏风上的人影动了动,秦沭绕过屏风,缓步走了过来。
奚昭双目睁大,没想到她突然进来,连忙抬手护住身体,眼见秦沭朝她走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相比惊弓之鸟一样的奚昭,秦沭面上没有多大反应,她伸手拿起架子上的衣裳,看了一眼奚昭身上穿得歪歪扭扭的衣裳,语气平静地对奚昭说:“别动,本宫帮你更衣。”
奚昭哪里敢让当朝太后帮她更衣,急忙说:“不敢劳烦太后。”
秦沭抬眸看了她一眼,“自己穿得上吗?”
奚昭无言以对。
秦沭没有理会奚昭的拒绝,仍然拿着衣裳站在奚昭面前,见奚昭还是紧张,又问:“还是你想就这样和本宫说话?”
奚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一半的里衣,觉得这样实在是不成体统,哪里像面圣的样子。
秦沭就拿着衣裳站在她面前,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奚昭把心一横,心想,既然秦沭要帮他穿,那就让她穿好了。
于是,奚昭慢慢放松身体,张开手臂。
秦沭的目光在奚昭略微泛红的脖颈停留了一会,随即面不改色走上前。
奚昭刚才匆忙穿里衣的时候扣子系错了,还没来得及重新系,秦沭先是解开了奚昭里衣的扣子,然后一颗颗重新帮她系好。
秦沭的动作放的很轻,看起来的确是在认真帮奚昭穿衣,可就是动作间,指尖却时不时会触碰到奚昭的身体。
奚昭虽然穿着里衣,可里衣单薄,秦沭指尖的温度还是能够透过衣衫传过来,又因为隔着里衣,触感朦朦胧胧,让她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让她很难不回忆起一些难以启齿的往事,毕竟她们上一次亲密接触,还是在那个让她不忍回首的夜晚。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但那一夜的种种细节并没有被遗忘,反而被奚昭留在了心底,如今只是被她强行埋进了角落。
可埋起来了,并不代表消失了,那些记忆,如今随着秦沭若有若无的触碰再度被唤醒。
奚昭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乱想,可秦沭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住。
她过去不是没有幻想过和秦沭重逢时的情景,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在任何场景,可就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奚昭现在非常后悔的想,她太大意了,她就不应该答应秦沭帮她更衣。
她也很害怕秦沭会提起两人的从前,如果秦沭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奚昭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回答来应对,可能还会泄露自己的真心。
好在让奚昭庆幸的是,秦沭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帮她系着衣扣,等扣子全部系好后,拿起了一旁的外衫。
看似一切还很顺利。
就在奚昭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的时候,秦沭忽然盯着她的耳朵出声问:“耳朵怎么那么红。”
奚昭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耳朵热的发烫。
恐怕是因为刚才想起了那些“往事”。
秦沭还在看着她,奚昭被她那双幽深的双眼盯着,越发觉得难为情,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烫,恐怕这下红的不只是耳朵了。
奚昭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秦沭在想什么,只好低声说:“大概是殿内太闷了。”
秦沭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在奚昭始料未及的时候,抬起手,如蜻蜓点水一般揉了揉奚昭的耳朵,一边说:“忍一忍。”
温热的指尖在耳边触碰的感觉十分强烈,秦沭只是轻轻揉了两下,就收回了手。
奚昭却觉得耳朵被触碰后更烫了,简直快要烧起来,见秦沭若无其事地继续帮她穿衣,奚昭压下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耳边还残留着刚刚被触碰的触感,时刻提醒奚昭刚才发生了什么,奚昭的思绪又忍不住开始飘散。
此时,秦沭已经帮奚昭穿完了外衫,就剩系革带。
奚昭本想自己来,可又被秦沭拒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秦沭拿起革带。
太后帮忙更衣,不知从古至今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奚昭继续胡思乱想,而秦沭则拿着革带,绕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背后低声说:“抬手。”
离得太近,奚昭能够感受到秦沭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她僵硬着身子抬起手,秦沭便就势半环着她的腰。
这半拥半抱的姿势让奚昭十分紧张,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眼看着革带即将系好,奚昭刚想松口气,秦沭却停下了动作,在她耳边开口问:“你和李成益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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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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