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凛将顺着乌鸦的毛,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杀气迸发。
延宁堡因为特殊的植被环境,有许多乌鸦,西夏多以骑兵为主,他们的铁鹞子骁勇善战,但与延宁堡对阵过后虽处于优势,但也自损八百伤亡惨重。
对于西夏来说除了死人还会死马,而乌鸦就成了他们的帮手。
贺洵虽然块头大,但常年跟在明凛身边,只需略微点播便明白明凛的意思。
明凛嘱托贺洵去准备乌鸦的事情。
贺洵却有些犹豫,他实在看不过沈既白,一个东京来的小白脸,仗着自己出身好便要挟人,不仅需要特别安排人保护他,就这般竟还看不起明大人!
贺洵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样把他给杀了:“大人那个姓沈的在这里,难保元烈会再来一次,如今我们箭在弦上,恐他在会坏事。”
明凛斗着乌鸦,手指一僵:“贺洵你最近的话很密”
贺洵连忙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
明凛看着乌鸦,头歪向贺洵,手指还在点触着乌鸦:“放心好了,咱们四极岭还是以武立为主,他打不过你,大家还是最喜欢你”
贺洵老脸一红:“大人还是要提防他”
明凛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昨夜他救了我,也算对我有恩,等进了城让他跟着你,老办法,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既然一定避免不了对立,还是早点把人送走吧,互相不干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一听这话,贺洵又激动起来:“大人你的伤....我去找军医”
“无碍,先去整乌鸦!”
贺洵仔细将明凛看了一圈,又知晓她做的决定无人能说服,只好提着一口气去准备。
*
伽蓝跟在沈既白身后根本不敢抬头。
明凛黑着脸看着身后的伽蓝,目光扫回沈既白,青年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明凛觉得胸膛里有一股无名之火:“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从东京来时与侍卫走散了,我瞧他刚好适合作为的侍从”其实听完明凛的前事,沈既白面对她不知该做出怎样的神色。
作为帝国需要的火,好像多么张扬都应该。
所以他带上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崇拜。
明凛当然不信他的话,不敢说了解沈既白,伽蓝她是知道的,四极岭上下谁的亏也不吃,怎么会说给当侍从就当侍从。
“伽蓝你说”
伽蓝吓死了,偷偷扯了扯沈既白的袖子,被他无情的拽了回去。
太叛徒了!
“沈大人缺个侍从,我正合适”
“.........”
明凛很头疼,不过她没空继续探究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纠葛,因为贺洵过来汇报,说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天色渐渐变晚,贺洵带着人马从西夏驻扎营的背后包围。
西夏的人马在这里也快困了有月余,虽然有充足粮草,但坚持到现在也到了顶点,他们也给元烈传信,但元烈统统回绝,折损受伤的战马和人堆在一起,军营里的伤兵聚在一起,只有最中心的几个营帐有专供给斥候的吃食。
贺洵带着人将那些死去的战马的尸体拖到西夏斥候必经之路,用磷粉在马尸上画符。
马腹中塞上浸满火油的乌鸦。
到了深夜,出来如厕的斥候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多了那么多马,于是眯着眼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马全都是死的。
腐尸味直冲天灵盖,一下子清醒过来,再一看,死去的马在蠕动。
斥候腿一软栽倒在地上,瞬间吓尿了。
他们以马为信仰,觉得马是神灵,因为人手的事,他并没有好好安葬祭拜死去的战马。
他以为这是天降惩罚。
加之磷粉自燃出现荧荧鬼火,斥候直接吓得站不起来。
瞬间整个军营陷入混乱,等都拿着兵器乱砍做一团,发现事假的之后,鬼火点燃了马肚子里沾染了火油的乌鸦。
燃烧的乌鸦群飞出来,扑过去,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明凛看着蔓延开来的大火,知道贺洵得了手。
沈既白这才明白,明凛手中的乌鸦是什么样子的用途。
原来还能这般用。
伽蓝更是崇拜的不行,激动的拉着沈既白的袖子:“这些乌鸦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
沈既白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我看得到”
明凛将自己手中乌鸦放飞,翻身上马:“贺洵会来接应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明凛看了眼伽蓝:“保护好他”
伽蓝连忙道:“是大人”
明凛夹紧马肚子走远了,沈既白还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他没有发现,明凛在他眼里是发光的。
沈既白觉得自己可能被下了毒,否则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认同这个推行男女相搏、崇尚武力又没有什么礼数的人。
伽蓝又抓住沈既白的袖子。
沈既白很不习惯别人触碰自己,沉声道:“你僭越了”
*
斥候死了,西夏士兵乱作一团。
虽然明凛的人马不够,但军心一乱加之夜晚,优势被瞬间啊放大。
战斗持续到天蒙蒙亮。
而延宁堡守着大黑锅旁的士兵,终于有拖出来一位女子。
那女子已经被按倒在地上,她激烈的反坑着,怒骂着诅咒着:“你们会下地狱的!你们这群食人魔!”
士兵早已麻木,双眼放光高高举起长刀。
忽然一声惊响。
贺洵骑马奔来,举起弓箭射到举刀士兵脖子上,鲜血溅了女子一脸。
贺洵朗声道:“我乃四极岭守将,此处已归明大人调遣,”贺洵看向地上吓傻女子:“谁再食之格杀勿论”
士兵没有被吓到而是喜极而泣,终于迎来了救兵。
延宁堡官城室内,帷幔窗纱被扯坏仍在地上,地板上尽是血迹和人骨,屏风倒在地上,无一处能入眼之处。
伽蓝捂着嘴跑出去吐。
李都事、何中侯跪在地上。
明凛紧紧握着红缨枪质问:“延宁堡被围困一月有余,断粮十五日以上,为何不向我求救?”
李都事低声回复:“皆被拦截。”
沈既白忍着涌上来的反胃,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仍无法接受眼前景象:“为何不向东京求救?”
何中侯听罢大笑:“东京?官家岂会管我等死活?你不知吗?去岁飞往东京信鸽便是有去无回,武将的命不值钱,我们早被官家抛弃了”
何中侯趴在地上:“明大人,你我皆知延宁堡之重,向前是城破,满城百姓皆为鱼肉,向后撤退,便是将此城拱手送人,若是此地破,往前便是我大宋之腹。而今日我死守延宁堡,粮食尽断,却从未放弃,不过是效仿古人烹食…….”
他抬头含泪,眼神坚毅:“若你今日是我,你会如何?”
明凛没回答,而是反问:“李都事我记得你有个女儿...”
李都事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叩首。
沈既白盯着叩首李都事。
明凛举起长枪:“我该不该杀他?沈大人”
何中侯辩解:“明凛不可,我等乃是依照古法守城的忠义之士,纵使官家在此,也当为我等悲戚。”
明凛气笑:“忠义之士?往南是山匪,劫匪,绑人,送钱,送兵器,我也要借人借兵守住此城,向北是山林,送百姓撤退,与敌军厮杀战死沙场,死守这里饿死城中,哪样都好,你却堂而皇之选择这种方式。”
明凛将枪贴近对方脖颈:“什么没有退路,你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名声罢了,山匪来的信你为何拒之?为了名和后世敬仰,不愿意低头放下你为官为文臣的清高自傲。为了这些虚名,将延宁堡置于死地!”
明凛有些哽咽:“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何中侯不语。
谁不想青史留名。
明凛反问:“为何不应他们?”
何中侯说:“匪贼必死!”
他二十五岁入仕,一辈子勤恳,饱读诗书,立下鸿鹄之志,被派到边境,是为了建功立业,他视自己正统官位为傲,看不上明凛这种半路出家,他们不会懂他的夙愿。
他的追求,他渴望的名,他渴望的利。
明凛红缨枪举在半空迟迟下不去手
“明凛别杀他”沈既白出声,他已经忍到极致,但仍保持着体面。
他明白何中侯的心,沈既白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武将的处境,他在想明凛去了东京会怎么样。
究竟会成为帝都的火,还是……
他不敢想下去,胸口蔓延出沉闷感。
沈既白没意识自己此刻给何中侯的辩解,在明凛看来他已经站好队。
明凛看向沈既白冷笑道:“我倒是忘了,这里站着曾经刑部郎中,此事应是你来审问最为合理,到时,上书官家,这等忠义之事,让你们一同封官加爵!”
沈既白知道她在拿自己出气:“我并未这样想”
明凛最讨厌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可笑至极!”
沈既白不知如何辩解。
李都事已经疯癫:“此城已为梦魇,我为官二十余年,从东京贬至此处,只有爱女相依相随,我妄为人父,城已安,我当以命为抵,生生世世为之赎罪!求,大人成全!”
李都事捡起何中侯带血剑毫不犹豫扎在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沈既白的衣角沾上李都事血,极为不适,抿着嘴唇看向明凛。
明凛将何中侯打晕,差人将他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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