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骨头碰撞的声音在再没有第三个人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清晰又诡异。
祁年猛地扭头，看见了奇诡的一幕——本应死去的村巫正站着双手扶着脑袋，试图将头放回原处。
村巫没有顺利死掉的现实反而让祁年松了口气，转手将书页收进口袋中，右手再次摆好了攻击驾势，开口朝着村巫喊道：“别整了，整不回去的。刚刚那下应该是给你骨头整碎了，不是整脱臼了。”
村巫放下了扶着脑袋的双手，任凭头歪歪地搭在肩膀上，嘴里念起了听不懂的语言。
“是巫术吗？”祁年不敢再多做等待，猛地向前一冲一压，刀再次架上了村巫的脖子。
事情再次出乎了意料，祁年的攻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眼里均是大大的疑惑。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
这些年里，无数身带异能自命不凡的玩家踏入副本，他凭着巫术碾碎了无数人的骄傲，将他们的性命留于此处。
而此刻，他无往不利的巫术、他的骄傲，在祁年面前通通成了笑话。
村巫目眦欲裂，低吼着咆哮出声：“为什么对你没用？！”
“让他再来一次。”脑海里的指引书恶劣地开口，“他的巫术汲取了来自残片的力量，对你没用，不用担心。”
祁年试探着开口道：“应该，可能，也许……会不会踢你头的时候把你脑子踢坏了？你巫术是不是念错了？要不你再来一次？”
村巫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嘴里又念出一段叽里咕噜的语言。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指引书所说，空气依旧一片寂静。
村巫感受到了来自祁年和指引书的深深恶意，怒气攻上心头，竟吐了口血出来。
祁年制止了指引书想要继续做弄村巫的行为，目前更重要的是把人处理了拿印记。对于这种会复活的东西，如何处理成了让人头秃的难题。
“这是副本重要的npc，除了主宰和神使这种有本源力量的存在，凭你当下的状况很难杀掉它。”指引书的声音适时在脑内响起，“好在我们可以诱导系统杀掉它。”
指引书晃晃悠悠地从祁年身侧飘出，悬在村巫的脸上全方位地昭示着自己。
村巫的眼睛再次瞪大出了新纪录，双唇止不住地颤抖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的巫术没有问题！哈哈哈，我的巫术没有问题，都是因为你是——”
村巫的声音戛然而止，祁年的感官也在此瞬疯狂叫嚣着危险，又在下一秒平息下来。仿佛盲人从悬崖边擦身而过，汗液从额角滴下，祁年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
指引书回到了祁年身侧，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就是这个下场。我也一样。”
祁年检查了村巫的生命体征，确认死亡后割下了他后劲处带着印记的皮肤，贴上自己的后颈，向着指引书问道：“刚刚是主宰出现了？”
“主宰哪有那么容易亲自下场。刚刚来的只是普通的分管系统，未开神智的东西。”
祁年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后颈，村巫的皮肤像是被吸收了一样，只有纯黑的印记留在祁年平滑的后颈上。祁年一边伸手摸摸后颈，一边问道“我们会被发现吗？”
“不会。钻了个漏，这个村巫无意间接触了一部分残片力量，能够看到你的身份，但它的等级又决定了在试图点明的刹那就会触发死亡处罚。所以来这儿的处罚系统不具备发现你这种高端bug的能力。”
“他刚刚是想说我是bug吗？”
指引书的突然沉默让祁年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答案不可说，那问题的答案也无需再说。
确实，如果仅仅只是指出bug就要遭到惩罚，那么自己也不会被游戏要求玩家进行全力追杀。毕竟如果玩家要围剿自己，也需要同其他人说出自己的bug身份，若是会招来惩罚便说不过去了。
换上对话期间扒下的村巫衣服，祁年从衣柜中翻了个能遮住全脸的面具带上，对着镜子对比了一下身形，又往鞋子里塞了几层鞋垫，确认从外形上看不出差别后，将村巫的尸体塞进了衣柜中锁上了门。
“小年年，翻书有惊喜喔～”指引书贱兮兮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小年年？”祁年重复了一遍指引书对自己的称呼，坐在村巫的木椅上，看着指引书飘在眼前自动翻开，熟悉的血红色字体浮现：
【指引书所有者（旅人）：祁年】
【恭喜旅人成功解锁金手指】
【旅人可通过获取神明游戏玩家血液，借助指引书即可获得游戏玩家及玩家所有物支配权，包括但不限于玩家能力、玩家身体、创造玩家投影等权限】
【目前解锁支配权：玩家能力】
【目前拥有玩家数：1人（死亡1人）】
【目前拥有异能玩家数：0】
【目前拥有玩家能力：0】
【目前拥有物品：拉孜藏刀（临时）】
【请旅人全力增加玩家数目，提高自身能力，解锁更多支配权。】
看到物品栏中拉孜藏刀的存在，祁年问道：“是抢到手里的都算吗，物品栏有什么用？”
“你要这么说，也算。物品栏的定义是物品使用权在你，临时就是临时使用权，你可以通过指引书将物品收入其中。”
“移动空间？”祁年来了兴趣，在指引书的解释里，她可以通过脑中意念随时指引书中的存取物品，在实战中使用得当将具备极大的杀伤力。
[收]
祁年心意一动，拉孜藏刀在手中消失，指引书页上浮现出拉孜藏刀的页面。
[取]
指引书页上的拉孜藏刀闪现至了祁年手中，祁年心中大喜，抛起拉孜藏刀在半空中又收回书中，又问道：“如果只按使用权算的话，你觉得尸体能算吗？”
“？”
祁年又打开了衣柜……
在强行摁下脑内指引书的疯狂咒骂后，祁年研究起了村巫先前在看的书页。
除开刚刚看到的凌乱绘画和平静疯感的字迹，剩下的书页内容倒是十分正常，看起来像是村巫的笔记。
“10年6月10日
村子又举行了一次祭典，今年献上了12个人牲，不管是村长的断肢再生，还是老李儿子的死而复生，神明真的无所不能。
只是神明对人牲的要求越来越高了，得想办法多送点村外人进来。”
——
“11年4月28日
老许的儿子在山后的林子里失足落水死了，打捞尸体的时候莫名捞上来几条锁链缠绕在尸身上。
这个时间离祭典还有几个月，我让老许家先把尸体放在冰窖里保存。等祭典再向神明许愿，他们家今年拉村外人热情多了。”
——
“11年9月7日
我发现了神明的弱点。
老许向神明的祈愿没有实现，神明的力量靠近不了锁链。
我暂时安抚住了他们。
也许，神明的时代该有些改变了。”
——
“12年10月9日
锁链真的有用，神明没有注意到我用锁链困住了它的部分力量。
我花了很久才吸收掉这部分力量，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远比以前强大。
如果我能获得神明的全部力量，或许我就能够逃出这个世界控制。
我将带着永生和力量逃去世界之外。”
从日记的内容来看，村巫无意间获得了能控制神明的锁链，还通过锁链获得了力量觉醒了逃离的意识。
先前指引书说村巫的巫术汲取了来自残片的力量，那么祭典上出现的神明很有可能就跟要找的残片有相当大的关系。
既然如此，要获得残片通关，锁链就成了她必须要找到的东西。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巫长大人，属下有事汇报。”
祁年把所有东西一卷一扔，朝着门外喊道：“进。”
门打开了，有人低着头盯着地面走了进来，向着祁年报告道：“所有人牲已经抓获，都保证了四肢健全地活着，有特殊能力的那个被您的巫虫发现后试图反抗，制服时受了些皮外伤，目前所有人都关在地牢里。”
“嗯”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祁年只低低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眼前人头低的更低了：“您交代的宝物也处理好了，放在地牢最底层的水牢里，水牢也都换上了后山池子里的水。”
这可真是想打瞌睡就有枕头送上门来，祁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示意眼前人带路，自己会跟在身后一同前去。
下到地牢二层，抓获的人牲被分开单独关在了这层的各个隔间。
想到指引书页的最后一句话，祁年挥手示意属下将所有村民带出了地牢，表示自己需要单独检查这批人牲以免还有隐藏的能力者坏了明天的事。
感受到了祁年的意图，指引书在所有村民走后飘了出来，兴奋地绕着她上下飞舞。
……
四肢健全但每个地方都被尽力伤害，被说成皮外伤的慕木和玩家们听到了村民离开的声响，抬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脸戴面具身着长袍的神秘人背光而立，魔法书仿佛卫星环绕恒星般在四周飞舞，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昭示着眼前人的强大，少女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想活吗？”
……
“想活吗？”祁年直入主题，“答应我的条件，你们就能活。”
意料之中，玩家们维持着戒备心，无人回应。
祁年继续说道：“不信任我很正常，不答应也没事，反正你们死了，我也没损失。但答应我的条件，你们至少会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什么条件？”慕木成了率先打破沉默的玩家。
祁年的视线对上慕木的眼神，突然明白了黑子为什么总说喜欢她的眼神，这种暗含杀意的眼神真的让人充满兴奋。
“我要你们在明晚的祭典上，帮我控制住村民。”
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们被村民弄成这样，你让我们帮你控制村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怎么被抓来的。”
“你是不是在戏弄我们？”
……
刚刚还沉默的玩家们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言语间皆是不信任和讽刺。
“我能帮他们抓到你们，就能帮你们控制住他们。至于我的意图，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干还是不干，干就在书上滴血画押，不干就死。”祁年的声音稳稳盖过了其他人。
“……如果真的能让我活的话，我跟你干……”
玩家里总会有怕死的人，而只要有一个人开了头，接下来所有人的同意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眼见大势所趋，慕木忙补上了话：“滴血画押可以，解开我们的束缚。”
祁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问你们这么多，只是表达一下友好和礼貌。毕竟你们现在的状态，滴血画押只需要动动刀子。”
“你！”慕木被气到了。
祁年唤出藏刀，挨个从身后取了指尖血在书页上画押。
【指引书所有者（旅人）：祁年】
【目前解锁支配权：玩家能力】
【目前拥有玩家数：8人（死亡1人）】
【目前拥有异能玩家数：1人】
【目前拥有玩家能力：幻境伪装（可短暂改变环境，使用幻境进行伪装）】
【目前拥有物品：拉孜藏刀（临时）】
【请旅人全力增加玩家数目，提高自身能力，解锁更多支配权。】
既然画完押了，人也不该留着了。
祁年握住了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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