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方才的金光——。”
蘅念刚翻出院墙便看见门外围了层层侍卫，视线与李禄对上，他立马会意。
“你们先下去。”
一行身着黑甲的护卫齐刷刷撤了出去，片刻就没了踪影。
待人都撤走后，她看出了时樾眸中的着急，擦身之际简单安抚了两句，“事已办妥，先将魂魄放回苏景辞体内再说。”
李禄见他二人在小声嘀咕，不敢凑得太近，但眉眼间的不自在还是被眼尖的时樾捕捉到了，只不过他并未说穿。
四人里除了时樾都懂些法术，为了节省时间，蘅念直接揽着他的腰，快速在深墙内穿行，另外几人紧跟其后，没过多久便又一起回到了正阳殿。
此时的苏景辞还在沉沉昏睡。
“郡主找到陛下丢失的魂魄了？”
方才在外，人多眼杂，人族又避讳提神鬼那类的事，很多话李禄不方便问，加之刚才院内金光四溢，他又以为蘅念与那邪物打了起来，紧张到现在声音还有些抖。
一路奔袭过后蘅念的衣角还是扬起的状态，但依旧脚下生风，片刻未停。
“魂魄已经取回，很快便能补全苏景辞的命格，只是还有一事，请你如实相告。”
李禄闻言，刚松的那口气又吊了回去，赶忙道：“郡主请说。”
“你到底是何种族，人界的精怪？还是其他种族？”
李禄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恐慌，莫名抖了一下，令蘅念觉得有些奇怪，不懂他在怕什么，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他又不是个普通凡人，怎会如此胆小。
一向少言的时樾此时却站在了他面前，阻止了他刻意回避的举动。
“你无需紧张，她只是想要你帮忙将魂魄归位。”时樾从蘅念怀中取出方才的锦袋。
“实不相瞒，我们与苏景辞并不熟悉，而你却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知晓他过往的一切，应当比我们更容易复原他已经被打碎掉的那一魄。”
李禄方才因惊吓而躲闪的神色在听过时樾的解释后又平复了几分，双手捧着面前的锦袋，动作十分小心。
“这便是……陛下的魂魄。”
他紧张地行至床前，就那么几步的距离，他已擦过好几回汗了。
“我并非人间界的生灵，方才见郡主唤来界灵心生恐惧，还望见谅。”
对于他这种等级的界外种族来说，界灵对他们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稍有不慎便会遭到灭杀，因恐惧而一时乱了心绪也可以理解，蘅念不会放在心上。
“方才的界灵只为诛杀邪魔，你无需紧张。”
蘅念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锦袋上，开始进入正题，“魂魄虽寻回，但部分已被击成碎片，需要熟悉他成长经历的人为他一一复原，你能做到吗？”
李禄大致听懂了蘅念的意思，他负责照顾苏景辞的衣食住行，从小到大，未曾间断，此事由他来办最为妥当，只是……
“郡主，我虽了解陛下过往，但将碎魄复位的术法却未曾习得，您看——。”
蘅念不再回话，她不懂补魂之法，只侧立在一旁，等待时樾的答复。
“术法不难，我可以教你，只是你不能是妖魔两界来的生灵。”
当年补魂之法被发现后，由于修炼方法简单，又无其余特殊条件，还无法留下明显痕迹，导致妖魔两界心术不正的族人肆意在别族收集魂魄，以补自身命格不足或劣势之处。
神族发觉此现象后上报给了时樾，他便给此术设下禁咒，凡妖魔两族运用此术者，魂魄必遭此术反噬。
他怕李禄来自妖族，须得事先说明。
两人等了片刻，始终未能等到答复，时樾认为这并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正欲张口问询，李禄却道：“我并非妖魔两族，陆大人放心。”
话虽这么说，两人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纠结，蘅念担心他有所隐瞒，又提醒道：“此法对妖魔两族设有禁咒，你体内若有这两族血脉，会有性命之忧。”
李禄神色一凝，压下心中的不安，佯装镇静道：“两位大人放心，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救人要紧，开始吧。”
蘅念视线凝聚，落在李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她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李禄还是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方才闹出的动静太大，恐有其余妖邪寻来闹事，我去外面守着，你们尽快。”
蘅念伸手在时樾的额头处轻点了一下，一道金光荡开，浅浅浮动在他周身，远望并无独特之处，可一旦凑近便会发现其中蕴含着不容小视的神力，这算是她刚才的一个意外收获，从陶然那处取到了个保命符。
时樾很熟悉这道神力，明白此举乃最后一搏，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等下对敌切记不可分心。”
蘅念如寻常外出时一般，冲他笑了笑，又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潇洒离去。
屋外天色暗沉，起初落下的几缕月华也不知因何缘由消失的无影无踪，蘅念看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长剑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倏然传来一阵炙手的高温，悄无声息地化去了她手中的汗珠。
“漂亮姐姐，你这回恐怕是惹上大麻烦了啊。”
柳霁语调中带着调侃，但眼中的凝重之色却让人无法忽视。
蘅念抬眼远眺，四下隐隐有魔气浸入的痕迹，倘若这里不是皇宫，只怕是早就被魔气荡成废墟了。
“你不过是人间界一普通妖物，趁现在还来得及，尽快离开吧。”
魔族来势汹汹，不是他一介蛇妖能够抵挡的，蘅念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劝他尽早离开。
“漂亮姐姐这就小瞧我了不是。”
他伸手拿出一面黑白对称的镜子，镜身看上去十分违和，明明是完整的，但总给人一种被切割过的感觉。
“此物名叫幻生镜，漂亮姐姐可能没听说过。”
他将镜子递了过去，方便蘅念看仔细些。
“确实没听说过，有什么独特之处？”
蘅念眼中的疑惑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喜欢炫耀的性格。
未等他开口，蘅念先冷言道：“我没时间听你讲长篇大论，你捡要紧的说。”
骤然被扫了兴致柳霁也不生气，他对美人一向很包容。
“漂亮姐姐不是打算对付魔族吗？我这东西可派上大用场了。”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了蘅念几步，“此镜分阴阳两部分，左边的白色可吸收使用者的灵气，从而诞生出可令邪物心生恐惧的幻生花。”
他用手指轻点了一下白色镜面，一朵墨色的蛇形花便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是说这镜子可以用来牵制邪物？”
蘅念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质疑，不太相信他会有这么轻易就能克制邪物的宝贝。
柳霁将蛇形花带到她眼前，“如果漂亮姐姐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前提是，你的修为必须高过魔物的修为。”
蘅念白了他一眼，心道这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她若是有那么高的修为，早就直接出手了，何须与魔族周旋那么久？
“姐姐先别急，我料来的邪物必定不止一位，仅凭姐姐一人定然双拳难敌四手，若要确保屋里人的安全，还少不得要依靠此物来拖延时间。”
蘅念微微侧头，余光看向身后的宫殿。
眼下她也确实是落魄了，若是再来几个问心城那样的邪修，别说保护时樾，她自身都难保。
一边思索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另一半黑色镜面上，柳霁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当即轻声喝道：“小心。”
蘅念本就是试探性地靠近，被他这么一吓，指尖猛地一抖，将手撤了回来，眉心拧了拧，似是不满他的一惊一乍。
“小心什么？”
柳霁用灵力控制镜子远离蘅念，难得用着正经语气解释道：“姐姐是修正道的，正道只能使用白色那半面镜子。”
蘅念蹙眉，“照你这意思，修邪道的也能使用黑色那半面？”
“正是，邪修能从幻生境内得到恶灵花，那花可令正道修士或损耗修为，或陷入梦魇，更或是经脉尽毁，自此沦为废人，总之，咱们这样的，万万不可触碰。”
蘅念觉得这镜子倒是有几分本事，修为低者得此物或许不显威力，但若是碰见个修为高的，说不准能发挥奇效，落在这蛇妖手中，还真是暴殄天物。
蘅念伸出一指，缓缓朝白雾弥漫的那半面镜子靠近，照理来说，柳霁已经向她说明黑白两色的用处，她不该再有顾虑，但当她真正靠近镜面时，心中突然涌现出惴惴不安之感。
远方黑雾袭来，阴森之感比之这暗沉沉的黑夜来的还要汹涌，魔气所带来的彻骨寒意就连柳霁这般的大妖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漂亮姐姐，咱们只怕是时间不多了，你动作快些啊。”
蘅念的余光瞥见柳霁眼中的惧色，原本放松的瞳孔眼下竖得格外明显，她唇角向上勾了勾，倒是显出几分蛇妖往日的吊儿郎当来。
“你一个下界妖物，倒是难为你肯留下帮我，若是此劫能安然度过，我许你一诺，只要不违背天道正义，我绝不推辞。”
大家七夕快乐（虽然我觉得今晚可能没什么人愿意看小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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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阴阳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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