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这神，官腔大得很，涉及到他工作方面也是真的上心。不然传出去，说他不关心新生力量，那帽子就大了。
上面支持，下面配合。所以任欢欢去当实习村支书的消息，来得比她的论文还快。
老姜听到消息，比任欢欢还激动。任欢欢这个徒弟——也许还是关门弟子，终于要出师了。毕竟任欢欢之后到底还有没有新土地神，难说。
为此，老姜甚至张罗了一桌吃的，就说给任欢欢庆功。小江在一旁边帮她切菜，边吐槽，孩子只是去实习，还没有一定说能成呢。
“说什么丧气话！我看你那些个破关系就是不靠谱，说办法说半天也听不懂，和谜语人一样。你看人小白，几下子方案都拿出来了。”
老姜把手机怼到小江面前，小江看着聊天记录，不敢说话。老姜满意把手机息屏，接着念叨。怪不得小白能在那群酒囊饭袋里脱颖而出，那什么，实干兴邦！
小江喏喏，不敢反驳老婆，他那九曲十八弯的关系，人家能说明白才奇怪！白米饭愿意拿方案，那是因为问话的、亡羊补牢的，都是高官！
当然，小江也知道，能有方案就是好的，别问怎么来。
所以在任欢欢埋头苦吃的时候，老姜立刻带着梦幻的表情，给任欢欢开始描绘：先去农村吃两个月苦，但转职后全是甜，连那什么基层计划也可以躲了，直接实权一路高升。
小江疑惑看着桌上的菜，他野菜是不是不该弄凉拌？看看，这酒也没喝，天也没黑，怎么就开始说梦话了。
小江看向任欢欢，正打算让任欢欢劝劝她师父。就看见任欢欢一脸神往，眼睛里闪着星星，已经加入老姜的幻想时间一起做梦了。
小江：行吧，有梦想有干劲，总比没有好。
毕竟任欢欢就是这样的神，一会儿就把自己调理好了，不然她也不能考8次试。和大学生一样，淋了雨还是愿意相信，下次教学楼门口，一定会有伞可顺。
无论任欢欢还是老姜，都由衷感谢白米饭。白米饭给任欢欢找的是一个离市区不远的村，开车只要1个半小时。然后本身也是好地方，旅游景区旁。想来镀金，也是轻松模式。
可惜，任欢欢忘了，假如没有意外，她的神生也是轻松模式。而任欢欢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老姜和任欢欢一唱一和，那是越说饼越大，越唱越飘然。终于，老姜筷子一放，对着在场所有人宣布：“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就提着礼物去请小白吃个饭。”
这就是任欢欢提着小江的珍藏好酒，带着礼盒版C省助农产品超级大柚，出现在某上世纪最好的饭店门口原因了。
任欢欢年轻人脸皮薄，提着这一眼就知道来干什么的，已经是一尬；到了预定的包间，一看请客对象已经在里面坐着，是二尬；再仔细一看，白米饭旁边坐着她徒弟曲奇，是三尬。
这世界真是小啊，居然真是曲奇的关系。
任欢欢僵硬地给里面所有神打招呼。白米饭看出来任欢欢有点尴尬，选择把错转移到自己人身上。她踹一脚曲奇：
“你看你，就闷着。人家欢欢笑的多甜，就不会来事。”
白米饭说着说着，染上了几分真心实意，她是真的有点恨铁不成钢了。白米饭原本很满意曲奇的腼腆，但随着曲奇步入职场，她就开始不满意了。
更糟糕的是，曲奇从软心曲奇，变成了冰皮曲奇。别人觉得他冷脸孤僻，殊不知只是曲奇，他，他社恐。
白米饭说了很多次，叫曲奇主动一点，多带着零食和同事打好关系。结果曲奇说，他那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行，那多哄哄领导吧，结果死孩子，领导不问话，他就不主动。
白米饭现在看见任欢欢，更气了。说什么欢欢也是火娃，那是托词，白米饭只是想和高层搭线。但人家小女孩考8次都还活力满满，那就是孺子可教。毕竟白米饭知道，这是农神那铁饭碗水深的问题。
要是任欢欢和曲奇换一换就好了。她努力向上爬，徒弟也积极上进，那就是“乌蒙山连着山外山”。她们师徒二人，共同拼搏出一个光明未来！
白米饭想着，忽然发现，确实可以拐个弯达成。她们神都生不了，下一代那是天地孕育的，徒弟就相当于孩子了。她现在给任欢欢想办法转职，不就是任欢欢半个师父嘛。
于是白米饭扬起笑容，看得任欢欢鸡皮疙瘩掉一地：“欢欢啊，我以前也是灶神，现在又是火神。你又是‘欢欢’，火元素的福娃，这太巧了。缘分都到这里了，不如我们……”
“欸欸欸，干什么呢？”老姜带着小江推门而入，“想抢人？你师父都得叫我一声‘姐’。”
老姜的意思是，任欢欢论辈分，和白米饭的师父平起平坐。白米饭要是想收任欢欢做徒弟，收了心思吧，官高也没用。
白米饭被戳破心思，也还是厚着脸皮：“姜师，你说话就不对了。我哪是想抢人啊，我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是新生代，饼干又有经验，就让两个孩子多相处相处。年轻人的事情嘛，我们老年人就别掺合太多。”
任欢欢迟疑和曲奇对视，两人又快速撇开眼。坏了，怎么神仙吃个社交酒局，也被配种了？
任欢欢脑海里闪过学校里妹子们的抱怨：什么大学生被介绍给中专啊，什么叫已婚同事多留意好对象啊，什么被顺手和领导儿子拉郎啊。总之，年轻的都想多玩。
毕竟这年头，养活自己都艰难，个个都是月光族。
年轻人抵触，老年人那叫说到心坎里了。老姜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虽然神仙生不了，可是认识一下又不掉块肉。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门路嘛。
于是任欢欢拿着车钥匙对曲奇说：“我送你回家？”
是这样的吧。加了微信，然后送没车的人回家，是不是还要送上门来着？任欢欢隐约听过流程。
车是老姜给买的，钱是小江私房钱，老姜还是很疼任欢欢。为了匹配上这辆车，任欢欢顶着C省40℃常态大太阳，苦练驾照。现在就派上代步以外的用处了。
曲奇本来已经拉开后座的门，在三米开外的白米饭威胁下，又坐到了副驾驶。
任欢欢启动：“哥们儿，我懂的。”任欢欢也不喜欢坐副驾驶，系安全带麻烦。
曲奇摇了摇头，说没事的。任欢欢让曲奇报一下地址，便导航前往目的地。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任欢欢实在受不了长时间不说话，很尴尬。于是她开始像出租车司机一样，有什么聊什么。反正车内气氛不能安静下来。
“之前你也去实习过？”任欢欢思来想去，挑了自己感兴趣的聊。
曲奇摇摇头。食物回收算新岗位，哪来的实习。曲奇当初是跑大街小巷做了调查，又横向对比发达地区、欠发达地区状况，观察三年，写了不少论文。
看起来还是付出不少嘛。曲奇说的简单，但跑遍祖国范围、时间战线又拉的长，和所谓的关系户都抵了。按照任欢欢的想法，曲奇这样跑下来，没有这个岗位也给他落实了。
“就是逼着落实。”曲奇看向车窗外。
当初曲奇确实越调查越有责任感，社恐都快给治好了。结果真正在岗位上，日复一日重复单调的工作后，反而迷茫了起来。他做的，和自己调查的，区别很大。
问题依然存在，情况没有改变。只有曲奇，因为没有同事又每天面对不会说话的食物，越发沉默寡言。
任欢欢一个丝滑转弯：“经典学的和社会脱节嘛。我学校里很多孩子也这样，本科的倒是丝滑接受了，研究生、博士生总会有些不甘心。付出越多，越无法接受那本身是多余的操作。”
任欢欢不见得比大学城里的大学生大。但作为大学城特供大学生土地神，任欢欢还是愿意叫这片土地上走走停停的学生“孩子”。这算是任欢欢少有符合土地神“地母”印象的细节。
听了曲奇讲述，任欢欢只惊讶一点：曲奇居然是沉默寡言的人设。之前曲奇还击乌伝伶，她还以为曲奇是那种牙尖嘴利的。转头一想，她上次和曲奇确实是在尬聊。
曲奇轻轻地说，他真的不太会社交，让白米饭很头疼。最开始，他也挺想和乌伝伶做朋友，毕竟是乌伝伶带他适应无常工作的。结果因为不会说话，全搞砸了。
这很意外了。任欢欢看乌伝伶那嫉世愤俗样子，还有他和曲奇是同期。结果居然是前后辈，还曾经关系不错。不过两方各执一词，谁知道真实情况怎么样？
乌伝伶第一次见面，就叫过任欢欢“城隍婆”。要任欢欢说，乌伝伶不见得就完全不在乎功名利禄；曲奇的嘴杀伤力也不见得多大，他都快把自己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反正任欢欢没感觉。
因为曲奇不占任欢欢的名额和上升通道，任欢欢有资格在这里说风凉话。
但曲奇倾诉完后，好多了。白米饭强势又人情练达，完全无法理解曲奇为什么会有这些烦恼。曲奇说了一次反而被责骂后，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任欢欢当垃圾桶，听别人说职场烦恼，只觉得有趣，倒也不烦。她看出来曲奇强烈的表达欲，由着曲奇说话。
“你等等。”曲奇回家，拿出了一盒雪花酥，这是他自己做的。作为前灶神，曲奇还是很会做美食，而且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
“嗯！”任欢欢当着曲奇的面吃了一块，眼睛都睁大了。酥而不硬、甜而不腻、回味甘香，可以说是任欢欢吃过最好吃的雪花酥了。
曲奇看任欢欢喜欢，又给任欢欢多拿了一些。反正他没什么朋友，原本还发愁怎么解决掉这些小零食。
任欢欢得了一大袋甜品，整个人都美滋滋的。她建议曲奇，如果将来要开甜品店做兼职，她一定给曲奇投资。
“不用，你想吃甜品的话，说一声就行。我下班后很空闲。”
于是任欢欢给曲奇备注，A甜品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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