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村支书终于找到机会，对任欢欢说，到时候转一圈再告诉大娘你不会。村支书可知道，任欢欢就读农业方面，可不是维修热水器。
但真就给任欢欢找到问题所在了。任欢欢感觉到，钢铁里传来熟悉的树木气息。在经过刘老太同意后，任欢欢拆开了热水器盖。
里面全是木料，还是那种粗加工的发霉烂木头。刘老太看了气得直哆嗦，说什么也要到城里去找卖家算账。
村支书说刘老太年纪大了，一个人去，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村支书的眼神落在了任欢欢身上。
任欢欢诚实告诉村支书，她心里没底。任欢欢不是曲奇那样的自闭，但不代表她特别健谈。尤其此事涉及维权，任欢欢真无法肯定，她能吵的赢那边奸商。
村支书铿锵有力：“我相信你。”
村支书见多识广，已经看出任欢欢可以自保。根据一般经验，小姑娘遇见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那边打过来怎么办？而任欢欢从头到尾，只考虑能不能吵赢。
面对村支书提问要是奸商狗急跳墙怎么办，任欢欢表示，她会报警，还略懂一些拳脚。当然这是说来搪塞村支书的，真实原因是，任欢欢脚下的土，能让所有人听话。
除非那是沥青路还做了8级防震。
就在任欢欢帮助刘老太找到当年的购买证明，封装在文件夹里准备明天带走时，曲奇就来了。任欢欢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10点了。
“你这地方有些偏僻，不好定位。”曲奇把无骨柠檬鸡爪放在桌子上。
任欢欢顾不得这么晚会发胖，连忙带了塑料手套去拿鸡爪。先是柠檬的酸爽直击舌尖，紧接着小米辣和泡椒的辣味汹涌而来，最后以白醋咸鲜收尾，搭配鸡爪弹嫩的肉质，让任欢欢欲罢不能。
任欢欢吃的顾不着说话，只能狼狈地给曲奇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曲奇的手艺。
吃着吃着，任欢欢灵光一现，询问曲奇是怎么精准定位到自己屋前的？如果可以，任欢欢想请曲奇提前去踩一下奸商那里的点，做好完全准备。
听完任欢欢的要求，曲奇托着下巴，表示任欢欢需要给他相关媒介，来确定“因果”。无常的概念里，有因必有果，万事皆有意。譬如曲奇找到任欢欢，正是靠着“送鸡爪的因”从而定位。
任欢欢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这个行吗？”里面是刘老太的购买证明。
曲奇做了几个掐诀手势，二人看着一条淡淡的黑线，和一条粗壮的金线伸出，蔓延到虚空内。黑线表示孽缘、金线表示交易，分别表面了奸商的狡诈和刘老太的交易。
黑线太淡了，不能准确定位。任欢欢于是打开门，带着曲奇往记忆中刘老太家的方向走去。这一次，从充了木炭的热水器里，曲奇终于拔出了一条粗壮的黑线。
曲奇皱起眉头。按照地府总办公系统显示数据，这奸商，干的不仅限于贩卖劣质热水器。在数据系统里，这个名字已经被黑线缠成了一个毛线团。
任欢欢可以面对奸商，但不能面对一个已经没有良知的人。曲奇告诉任欢欢关于奸商的那些黑色因果，然后询问任欢欢，打算明天多久去会会奸商？
任欢欢知道，曲奇牺牲休息时间，是为了帮助自己，毫不扭捏告诉了曲奇预计到达时间。曲奇点头，在备忘录上增加了行程，瞬间消失在任欢欢面前。
任欢欢闻了闻，嗯，今天是柠檬味的。曲奇每次离开放出的仙雾是不同味道，和开盲盒一样，真是有意思。
任欢欢没有像无常那样炫酷的离场特效。这些和土地沾边的朴实神，不像无常需要防止吓到过路普通人，所以他们只用“嗖”一下遁地就好，顺着土地延伸到达目的地。
但任欢欢没用过，现在土地神也很少遁地。因为自打土地和路面隔了很多层水泥、沥青、大理石后，要么一露头发现自己在下水道，要么就是卡地里拔不出来。
怎么一对比，土地神像是跟不上时代了。这个危险的想法在任欢欢脑袋里转瞬即逝。但只要人还在大地上生活，就永远需要土地神。
陪刘老太出门确实是个体力活，她晕车，又受不了高铁地铁连轴转。任欢欢还是从学校把自己车开了出来，走一路、停一路，到约定地点，还晚了半个小时。
任欢欢刚扶着刘老太下车，就看见等候多时的曲奇。熬了一晚，曲奇精神状态不佳，眼皮微微垂下。但刘老太在这，任欢欢不好直说。
“久等了，真是辛苦你了。”迟到确实是事实。
曲奇看任欢欢扶着的刘老太，现在还有晕车症状，便放慢了脚步。之前任欢欢生怕奸商干完几单就跑路，幸好是个黑了心的，还不挪窝。
三人一进那个堆放着热水器的小院子，瞬间遭到了“热情”的对待。院中一个瘦猴站起来，以为三人是来买热水器的，扬起笑容谄媚。不过，刘老太一张口，情形立刻紧张起来。
“哎哟，小伙子。我上次在你这里买的热水器，怎么里面全是木炭。”刘老太一拍大腿，立刻开始对着瘦猴抱怨。
瘦猴一听是来维权的，笑容消失了。他对着旁边做木工的壮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站起来，缓缓形成包围圈。
任欢欢也给曲奇一个眼色：“奶奶，你放心回车上等，这里有我们呢，一会儿就该办好。”
这里没铺地砖，全是被踩踏硬实的泥土。曲奇知道任欢欢的能力不受限，立刻带着状况外的刘老太出去。等稍微远一些，立刻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而瘦猴已经在小院子里面防话了：“小妹妹，晓不晓得贪便宜只能给你这种货？你婆婆不晓得，你总该明事理吧？”
一排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任欢欢一个小姑娘面前威胁，总觉得不是事。
任欢欢并不害怕，然而叉着腰继续和瘦猴讲道理：“我看了合同，你们卖的也不便宜。何况我一个消费者，还不能找你们索赔吗？”这个热水器是贴牌的一个大品牌，卖的也是牌子货的价格。
瘦猴冷笑，对周边打了个手势：“那你就去315告吧。”
瘦猴肯定不是做主的那个，但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迂回法。可惜瘦猴就是最蠢那个，硬带着事情往冲突上走。
在某个壮汉挥出一拳，被任欢欢“侥幸”躲开后，局势立刻变得魔幻起来。大地瞬间震颤起来，把瘦猴和他的打手们震的东倒西歪，而任欢欢在院子中间安如磐石。
一旦瘦猴他们要起立，任欢欢就故技重施。这样邪门的事情发生几个来回，再不信鬼神之说的，都要面色发白怀疑报应是不是来了。
院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曲奇的传音。任欢欢知道警察来了，瞬间泄去加在大地上的命令。任欢欢原本是为了留下这群人先攻击的证据，没想到一个躺在地上的打手终于痛哭流涕的招了。
两个跟随的警察也没想到，一个热水器纠纷，带出来了一桩黑恶势力保护伞的线索。涉及大案，现有警力不够，又赶紧从警局调人彻查。
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任欢欢和“315”能管的了。任欢欢凑到曲奇身边，对曲奇说：“这就是你说的，热水器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听打手哭诉，他们的上线涉及的还有人口贩卖等，关乎一桩10年未解决的悬案。只是敲诈刘老太一个热水器，和他们的前科对比，算是“金盆洗手”，转行了。
曲奇摇头。他说，他看见的只是贩卖热水器的瘦猴，所涉及的因果。从一个小混混，到认大哥，继续不知悔改、持续造孽。
但如果不是任欢欢介入，瘦猴的黑线还会继续延长。今天的场面，假设是村支书和刘老太来，必定不会冲突到这个场面。
说到热水器，任欢欢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还没给刘老太讨一个热水器呢！任欢欢丢下曲奇，凑到警察那里，询问热水器产生的经济纠纷解决途径。
曲奇看着任欢欢刚开始扭捏，随着警察解释若有所思，最后喜笑颜开。任欢欢蹦蹦跳跳回到曲奇身边，顺其自然拉起曲奇的手，宣布她给刘老太讨到了一款正品热水器。
“太好了，我们回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任欢欢拉着曲奇，“谢谢你，不然今天只有我一个，我还不知道怎么保护奶奶呢。”
曲奇真的帮了她大忙了！又帮忙照顾老人，又帮忙联系警察！
曲奇被任欢欢夸的害羞起来，他面子本来就薄，经不住任欢欢这样的直白。看见曲奇因为脸红大脑过载，任欢欢也笑着闭上眼睛，像两只月牙。
也掩盖了任欢欢的疑惑。刚刚催动大地时，任欢欢没有接收到其他土地神领域因为碰撞产生的反击。正常情况下，任欢欢会收到这片区域土地神的警告才对。
但是这里一片由着大片大片空闲土地的城郊工厂区，居然没有一个土地神在负责。这不可能，如果有空闲位置，任欢欢直接调岗，那还有转职的需要。
任欢欢发车前，有看一眼远处的火电厂喷出黑烟，上升至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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