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功”的练习,蓝忱教授方式比之先前更加仔细。
因有几式基础,阿婧学得也更轻松,她并没有因为是仇人擅长的招式从而排斥,相反,她从这点上明白,仇人或是习得拨云九式的人,极可能是蓝忱师父,她必须变得更强悍。
五天基本掌握招式,过程中,蓝忱不时与阿婧产生近距离接触。一两次时,阿婧不曾察觉;多次后,她总觉得这人故意为之。若接受,蓝忱的目光就显得柔和;若退开,他的目光就变得冷淡。
阿婧也发现蓝忱身上的气息与碎星相近,但她对两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当然,蓝忱毕竟教过她武功,她不能太过抗拒,因此,阿婧往往是含笑的与蓝忱保持距离。
她问他,世上还有谁习得这门武功。蓝忱说,除他以外,现今江湖懂得此招的不超过两人。若此言属实,基本能够锁定范围。待下一次离开魔窟,阿婧会优先查找凭心堂所在。
由于第六式杀伤力大,蓝忱叮嘱阿婧非必要不能使用。阿婧自然答应,她只想以其人之道对付仇人罢了。
经过又一个五日练习,阿婧终于可以顺畅使出“掌功”。
那一天,是她独自习武的一天。在傍晚时分,她准备从魔林返回,竟与柯桑不期而遇。
柯桑穿着紫衣,身姿轻盈的朝她飞来,停于空地旁的枝干上。
“阿婧,瞧你这练武痴样,是想有朝一日成为魔窟最强杀手吗?”柯桑语带调侃。
不知她来此何意,阿婧也不多想,直接道:“不是。”
“那是想讨魔主欢心?”
阿婧一愣,摇头,“……不是。”
“答得比刚才慢,就算是也无甚要紧。人呐,还是坦诚一点得好。”
听此回答,阿婧突然明了柯桑是为魔主而来,她说:“柯桑姐姐,我与魔主没什么,你别多想。”
“我不记得自己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妹妹。”
“我的确武功高强。”
“……”柯桑一噎,气得别过脑袋。
看着她赌气模样,阿婧笑了,从石桌上拿起武器背好,再看向柯桑时,柯桑已经面无表情。
她情绪缓解,从树上跃下,走向阿婧。阿婧没有退开,静静的看着她。柯桑抬手,替她顺了顺刘海,“阿婧,你最好是说真的,我再信你一次。阿忱是我盯上的情郎,你离他远点,知道吗?”
阿婧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应声,她本就不喜魔主。
见此,柯桑满意弯唇,而后扭身,袅袅婷婷地飞离。
立于原地一刻,阿婧整理一番思绪,决定去做一件事。柯桑对蓝忱的坚定鼓舞了她,她亦需要明确一点事,以便排除无关情感,快刀斩乱麻。
回至魔窟,阿婧甫落地,就见到半空中红衣少年的身影。自从识破辰星身份,碎星但凡来后院,都没佩戴铁皮面具。望着他的俊美脸颊,阿婧心情颇好。
生辰那日过后,两人再没见过。此刻相见,阿婧多少有些激动,想要招手喊碎星。却见那人似有所觉的看向她,转了方向,朝她飞来。阿婧一喜,眸光晶亮的向碎星跑去。
待碎星立定,阿婧笑问:“碎星,你这几日去哪了?我都没见到你。”
“有事。”碎星言简意赅。
阿婧撇嘴,“连我都不能细说吗?”
凝眉想了想,碎星道:“一点私人的事,暂时不方便讲。”
“那好吧。”阿婧嘻嘻一笑,转过身,与碎星一道走往拱门,她问,“碎星,你想过离开魔窟吗?”
碎星怔了怔,停住脚步,侧眸望向阿婧,“为什么?你想离开?”
阿婧随之站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想,人一辈子不长,我们不会总待在魔窟。”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如果,”阿婧向周围望一圈,确定无人,她靠近碎星,悄声说,“如果我想与你还有蚕婆婆一起离开,你会跟我走吗?”
她不绕弯子,问得直接,内心也不忐忑。
阿婧不害怕碎星拒绝后将此事告知魔主,甚至如若碎星是此般做法,她倒能痛快放下心中绮念。
她想得到的只是一份回馈,碎星是否与她志同道合。
碎星眉梢轻轻皱起,盯着阿婧好一会,也没给出答案。于安静的等待中一点点明晰对方态度,阿婧释然的笑了。
这个笑容来得突然,又令人不解,碎星眸色暗淡下去,道:“你将闵思卓的话听进去了?”
阿婧无奈解释,“这是我们之间的话题,与闵公子无关。”她脚步右转,越过拱门。
定于原地的碎星转头看阿婧半刻,追上,“阿婧,你答应过魔主,不会背叛魔窟。”
“是啊,我不过作个假设。”阿婧无所谓的说。
碎星冷声道:“不存在这个假设,阿婧,你不能离开,我也一样。”
意料之中的答案出现,以为自己不会为此难过的阿婧终究不可抑制的心痛一瞬,她觉得可笑,明明她和碎星之间还仅是同门罢了。
有何可痛?
阿婧一笑,瞥一眼碎星,“护法说得是。”语毕,她摆着双手朝前,动作轻快且有活力。
笑颜熟悉,是心底柔软。碎星略显烦乱的内心被安抚,抬脚,跟上阿婧步伐。他想,阿婧该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她不会离开魔窟,亦不会离开他。
……
借着拜访范家的由头,萧娇带着小丫鬟出了门。萧府外是范家马车,范茵儿亲自来接。然马车并未驶向范府,而是前往郊外的“相思长廊”。
一路上,萧娇与范茵儿解释与孟凡的往事,言谈时,情不自禁落泪。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他们可能走不到终点,但也未曾想过,孟凡会了断得这么快、如此彻底。
萧娇与孟凡相识在她大哥萧骋的一次生辰宴上,那时,萧骋与孟凡师姐小炙尚且情意深重,两人几乎走到定亲这一步。源于这一段关系,孟凡来萧府的次数有所增加。
他长相斯文,为人开朗,同其他人交谈游刃有余,但与萧娇说话却会害羞,刚开始还结巴过。
萧娇因此心动。
一来二去,两人各自有了一份默契。
萧轩身死是一切转折的开始。
萧轩素来待萧骋亲厚,自他死后,萧骋对魔窟与“弯刀虹”恨之入骨,曾试图闯过魔窟,后不得而归。此事令他很是挫败,觉得往日沉迷情爱万分不该,从此以后,他减少与小炙联系,一心练武。
亦是这个原因,萧骋对小炙的感情变淡,两人争论不断,甚至双双走到被蛊虫反噬而亡的结局。
从此,萧家与月山派断绝来往。
与孟凡的感情要否告诉家人,是萧娇犹豫在先,方才一拖再拖。她不曾预料大哥的感情会生出变化,总想着,等到大哥成亲以后,再知会亲友未尝不可,结果却再不能为众人知。
有时候,萧娇会想,谁也不支持的感情,她还应该坚持吗?但是与孟凡相见的心跳告诉她,应该。
竹林里,萧娇独自下了马车,在范茵儿和丫鬟的注视下,走向木拱廊桥。到了桥上,她望见站在桥中央远望素河的孟凡。
“抱歉,我来迟了。”萧娇淡笑走近,以如往常一般的语气说。
孟凡看向萧娇,脸色有点苍白,“无妨。”
想过千遍万遍,应当如何开口询问,却在见面瞬间,不知从何说起。想到前路渺渺,萧娇的笑容维持不住,她淡了笑意,侧过身,看向茫茫河面。
孟凡亦回身站好。
一时间,桥上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
孟凡先一步开口:“娇娇,忘记我吧!”
又是这句话,萧娇无法接受,她猛然转头,略带埋怨的问:“世上男子的心都变得这么快吗?”
孟凡微微一怔,苦涩摇头,他转过视线,望着萧娇的眼里是纠结与痛苦,“是我配不上你。”
“少说这般无用的话。”看出他的无奈,萧娇眼眶不由发红,酸楚一笑,“我问你,到底发生何事,你要写那样绝情的信?若我不以我们的事逼迫,你是不是不会再见我?”
“娇娇,无论你家,还是我的师门,他们皆不愿意你我在一起。继续耗下去,对你不好。”
“可之前我与你说过,只要我们能坚持,他们终有一日会想通啊?”
“是我等不了。娇娇,忘了我,世上会有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男子。”
萧娇讨厌这些客套的祝福语,若可以,她想痛骂孟凡一顿,将他骂醒,可是她的自尊不允许,于是,萧娇只是瞪着孟凡,没有说一个字。
不一会,泪水涌出。萧娇不曾眨眼,尽管眼睛酸疼,她也强自撑住,而孟凡看到她落泪的那一秒,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
“娇娇,是孟凡对不起你,你保重。”背对萧娇说完,孟凡运功,决绝地飞离此地。
风声中,萧娇一个人站着,泪水落得更凶,她缓缓蹲下,闭眼,无声痛哭。河边的风真凉啊,天气尚未转冷,她却觉得没有哪一刻比今天更冷。
等那阵伤心劲过去,萧娇擦了擦脸颊,站起身,她整理一番衣衫,慢慢转身。没曾想,视野处出现一个不该在此地出现的人,她身形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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