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御闻声而来:“什么动静?”
慕亦把衣袖往下拽了拽,让黑风衣长袖完全盖住姻缘符。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碴子:“玻璃。”
碎片被踢在墙边的声音掩盖住手腕上那道类似手铐的叮当声。
顾御没追究下去,从客厅的沙发靠背夹在缝隙中生锈的刀片抽出来:“你看这个。”
慕亦顺着声音看过去,顾御把沙发挪了位置,后面的墙壁上用血迹写着歪歪扭扭的半个字。
【我被冂】
随而笔迹消失。
?????
第三个字像是没写完,血迹顺着墙壁的下方下滑,到水泥地板上,然后不再有迹象。
摄像头对准字迹,慕亦跨出林家大门,手腕上的姻缘符已然变成一个拴着双红透明发光细闪的链条。
顺着链条往上看,最终变成一道项圈挂在封御冥的脖子上。
慕亦用余光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人,现在恨不得把怀里这只狐狸扔下不管,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非要这样?”
顾御把林家的大门重新锁好贴了封条,转过身就看到慕亦在他前面歪头站着,从他这个视角看上去很像抱着什么接吻的姿势:“喂,再不走天亮了。”
慕亦沉着脸,啧了一声,绕过狐狸的脖颈,然后理了理他的毛发,盖住链子。
从狐狸身上掉下来的毛沾在他衣服上,心里郁闷,又想起以前封御冥在他家白剽的场景,结果变得更烦,一时间竟没忍住情绪,突然就把怀中的幼狐扔在地上。
封御冥赶紧变回人身,与他的手臂紧紧挨着,高衣领挡住从脖子上滑落的链子。
“做什么……”
两只狐耳和尾巴同时耷拉下来,眸子低垂着,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慕亦走。
见慕亦的步伐愈发地快了起来,封御冥偷偷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生气了?”
慕亦依旧一言不发,在一块公交车站牌的位置坐下去。
封御冥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链条被身躯挡着。
慕亦上下打量着他,视线落在他纤细的腰肢上。空隙很大,锁链有一段露出来,心里的烦闷莫名降下去一分。然后别扭的伸手扶着他的腰,挡住锁链。
封御冥被着突如其来的触感弄得小幅度颤动,他今个儿穿得随意,没发现里面的白单衫长袖已经不合身了,露出半小截被风吹得发凉的侧腰。
结果慕亦的手掌一搭上来,反而觉得更冰了,比他腰间那块暗灰蛇纹发出的凉意还要冰。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候车椅上的慕亦,神情纯真:“为什么不让别人看?”
他没回复这个问题,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后低低吐出俩字:“闭嘴。”
顾御后脚赶上来,绷紧着身子,低头握着手机。
“江组刚才来信说那边有人砸场子,现在组里没多少个人手,要我赶紧回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慕亦:“你们……”
话到嘴边他噎了一下,随后改口。
“……他让我帮你捎个信,说收完线索赶紧回去,别因为私事耽误任务。”
察觉到封御冥想挣脱的动作,慕亦的手下意识握得更紧,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滚。”
“好嘞。”
顾御爽快的应声,顺路搭了个车。
等黑车走远,慕亦用力往后拉了一下被铐住的那只手,让封御冥弯腰低头看他,仰头:“解了。”
封御冥笑得一脸欠揍:“倘若我不呢?”
那双黑茶色的瞳孔显得更深邃,眼底的冷意迸发。
“你是想让我扯断?”
“那你扯啊。”
慕亦盯着面前这个更欠揍的人,恨不得现在就一拳把他打得满地夹着尾巴找狐牙。
刚想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又使劲拽了拽锁链,问:“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谁教你的?”
不知是否看花眼的缘故,封御冥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凝固在脸上,随即放松下来。
“自学成才。”
慕亦掏出挂在黑毛衣里面的证书,使劲捏着除鬼师证书的一角,怼得很往前:“从这里学的?”
从封御冥向他炫耀证书的那会,慕亦就把他手里的证书一把拿过来,然后戴在自己身上替他保管。
理由是以后让那些什么骗人的机构有个人人叫好的下场,封御冥也就随他去了。
“不是。”
慕亦用那0.01%的相信的眼神望着他。
两人僵持了片刻,他突然转移话题:“你欠我的五百一十九什么时候还?”
封御冥:“?”
“你怎么还惦记着?”
“你就这么喜欢钱?”
慕亦冷眼抬头看他:“不许?”
封御冥有些急了:“你就不能换点东西喜欢?”
“比如?”
“比、比如……”他抿了抿唇,眼神使劲往姻缘链上瞟。
不过这些放在慕亦眼里就等于无用功。
封御冥低骂一句,无可奈何的变回幼狐跳在他腿上,趴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休息。
一辆绿色冷清的公交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然后敞开车门。
慕亦抱着那只狐狸,然后往车上的收钱箱塞了两张一元的纸币。
司机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制止:“哎哎!车里不让带宠物啊!”
慕亦垂下眼睫盯着猛地睁眼的封御冥两秒,平稳气息:“他不是宠物。”
“不是宠物?”司机没好气的从鼻腔哼了一声,“你当我瞎啊,不是宠物还能是……”
司机看着抵在脑门上的手枪,顿时冷汗涔涔,半秒的工夫瞬间噤声。
慕亦火气没消,不耐烦地拧起眉:“到底能不能走?”
“能!走走走走走走走!”
车上很冷清,只有最后面靠窗的那位坐着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他皮肤略黑黄,双眼的黑眼圈很重,口罩侧边透出来的缝隙乍一看是一道不怎么长的刀疤。
慕亦找了个右侧双人座的位子,余光正巧看得到那人的动作。
男人不自在的捏了捏挂在鼻头上的口罩,视线飘忽,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风景。
路上人烟稀少。
经过两个无人上车的站牌,男人走到车的后面边,抓着扶手,按下停车铃。
食指指甲盖焦黄,大概率常年吸烟。
路过的风带到慕亦身边,一丝杀完鱼身上的血腥味带过来,然后在秦城狸口港站点下车。
那是秦城唯一的货物交接口。
杂乱的货物交集于此,下了车往前走三百米拐个弯就到的工夫,除非有证件,普通人一般不让进。
慕亦收回视线,冰凉的手抚摸幼狐毛发,思路被手机震动声打断。
他戴上白色有线耳机,按下接听。
……
电话那头传来呜呜呀呀吵架的嘈杂声,夹杂着江景池声线略带暴躁的声音:“操,老子听顾御说你不是查完那家失踪人口在赶回来的路上?能不能快点?”
慕亦抱着幼狐从公交车内走下来,听着对面焦急的声音,不慌不忙:“不能。”
电话那头的声音缓和下来:“预计什么时候能到?”
“三分钟。”
“那你……”
“再吵辞职。”
江景池忽地被噎了一下,不再吱声,暗暗诽腹。
操……
要不是缺人手,老子要你啊?
慕亦果断挂断电话。
从终点站走到潞城刑探组不算太远,坐车也就五分钟。
慕亦把怀里的幼狐抱得更紧了,勒得封御冥睡得不安分,睁开眼,刚想骂他,突然就被一股高强度的风带着吹乱毛发。
拍照的时候慕亦把顾御那不太清晰的影子边照在照片的一角上。食指凝聚出一圈黑雾,顺着照片上的影子按下去。
正站在太阳底的顾御照出来的人影突然一闪,顷刻间窜出来个活人。
“说。”
刚想给慕亦发消息的顾御赶紧弹开,指了指左边围着的一群人,然后继续抱着组长递给他的线索记录板处理。
江景池右眼皮突突跳,手里正握着电棍,对面还站着一群穿着蓝外套的人。
“这块地,是我们代号鳍·科研所先找的,凭什么让你们占了风头?”
“再说,你们人这么少,闹大了也不一定赢得上风。”
“要是让给我们……说不定还会保潞城百姓平安。”
“陆梓洲!”江景池瞪着他,“念在和你们陆所长有过旧情的份上,我他妈不想起冲突!”
陆梓洲无所谓的用手指挠了挠长着的红色鱼鳍的耳朵:“不就是钱吗,我拿珍珠和你换。”
话音刚落,从空中奔跃两条抱着盒子的浅蓝人鱼落到地上,盒子开着,纯真的珍珠一抓一大把。
江景池无奈扶额:“这他妈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我的。”慕亦抬脚走过去,封御冥被杂乱的声音吵醒,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建了一半的地基。
陆梓洲闻声转身,看到慕亦,稍微眯了眯眼,最后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呢。”
“喂!”他朝慕亦扬了扬下巴,金色的发丝飘荡,双手叉腰,“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身无分文的土包子。”
慕亦轻觑他一眼:“……”
陆梓洲心底霎时涌上一股想要把他碾在脚底下的恶意,叉在腰上的双手垂下来:“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老子?”
慕亦没否认:“嗯。”
“痛痛痛痛!这谁的兽人!怎么还咬人啊!”
陆梓洲身后的一位下人猛地直起腰板,封御冥双眼直冒星星,冲过去就咬住他那纤细的鱼尾。
“卧槽!”他惊得大叫一声,冲过去就要拽住狐狸的尾巴。
慕亦攥住那根透明的链子,感受到撕扯的封御冥松开口,直直被链子拖了回去。
……这根姻缘链居然能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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