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晃已到上元节了。这是望舒来重庆过的第三个上元节,这里的上元节比起老家可热闹多了,第一次观灯会的情景让她难忘,去年因为染了风寒错过了,这一次望舒早早地就禀报母亲,晚上要去街市上看灯。母亲嘱咐她多带两个人,她一迭声地应着,让青儿去告诉当值的崔哲,晚上护卫她们一起去街市。崔哲听了心里十分欢喜,盼着天早点黑。
黄昏,崔哲早等在府院外。远远自垂花门内走出两位少年,正疑惑间,走近才发现竟是望舒和青儿,不禁眼前一亮!两人都是男儿打扮,长袍束发,比起平日女儿家妆扮竟多了几分俊朗之气。两人看崔哲亦换上了一袭石青色圆领长袍,比起平日的英气威武,今日别有一番随意洒脱,三人相顾不禁都笑了起来。
上元节的夜晚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来往穿梭的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三人边走边逛,路过往日主仆俩经常买水粉的“张记杂货”店,青儿停下道:“小姐,我在这歇歇脚,和老板娘说说话,你们别处逛逛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崔上士,你可别把小姐弄丢了。”说着对崔哲眨眨眼,崔哲心知肚明,点头称是。望舒自知青儿是个灵巧的女孩,知道自己的心事,所以故意避开他们,也就微笑着兀自向前走去。
望舒、崔哲二人边走边看,听到前方一阵阵的欢呼声,循声走去,原来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投壶。望舒心氧氧的也要试试,对崔哲说:“小时侯和父亲练过,几年没玩过了,我想试试能不能投中。”崔哲拿来十枝箭递给望舒。她拿起一枝向壶口投过去,当啷一声,箭碰在壶边落到地上。她又连续投了两枝仍然未入,周围有人在嘻笑,望舒有些急了,又举起一枝向壶中投去,仍落了空。崔哲劝道:“别急,喵准了再投。”望舒定了定神,对准地上的壶又投了一枝,结果还是未中。
看热闹的人都在喝倒彩,望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恼得正想抽身走开,崔哲按住她的肩:“别走,我来教你。”说着拿起一枝箭放在她手里,站在她身后捉住她的手,望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裹挟着向前倾,手中的箭抛向壶口,手起箭落处正中瓶心!周围一片叫好,望舒开心地笑起来,接下来的几枝箭如法炮制,箭箭中的,投完十枝,崔哲拉着望舒挤出了人群。
望舒不无羡慕地对崔哲道:“你为什么会投得那么准,一枝都没落空?”
“这不仅需要胳膊有力度,还要注意站立姿势、控制投掷角度,另外切忌不能急躁,总之要多加练习,以后有机会我教你。”崔哲指着前方绚烂的灯海:“咱们去猜灯迷吧”。
城隍庙前,两个大泥人端坐在地上,腹内燃着雄雄篝火,红通通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大火人。望舒象个孩子似的走上前蹲下,伸手在泥人敞开的腹前烤着:“真暖和!”崔哲也蹲下来烤火。火光映在俩人脸上,崔哲看着望舒笑着,望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嘛看着我?”
“我看你满脸通红,象个喝多了酒的人。”崔哲道。
望舒看着崔哲被火光映红的脸,也不禁笑他:“可不是,咱们都喝多了。”
突然木炭在望舒面前溅出一朵火花,“劈啪”一声,火星溅到她的手上、袖子上,望舒“啊”地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拍打衣袖。崔哲上前察看,还好,袖子上烧了两个小洞,他拉过她的手,手上有两个小红点,“疼吗?”他心疼地问。
“不疼,只是吓了一跳,怕把衣服烧着了。”望舒的脸红红的,不知是被烤的还是吓的。
“走吧,给你压压惊,看灯去。”说着崔哲拉着望舒的手向灯海走去,望舒也不再抽手,任由他握着。
庙前的一条街,挂着颜色、样式、大小不一的各色彩灯,放眼望去,整条街流光溢彩、明亮璀璨。望舒看着这满街的灯火,心想天宫不过如此吧。每盏灯上都写着迷语。两人在灯下驻足,一边欣赏着花灯,一边猜着灯迷。
崔哲走到一个鱼灯下对着灯迷看了片刻,拉过望舒:“你猜猜这是什么字?”只见上面写着“双木非林,田下有心”。望舒想了想,脱口而出:“相思!”刚说出来看到崔哲对她不怀好意地笑,突觉不妥脸也红了,她捶了下他的胳膊:“你就是故意的。”崔哲作势假装被打痛哎呦了一声。
两人穿过众人逶迤向前,又是个热闹所在,远远就见前方广场上早已搭了座高台。高台上正有二人在表演相扑,那二人身形极其肥胖,光着白膀子抱在一起扭打,辗转腾挪间,引得台下众人一阵阵喝彩,两人也觉新鲜看了会儿热闹,又沿街信步而去。
街东面一块空地上,立着几个巨大的秋千架,个个足有两层楼高,两根粗大的麻绳自空中挂下,下拴着一块大木板。望舒开心地对崔哲说:“咱们去荡秋千吧,好久没玩过了!”说着兴高彩烈地跑到一个空秋千架下。
崔哲先扶着望舒登上秋千,随后自己也登上秋千,他嘱咐望舒:“扶好两边的绳子,我要荡了!”见望舒扶好了绳子,双手也就势覆在她的两只手上,身子微微下蹲,脚下一用劲秋千就荡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望舒咯咯笑着,脸被冻得通红,崔哲在她耳边问:“冷不冷?”
“一点也不冷!”她大声回答:“我许久没这么开心地玩过了。”
荡过秋千二人也累了,漫步到河边,有很多人在放孔明灯,一盏盏灯陆续升上天空,向不知名的所在一路飘去,浩浩荡荡煞是壮观。崔哲走上前,也向那卖灯人取了一盏灯,拿出笔在灯壁上写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几个字,接着写上自己的名字,又把笔递给望舒,望舒会意,也写上自己的名字,点上蜡烛,二人拖着灯借着风势向上一送,那灯带着他们的祈愿渐行渐远,二人遥遥望着,直到那盏灯消失不见。
桥上摊铺琳琅满目,望舒在一个饰品摊铺前驻足,面前摆着各式花样的银簪。她拿起一枝在手里端详,商家看到有客人上前说道:“小官人,带一个给娘子吧,你手里这种虽简单却是经典款式,男女皆可用。”
崔哲走过来说道:“我要了,包了这个银簪吧。”说着付了银子,取过银簪。避开人群的喧嚣,两人走到桥边僻静处,崔哲取出那根银簪,对望舒说:“望舒,我给你戴上吧。”望舒浅笑不语,崔哲举起银簪缓缓插进她的发髻,深情地注视着她,望舒满脸娇羞,崔哲轻揽着她的肩。
一盏盏河灯从上游飘过来,如同一朵朵睡莲在水中绽放着。“你看,有人放河灯。”望舒指着河水说。
崔哲看着望舒,嘴角漾着微笑:“真美。”也不知是说河灯美还是说望舒美 。灯火阑珊处,一对壁人相偎相依,这该是人间至美的景致吧。
对岸临河的茶楼里,孟睿却结结实实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是玩乐惯了的,今日又和三两朋友相约在茶楼饮茶。因为是上元节,茶楼里高朋满座。茶楼中央的条桌上摆放着紫砂壶、惊堂木,一位五十开外的说书先生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三国”。客人面前的八仙桌上摆着沏好的茶和糕点。有人在窃窃私语地低声谈论、有人聚精会神地听说书人说书、有人端着茶正细品着。
孟睿坐在临河的窗前,一边听着书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桥上的风景,红男绿女穿梭在桥上颇有趣味。桥头一对青年的举动让他产生好奇,一个男子竟为另一个男子戴簪,当他们面向河水而立时,孟睿看清了他们,不禁脸色大变,那不是望舒吗!尽管隔着河,尽管是晚上,但河道不宽,也不过四五米的距离,到处灯火通明,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那男人是谁!英气中带着几分优雅,怪不得望舒对他冷冷的,原来心中早另有所属!我必不能吞了这口气,明日必去陈府问个究竟!孟睿脸色铁青,直盯着二人走进人群。
“孟兄,你看啥?这么出神?”身边有人问他。
“我回家了,累了。”孟睿站起来要走,此刻已完全没有了玩的兴致。
身边朋友忙提议:“还早呢,孟兄,咱们去赌一把,你就来精神了。”
他仍叫嚷着要回家,几人极力劝他:“平日你可是最喜赌的呀,今日这是怎么了,别扫大家的兴。”最后硬是把他拉进了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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