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城,城主府,会客室。
“你小子,就是你摘下了城门上的**宝珠?”
城主顾黔灵坐在主位上,平日里冰冷的神色中微微透露出一丝欣赏与满意。
有个小少年被押解在地,他皱着眉头,努力挣扎了几下,没什么效果。
于是才无奈地回复城主:“我不知道什么**宝珠,我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去遗迹寻宝,刚到一座牌楼下方,就有颗珠子自己掉进我的衣领里,那不是我摘的。”
少年为自己解释,神色有些局促和无奈:“请城主明鉴。”
“果真如此,老夫也不会为难你。”城主像是在考虑什么:“只是,这**宝珠终究沾染了凡俗之人的污浊之气…”
少年听出城主不愿轻易饶过,作揖并放低了姿态:“若有方子可解宝珠之虞,小的愿为城主尽犬马之劳。”
顾黔灵喜欢聪明人,更喜欢识时务的人。
他心头愉悦,却不放在面上,只一句:“你留在此处。”
“什么?”少年一时有些慌了。
“**宝珠判断你是方外之人,不愿接纳你,因而沾染了污秽。你留在此处,入我月白城,方可清净宝珠。”城主难得好心情,耐心解释道。
“可我,我的师兄弟…”少年原本趴在地上,听到这话,有些趴不住了,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啊!”他的身体被灵压所压制,又一次重重趴在地上。
“小子,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同你商议,这里没有你反对的余地。”
城主用手轻轻扣了扣桌面,边有一个覆面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会客室正中,牵制了少年试图动作的四肢。
眼看少年无力反抗,城主又道:“你那些师兄弟,我都会着人一一看顾,护着他们离开此处,不会让他们有什么闪失,你尽可放心。”
说罢,他离开了会客室,扬长而去。
用力压住少年的手松开了,拦下少年反抗的肢体动作,那名黑衣人轻巧地提住了少年的衣领和腰带,像甩麻袋一样把少年提进了城主府的后院,麻利地进了一间西厢房。
“放开我!你们打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我算是看出来了,那珠子也是这算计的一环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少年情绪激动,可他打不过黑衣人,只能委委屈屈地窝在小板凳上,控诉对方的恶行。
黑衣人蹲了下来,帮少年摆正因为被提起而变的凌乱的衣领,然后匆匆离开,关上了厢房的雕花楠木门。
少年用余光瞥向他,小声嘀咕:“出现的时候神出鬼没,走的时候却这么普通,一定是我的拳脚伤到了他。”
“唉,很普通嘛,作为护卫来说…”他故意小声念叨,想试探对方是否真的离开。
院落里除了乌鸦的叫声再无其他声响。
少年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开始摸索这个房间,找寻一份连城主都不知其存在的密信。
“这地方真古怪,看起来不像住过人的,连个床铺都没有,却一丝灰尘也没有。”少年边找边怪奇道。
忙乎了大约一个时辰,少年一无所获。
倒是在门框下面找到了两个睡懒觉的苔君,在天花板上找到了五六只不时眨眼的倒蝠灵,在窗棂外寻到了几只窃窃私语的尘芥仙子。
“欸,怪不得没有灰尘,是被尘芥仙子吃掉了吧。”少年累了,躺倒在木质的干板床上。
门响了?
一个黑衣人推门走了进来,观其身形,少年判断对方就是把自己抓过来的那个家伙。
少年摆出认命了似的态度,继续双手摊开仰躺在床上:“我的师兄弟们呢?”
“城主消除了他们关于你的记忆,让他们回家了。”那黑衣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声音轻轻的,和飘在空中一样。
“意思是,之后也不打算放我走了吗。”少年脸色苍白,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或许吧。”黑衣人有些惊奇地看向他:“你还挺聪明的。”
有种被嘲弄的感觉,怒火从少年心头涌现,但他没有爆发出来,而是咽了下去。
“多谢夸奖!”少年咬牙切齿。
夜幕渐渐拉下。
见少年没有其他的动作了,黑衣人再一次离开了房间。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人听着不舒服的!顾黔灵的走狗!呸!”少年如是说。
“嘿,小子,你这装得也太像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傻子了,我都能想象到你家没有发生变故前你的傻样了。”
有声音从窗棂处响起,少年循声看去,有一丝隐秘的流光从窗框上转移到了床柱上。
少年狠狠瞪了床柱一眼:“我最傻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蠢。只说正事,按照规定,明天顾老贼要靠抽签决定我的名字,你去动手脚,就用我原来的名字。”
“小子,你真是臭脾气,这么点委屈都不想受,谁家潜入敌营用自己真名的?”床柱弯了弯腰,把床摇的咯吱响。
少年神色莫名:“老张,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我下令,你照做,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床柱再不吱声。
少年也不再说话。
“那,要不要吃点东西,老子去外面给你小子找找。”老张冷脸洗内裤。
“不饿…嘶”少年翻身继续睡,却被床板硌到了,说话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老东西,还不知道你是谁,就这么虐待,真不是个好东西。”此时的老张附身在门口的玄关处,边骂骂咧咧边守夜。
“我会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包括今天的晚饭和床铺。”少年闭着眼睛,喃喃道。
入睡没多久,少年就被玄关处发出的噼啪声惊醒了。
是老张!
他迅速起身,下床离开原先的位置,扫视着靠近玄关处那一片位置。
什么都没有。
少年接近了玄关,一把拉开了房门。
房门外是一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那是少年时期遇到的没法用华丽辞藻去形容的脸。
更深露重,那张脸,连带着那个人都在浓重的夜色中氤氲出温暖的白雾,像山中的妖精一样,轻飘飘地晃进房间里来。
“你是谁?”少年一时不查,就把对方放进了房间,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尴尬地握住衣服的腰带,扯了两下,伪装出是因为腰带碍事才没能成功阻止的样子 。
“这是我的住所…”对方嗓音也是柔和的。
少年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对方穿着白色的对襟里衣,站在房内的石板上,毫不设防地转身关上房子的门。
好熟悉的身形!
“你是下午那个黑衣人!”少年惊讶出声。
从黑衣换成白衣,向来擅长识人的少年居然差点没能人来。
他不由得脸上一热:“城主叫你和我一起住吗?”
他内心突然戏多了起来:美人计吗?虽然自己年龄不算大,但城主毕竟是个畜牲,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他让自己的下属来用美人计简直是心思歹毒!
被提问的人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里间,然后施施然躺在了光秃秃的木板床上。
“喂,那我睡哪里!”少年被无视了,有些不甘心。
床上的人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些许位置,似乎在示意少年也到床上来。
少年的内心一番天人交战,然后长吁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坐在了木板上,背对床上的原住民侧躺下去。
两人就像两具尸体一样硬邦邦地躺着。
一个叫作安详,一个叫作尴尬死了。
不知不觉地,少年合上了眼皮。
房子静悄悄,尘芥仙子在空中打着滚儿,流光仙则鬼鬼祟祟地出动啦!
未及日旦(约凌晨四点),未闻鸡鸣。
少年就被身边睡着的家伙惊醒,对方想要触碰他,被他抓住了手腕。
那只细长的手看着如同出水的白莲般柔嫩,倒不像是什么修行之人的手,完全看不出是这只手昨日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干嘛?”少年假装大力挣扎,实则轻微摆动手脚。
“城主要我带你去祠堂。”对方如此回答。
这答案对少年来说可谓正中下怀,他装了两下之后就不装了,像只死狗一样被提溜出门。
少年正身朝下,记下快速移动的地板砖的走向和行进所花的时间。
月白城很大,提着少年行走的人很快,像风一般刮过,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约莫着也有两盏茶的时间,中间过了三次检验关口,才到达传说中的祠堂。
祠堂看似是在某个靠山四合院的深处,进到东房,按下客座下面的凹陷圆片,东房的西墙就像被剥落一样开裂,显露出山体下方的溶洞。
穿过那溶洞,正是祠堂的真实所在。
远远地瞧见了人,两人停了下来。
少年刚想问原因,就见对方扯下了自己衣服上的一条白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蒙着眼睛的少年只有一个想法:
“这家伙,是不是穿着昨晚睡觉那身出门了!”
少年又被提了起来继续向前,声音逐渐熙熙攘攘,隐约间能听见城主老登的大声致辞。
“我儿……**……入我月白城!”
他被放到某个高台上,身边传来城主的怪责:“你怎么这个样子出来当差!”
一条条的红色纸笺从高空降落,像初中毕业之后疯狂撕书的初三学子狂性大发后的场景。
那些红色的纸笺在靠近众人后纷纷避开,向着蒙眼的少年聚拢,其中的一条格外突出。
它像只脱缰的野狗一样扑向少年,钻进了他的手里。
城主身边的司命眼看有了结果,大呼礼成。
蒙在少年脑袋上的白色布条被摘了下来,扔到地上。
少年缓了缓有些重影的眼睛,就看见手中的纸笺上写着“白景”二字。
白景!
那正是他自己的名字,老张办事一向牢靠。
城主步向少年:“从今以后,你名为白景,作为我的义子入我月白城!”
本来只想潜入月白城,现在居然成了老登的逆子,这让白景的脸色难看起来。
城主见他脸色不对劲,拿走了他手里的纸笺,叫其他两个手下将他带下了高台,自己继续烧香祭祖的环节。
白景被两个黑衣人抓了胳膊,用先前被扔到地上的布条蒙上双眼,一路跌跌撞撞地行走。
一路听着大门开开合合的声音,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布条终于被拿下,入目是刚被带入月白城时那个会客室。
他们丢下白景就走,完全不担心他会逃跑。
“这算什么!”白景怒极反笑。
从纸笺上移动到衣袖上的老张突然说话:“小子,这叫认贼作父,很考验个人实力的。”
“那我就认给你看,看我能用多久宰了顾黔灵那老贼!”
开文撒花,谢谢大家支持,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继续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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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个少年,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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