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身体，唐夕澄随意往旁边挪几步，坐在花台上，悠哉望着那几个人：“快哭了？我眼拙，没看出来。”
“立刻道歉。”张老头是命令口气。
“嗯，对，必须道歉，”唐夕澄顺着说话，下一秒却是另一个画风，“你们几个赶紧向我道歉，我要是觉得足够诚恳，才会考虑是否接受。”
“死瘸子，我是让你向他们道歉！”张老头恼羞成怒，可面对态度忽然强硬的唐夕澄，再也没有一点办法。
花台上的唐夕澄再次起身，单手叉腰，煞有介事回应道：“为什么要我道歉？他们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什么我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他们？”
老话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是这种感觉吗？
同样恶臭，话说出口的瞬间，呼吸顺畅，痛快到极点。
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还有那毫无办法的恶毒张老头，唐夕澄转移视线，继续道：“你们几个怎么不走？还想抱怨世界改变？不要怪瘸子不向你们低头，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你这个死瘸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是啊，胡说八道呢，不觉得似曾相识吗？”唐夕澄仰头看天，感慨道，“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恶臭的感觉真爽。”
三年了，她总算有机会出口恶气，也懒得再搭理这些家伙，等下回这几个送人头的时候再“教诲”。
她还记得之前天空中出现的弹幕，有人说城市中心改变，既然已经站在终点线上，不用再为生存发愁，自然是要出去看看城市，究竟发生什么改变。
小区门外大概一百米就是公交站台，有公交车直达市中心，大约二十分钟车程。
无数次在路边观望人们乘坐公交车的情景，今天有机会自己乘坐，唐夕澄有些小兴奋。
等来对应线路的公交车，车门打开，抬头瞬间发现司机不是人，而是NPC，头顶不是深绿色血条和名字，而是白色“公交车司机”字样，无血条。
再次看到让她想起出小区门之前，又瞥了一眼便利店方向。
原本只剩老板一人的便利店多出几个NPC模样的店员，原因不明地和老板争吵，还动手推老板出店门。
她并未在意，几分钟后，再次见到NPC司机才开始警觉。
公交车空的，她是唯一乘客，司机提醒她使用银币支付车费。
“银币？”根据之前的游戏经验，银币只能通过交易框交易，无法取出形成实体。也就是说这款全息游戏和普通游戏一样，货币只能以数值形式存在。
疑惑之余，唐夕澄伸手靠近刷卡器，毫无反应，又转向旁边投币箱，竟然真的出现窗口，有字样询问是否支付一银币的乘车费用。
城市还是原来的城市，又似乎不是原来的城市，像是一块完整的面包中间夹了菜，变成汉堡和三明治。
确认支付后，公交车门口和车厢连接位置似乎褪去一层东西，司机也提醒她入座。
看来付费之前无法乘坐，很多东西受到游戏限制，变得更加先进。
公交车启动，前进方向是市中心，准确来说她要去的是能俯瞰市中心的酒店天台。
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唐夕澄看到很多街边店铺出现NPC，驱逐人类，情况和小区便利店完全相同。
连目的地的酒店也只剩NPC工作人员。
“为什么NPC会在酒店里工作？”唐夕澄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
NPC果然忽略问题，只是热情招待，询问有什么需求。
“我要上天台观望，还有，”酒店天台有一间极昂贵的餐厅，想到背包里数不清的银币，唐夕澄迫不及待想要挥霍，“拿天台餐厅的菜单给我。”
三十几层的高楼，楼顶围栏是水泥砌成，上方二三十厘米的高度是玻璃，没有遮挡的俯瞰和家里阳台看出去差别很大。
伏在围栏上，唐夕澄看向市中心位置。
那里原本有一座地标性建筑，也是两条主干道交汇处，四面都是仅有三层高的商业广场。
而现在，唐夕澄的视野中出现一座熟悉城池，是游戏中最初开放，遍地石头建筑的小熊城，以及分部在小熊城外围的草原。
游戏中的地貌撕开城市地标性建筑，强行融入。如同遭遇肢解的地标性建筑一分为四，像四根柱子包裹游戏地貌。
两个不同的地方合为一体，似乎成为类似初始点的存在。
“这也太夸张了……”唐夕澄呢喃道。
如果小熊城在这座城市中心，那其他城市是消失还是有不同变化。
想到天台有看风景用的望远镜，她回头左顾右盼，四下寻找。
据说这里的望远镜能看遍整个城市，连偏远位置也能一览无余，她随手扶住一个就看。
望远镜还能正常使用，城市边缘却变得很奇怪。
印象中城市边缘大多是荒地或农田，也有高速公路之类的，这些在望远镜里能看见。但再往外，只剩一片灰色，像游戏中还未开放的区域。
“女士您好，这是本餐厅菜单。”NPC服务生送上菜单。
“不用了，一会再来。”唐夕澄却无心点餐。
美食固然重要，有些事还是先弄清楚比较好，她打算前往城市边缘，亲眼看看情况。
回到一层，走出酒店，天空乌云密集，阵阵狂风骤起，暴雨似乎快要来临，焦躁的气氛充斥着街道，让人心烦意乱。
酒店对面有个类似广场的地方，里面有好几条街专门供人摆摊使用，摊位不固定，属于去晚了抢不到位置的那种。
摊位旁传来激烈争吵声，大到路对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唐夕澄走过马路，去对面观望。
她以为是人们抢摊位大打出手，毕竟现在形势变化，乘车都需要银币，搞不明白游戏规则的人自然要通过从前的方法挣钱。
走到附近才知道，是NPC禁止身为玩家的人类在街上摆摊，理由是城市由NPC全面接管，玩家不得参与。
她追问酒店NPC服务生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游戏在逼迫所有人类参与游戏，剥夺所有固有生存方法。
回想小区便利店，或许老板不再能拥有自己的店铺，才发生争吵。
“这样才符合游戏降临，覆盖现实的状况嘛。”唐夕澄自言自语，怕大雨降临，赶紧乘上公交车前往城市边缘。
*
另一边的小区，很多没出门的住户走出家门，凑到广场上，集体商讨对策。
有人说出卑贱瘸子唐夕澄变得嚣张很多，有可能参与过游戏内测，数值上高于其他人，才敢放肆。
听的人以为是提醒，要在小区内多加小心，遇见叫唐夕澄的最好绕着走。
说的人以恶毒张老头为首，却指正意思，表示要发送全部人的力量去围堵唐夕澄。
只要人足够多，一定能制服瘸子，让瘸子像从前一样卑微听话，交出银币还有游戏秘籍之类的东西。
甚至表示，造成的压力足够大，就能把内测玩家训练成一条狗，有利于他们以后的生存。
广场人很多，有人大声赞同，有人疑惑摇头，也有不少人保持中立，只观察形势变化。
其中大部分人都想通过轻松方式生存下去，人多欺负人少是最简单的，一致跟随恶毒张老头行动。
第一步就是包围瘸子唐夕澄的住处，进而实现精准打击。
小区内唯一死过六个人的房子，公寓楼高层，附近的人听说过三年前的事。
那间公寓曾经住着一对夫妻，后来因为情感纠葛大打出手，双方朋友到场劝阻不成，矛盾升级，有人动了刀子，屋里没剩一个活口。
一群人气势汹汹搭乘电梯上楼，到门口才开始退缩。刚好天色昏沉，总觉得公寓附近聚着一团黑气，阴森压抑，让他们毛骨悚然。
“这鬼地方晦气又吓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堵那瘸子？”有人抗议。
“哪吓人了，少瞎说，这层楼还住着其他人呢，别人怎么敢的？”
“你们不觉得凉风搜搜的吗？”
一个人开始埋怨，有更多人跟着埋怨。
“她回家总得走楼下门厅吧，为什么非要上来，我觉得这里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那死瘸子是真不怕吗？居然能住这种地方。”
“听说房东不收房租，只想找个胆大的住进去镇一镇，给房子攒点人气。”
“我看那死瘸子也挺阴间的，不然住这么久，房子怎么也没半点改变。”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上来？为什么不在下面堵人？”
再次有人提出反驳，人群彻底炸开，在楼道中乱哄哄吵成一团，互相推搡着往电梯走。
没赶上电梯的，跑进楼梯间往下，谁也不想在公寓门口多待一秒。
最着急的莫过于张老头，他追到一楼门厅，扯这个又阻止那个，唯恐人群散去，计划失败。
但人群混乱，胳膊、腿随意挥动，张老头夹在中间，成为唯一倒下去的人。
他头顶血条清空，身体外露皮肤瞬间变成暗灰色。
人群随即安静，从中间散开成一个圈，谁也不敢呼吸。
“他，怎么回事？”
“游戏中死掉，不是应该传回复活点吗？”
“应该，有选项吧。喂，老头，你点选项啊，原地复活还是其他什么复活，别躺在地上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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