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丘的积雪之巅,遥望四百里外的冀州大地,群落中的人面与檐角如细微的鸦羽般邈远而淡薄,清新的雪气灌满人的肺腑。
绵绵的云雾流淌至山脚,成一片沧海,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粼粼的浪潮中倒映着飞鸟的行踪。
潋滟波光引来翩然的蛱蝶,穿花而过,衔走死亡,含化颠沛,甚至吞噬暗夜。
山浮海上,海接净土,这是山海间的武陵人遍寻不得之梦,也是世人最向往的“不死国”。
而有人说,他情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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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霜不明白怎么有人这么想不开,这日子到底有多过不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成霜一股脑地列举资料里记载的故事,证明神格破碎后,落入凡间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怀渊淡淡地说:“我知道。”
成霜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整个神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和事吗?”
“不为什么。”他笑着说。
他的笑很刺眼。成霜冷了脸,扔下一句:“你随便吧。”然后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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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的路上,成霜心中像堵着一口气。
她在期待什么,怀渊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回想他们此前的种种对话,和今天相比,倒也没有很大出入,怀渊总是这种无所谓的口吻。
这就是他心中所想,这就是他的决定。她已经阻拦过了,便再也没有理由干涉。
坐进司空部,成霜好像去翘班打了鸡血一样,恢复当初从冀州立志升入昆仑时的奋斗脸,心中无坚不摧,只剩下应劫的宏图伟业。
此时要是有谁问她怀渊的事情,她一定恶狠狠地说,“我和他不熟!”
比如,陆吾。
被她的怒火攻击到了。陆吾讪讪地说了声:“好吧。”
成霜将怀渊和陆吾一起拉入了人生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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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百年,成霜整日在司空部,与司昼等人,做万神劫的“迁册”报告(搬家计划)。他们决定先把众神送到蓬莱避难,等昆仑丘平静下来,再着人收拾一番后恢复办公。
自陆吾向昆仑丘全境下达了避难指令,诸神都在打包行李,联系蓬莱的新房。胆小的神仙甚至怀疑还能不能再回来,连自家窗帘都摘下来带走了。
饶是司空部提前为众神统筹了去处,后续安排十分严谨,昆仑丘还是萦绕着一种大难将至的气息。
这种氛围中,成霜越发烦躁,及至万神劫的前一天,整个人坐立不安,不断复查明天的计划。
明天大光明阵开启前,她要以群云水汽,润泽昆仑照,稳定它的神辉。作为还要现场干活的人,不必急着和众神一起搭太阳神的班车离开,等最后一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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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霜想去找司昼神君待会儿,她身上散发的冷气很有镇定的效果。但司昼却忙的很,不仅没有准备关山门离开的意思,而且正手忙脚乱。
成霜纳闷:“忙什么呢,细节安排不都做好了吗?”
“陆吾把开启大光明阵的任务交给了我。”司昼一边倒腾法宝,一边嘀咕:“是这个吗。”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集体学习了开启大光明阵的术法,谁来开好像也没有特别大的区别。
但是!难道不该他这个负责人来开?本就是他非要开啊!
司昼随口说了一句:“大概天之九部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办吧。”
听到成霜耳朵里,就是:“一定是升官的前兆啦,人家毕其功于一役,马上就要入驻天之九部啦。”
从司昼乱成一团的家里出来,成霜嘀嘀咕咕,大意是“天之九部是不是有病”“陆吾是不是有病”。
司昼不送她出门就算了,还要她出去的时候,用她的降雨功能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
心情不能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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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第二天,要开阵了。
成霜计算着时间,提前动身,前往积雪之巅。
途中遇到零散几个,还没有撤离完的神友,她大声呵斥:“怎么还不快走,想留下来帮忙?”
他们无不送给成霜一个“你吃枪药了?”的神情。
一股邪火支使着她一时嘴快。但在打起来之前,成霜迅速跑了。
离昆仑照还有数丈路程时,成霜惊愕地发现,动乱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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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神劫提前降临。
玄天烈火吞噬着西境群山,阴兵戾气冲破了她在西境设下的微雨屏障,耳边传来凄烈的攻伐之音。
成霜急速行云,前去开阵现场。
肩吾山后山,大光明阵已被司昼开启,却迟迟未能运转起来。
司昼正快速翻阅卷宗,想要寻找故障原因,手都有些抖。
成霜上去一把合上卷宗,抢过来。“还看什么,这些破卷宗我早看过几万遍了没有这种记载,快走吧!”
成霜拖着司昼,把她塞上一朵云,朝着太阳神班车的方向踢过去。“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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