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说的滋味像是一只蝴蝶,不断煽动翅膀撩拨周争渡的心。
他忽然感觉自己忍不了了,无法再做到因为怕张春风生气就不敢算计李秀满。
必须去争一争,抢一抢。
早日将大字不识一个的李秀满甩掉,让春风的眼中只有自己。
~
这边张春风回到房间,竟见自家嫂嫂没有睡,端坐在床榻上。
“春风?你去哪了?可是去解手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李秀满一见人回来,赶忙问。
他就一炷香前才醒来,醒来后一扭头却看不到张春风。
李秀满本想去找,又想起张春风不喜他一个人出门,再说这是客栈,想来张春风不会出去,应是去解手了。
李秀满就屋子里等着,同时对着烛光除去衣衫,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口。
也不知夜里自己是怎么睡的,这一觉醒来,两个胸口疼的厉害,像是被什么咬了一样。
他将床铺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顿,确定没有虫子才作罢。
等人的时候,李秀满不可避免想起刚刚的梦,奇怪,为何自己叫了张春天的名字,夫君却走了?
莫不是死去的鬼魂不能被喊名字?喊叫了惊动黑白无常去捉了回来?
李秀满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算算日子,离家已有半个多月,等于说有一个月的时间没给张春天上坟。
死去的夫君可能生气了?
张春风本来看李秀满睡醒在等着自己,原本的气消散了点,眼角一瞥又看到李秀满手里拿着张春天的画像。
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嫂嫂是关心我,还是惦记兄长?”
李秀满一愣,赶忙解释:“我是刚做梦,梦到了你兄长,想起一个月都没去坟上看他,心里有愧,才和他说说话。”
张春风唇角勾起笑,他竟觉得自己在做梦?
“哦?那嫂嫂和兄长说了什么?”
李秀满诚实道:“我只叫了他的名字,只是叫了后,他便走了,应是不能叫名字的,怕被地下的阎王爷听到了。”
张春风心里发出大笑。
只觉得李秀满愚蠢的厉害。便是这般愚蠢,张春风又觉得这样好欺负的很。
张春风叹口气,故作严肃的回:“嫂嫂,你当真误了大事儿!”
李秀满呆楞,从未见过张春风如此严肃,他一颗心提了起来。
“我上次明明和嫂嫂说过,嫂嫂越是念着兄长,兄长过不了奈何桥,死了之后无法超生,入了万劫地狱,做了孤魂野鬼,最后无家可归成了厉鬼,全都拜嫂嫂所赐。”
“兄长去了一个月,早就入了地府,怎会再来找嫂嫂,怕是兄长因嫂嫂念着不安生,偏偏嫂嫂又喊了兄长的名字,估摸这时已被阎王爷发觉偷跑了出去,定会落个魂飞魄散再也无法投胎的下场。”
张春风不过是将平时看的奇志小说里的东西拿出来说说,自己心里从不信神佛。
可这小说里的东西说出来后,只吓得李秀满心里一阵愕然。
他不知会严重到这地步。
顿时没了方寸,“我,我并未想如此做,如今要怎么办?”
张春风冷笑一声,一把夺过李秀满手里张春天的画像躲了过来。
刺啦。
薄薄的纸张在张春风手里被撕碎,张春天虽是痴傻,但不流鼻涕与口水时,面容却也不错。眉目和张春风有七分相似。可此刻那有点相似的眉眼口鼻尽数被撕裂成一条条一片片。
李秀满呆楞着看亡夫的画像成了如今的样子。
却见张春风走过来,将撕碎的画像递给李秀满。
“如此做怕还是不行,要让阎王爷相信我兄长甘愿如轮回,必得在这尘世不留任何念想,嫂嫂,你且将这画像烧了。”
李秀满手里抓着撕碎的画像,慢吞吞的起身走到火炉旁。
他对张春天自然是没夫妻之间的喜欢,只是当初却是自己的夫君,三年的时间,日日夜夜都在一处,张春天名义上是夫君实际宛如李秀满的弟弟或者儿子那般。
照顾了三年,是个陌生人都有了情感。张春天倏然离世,刚开始李秀满却是觉得张春天再投胎不是痴儿也是福事一桩,可真等他一人活在世上。
李秀满还是会想起张春天。张春天是喜欢乱跑,喜欢流鼻涕和口水。可也听话,白日里李秀满要他去田地里干活,张春天扛着锄头就去。平日李秀满做饭,张春天就坐在板凳上傻笑着烧火。饭好了,张春天自己吃一口,还总懂得咧着嘴要李秀满吃。若是平时,有人见张春天可怜给了几块糖果,张春天竟还记得揣在怀里拿回家,一块给李秀满,一块说给“妹妹”,也就是张春风。
就如同担忧自己的痴傻孩子,死后会不会在地狱被欺负,是否吃的好住的好。
李秀满手里握着张春天的画像,死活不想烧掉。
今朝烧掉了,以后就再没个念想了。
张春风也分明看清了李秀满心中的不舍。
她脸上还是笑,心里却恨不得将张春天的灵位也给烧了。
“兄长何处吸引嫂嫂?”
李秀满又是一愣,刚做了那般的梦,他心里本就不平静。
先被张春风问,李秀满眼前莫名浮现张春天的长相。
“他爱笑。”
张春风眉眼轻蔑,傻子都是爱笑的。除却了会笑,难道还想个傻子脸上有别的表情?
尽管心里如此想,张春风心里不悦的感觉仍旧蔓延。
张春天爱笑,张春风却最不爱笑。
张春风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宛若四月桃花纷纷绽放,蝴蝶看一眼也想为此停留。
偏张春风很少笑,笑起来也带点坏心思。
“嫂嫂还愣住做甚?想我兄长再痛苦几分?”张春风声音更冷。
李秀满心里有事儿,并未觉得不妥,只狠了心,将画像点上烛火扔进灰炉中。
纸张接触火,原本还能看出五官的破碎画像瞬间变得暗淡,不过一秒钟的功夫,原本蕴藏了无数思念,被李秀满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画像尽数变成灰烬。
烧完画像还不行,张春风又幽幽的说:“等哪日回去了,嫂嫂记得把兄长的灵位也烧了。”
李秀满又是一怔,“这,烧灵位却没见过,总不能不留一点念想。”
“兄长痴傻,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嫂嫂是信不过我?那是我兄长,我怎会害嫂嫂。”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李秀满摇头,看一眼张春风:“你说的一定是对的,等回去我就照你说的做。”
张春风勉强一笑,上了床榻,拍拍身边。
“夜色不早,嫂嫂睡吧。”
李秀满点头,又上了床榻。
他睡外侧,张春风睡里侧。
刚刚只记得说张春天的事,如今靠近张春风竟闻到她身上一股子酒味。
“春风,你刚是去喝酒了?”
张春风轻笑,心里还记得刚刚自己问李秀满,是惦记她还是记挂张春天。李秀满只解释了原因,半点没说惦记她。
“嫂嫂倒还是记着有我这个人。”
李秀满慌张摇头:“春风,我以为你去解手,为何啊?”
张春风摇头,“无事。”
这话听到李秀满耳朵里,他却不信。如果没事儿,怎么大半夜喝这么多。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帮不上忙,才这般回答。
“是我帮不上忙的事情?”李秀满闷闷的问。
张春风一听,本来打算睡的脑子,一下来了精神。
“嫂嫂说错了,我的事儿嫂嫂恰好可以帮上忙。”
李秀满当即眼神发亮,“真的?那你说,我若可以帮忙一定会帮春风。”
黑夜中李秀满一双眼似藏在无数银河。
张春风喝了酒水的身体越发燥热,真蠢,真单纯,真想欺负。
张春风点头,“但现在我不忍要嫂嫂帮我。”
“对了,嫂嫂梦到兄长什么?”
李秀满被问一下想起刚刚梦中张春天抱着自己,他一张脸忽的红了。
“嫂嫂在脸红?”
“啊?没。”李秀满否认:“梦到他在抱我,但却觉得不对,他从未抱我,为何梦里如此?”
而且。现在想想,李秀满忽觉得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很软,不像是张春天那般能吃能睡一身肌肉的那般。
是因张春天是鬼魂?所以体重也变轻了?
“兄长从未抱过嫂嫂?”张春风只捕捉到了此信息。
李秀满带着点不好意思,还是承认了。
张春风唇角勾起笑,又说:“嫂嫂以后再梦到兄长千万不要再喊兄长的名字,嫂嫂可以喊我的名字,这样不仅阎王爷发觉不了,兄长最疼我,听了我的名字就只不该纠缠我们,自然去投胎享福了。”
李秀满想了下当真觉得这办法很好,立刻点头。
“嗯,我记得了,不过我很少做梦。”
张春风脑袋往李秀满怀里拱了拱。
嘶——
张春风本是无意,可脑袋一下蹭到李秀满肿胀的胸口。突然撞上的,疼的李秀满咬紧牙关,唇中还是跑出一句疼痛的喊叫。
“嫂嫂,你怎么了?”张春风直起身体问。
李秀满红着脸摇头,“没事儿,这床榻上可能有虫子,我胸口被虫子咬的疼。”
张春风一下想起是自己咬的用力,不小心给李秀满整肿了。
李秀满最好骗,张春风只顺着话点头:“是有,如今秋季,京城靠北,树木多,真有飞虫,嫂嫂一定注意。”
李秀满嗯一声,打算明日将这被褥都拿出去晒了。
张春风继续躺下。既然李秀满胸口疼,她也不把脑袋放嫂嫂胸口。
张春风侧着身,正对着李秀满。
两人脸颊之间不到五公分,夜里没开灯,张春风呼吸声浅,靠的这般近,李秀满也没察觉出不对。
他刚闭上眼准备接着睡。
又听张春风柔声说:“我知嫂嫂不忍烧了兄长的牌位,可不如此实在不行,嫂嫂总想留个念想,这也有办法,嫂嫂看看我这张脸。”
“是不是和我兄长也有几分相似?嫂嫂看着我不就是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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