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活了四十多个年头,还是头一回听说把男的叫做“妻子”的,当即愣在了原地,宕机了。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颤抖着问他:“小郴,你是同性恋吗?”
“怎么可能!”凌郴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出口反驳,与此同时,心里竟开始烦躁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解除了封印,往四面八方伸延,扎根。
九月的风很是燥热,明明已经是金秋,却不见一丝凉爽。
凌郴有些口干,匆匆结束了和自己父亲的危险对话,接了杯水回了自己房间坐下,却没有喝水。伸手抚上心口,按了按躁动不堪的心。
叮咚叮咚——特别关心发来了一个消息。
是邢秋雨发来的问候:“好点没有?”
凌郴爬起来,飞快地打下一行字,想问问他和他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最后却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对话框里的内容删除。
只留下一句“好点了,不用担心。”
他知道只要他问,邢秋雨就一定会告诉他,但他不想,这样的质问对邢秋雨不公平。目前这样也蛮好的,给平淡的日常加点刺激,他们之间洋溢着一种浓厚的偷情感。
像是躲着他爸在偷偷谈恋爱……
无端地,他的脑子就像在放小电影一样,画面一幅幅过,邢秋雨和他像文里说的那样贴得五花八门,背景音乐却是他爸的声音:“小郴,你是同性恋吗?”
反感吗?难受吗?好像都没有。他乐在其中。
完了,爸爸,我好像是。
……
九月二十六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下过雨的空气里还带着湿润的味道,天空碧蓝如洗,从地上的影子能看见飞鸟掠过的痕迹。
这一天是江城一中的校庆,以往都是看电影作为每年这一天的保留节目。
但据说自从建校百年的校庆上让他们每个班上舞台搞活动之后反响热烈,不少学长学姐联名请愿,学校还真就改了规定,听从民意,从今年开始继续搞活动,不看电影了。
但高三不能太放纵,所以只能看晚上场的,而且没有班级能上台表演。舞台上欢闹声依旧,高一高二的小朋友在台上吵吵闹闹地演,高三的则在台下争分夺秒地写试卷,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偷溜回课室宿舍,高三的区域乱得一盘散沙。
不过念在今天校庆,老师都松懈了,连光头主任都只抓谈恋爱拿外卖的,其他的看见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要是校庆过了还这样,就别怪他们正义的制裁了。
凌郴这回并没有和邢秋雨坐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受那篇同人文影响太大了,下意识地远离了邢秋雨,排除吃饭的,选来选去,他跑去跟楚云行坐在了一起。
楚云行最近在和徐焦月较劲儿,从身高到肌肉,从游戏到学习,样样都要比。可游戏他勉强还能赢过徐焦月,学习却是他的大弱项。为此,他特地向邢秋雨借了不少学习资料和题集,势必要在期末考试中把徐焦月狠狠击败踩在脚下!
凌郴一边鬼鬼祟祟地入座,一边四处偷瞄邢秋雨,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坐在这里。
刚一入座,楚云行便从满纸的公式题目中抬起头来:“咦,你怎么来这里了,要不要来一份82年的试卷品鉴品鉴?”
“浅来一份?”分散分散注意力也好。
楚云行转头,在旁边的书包里掏了掏,从满书包的试卷海里掏出一本试卷集给他:“拿铅笔写草稿纸上,这本我还没写过的。”
凌郴打眼一看,扉页上面写的是邢秋雨的名字,还是他帮邢秋雨写的,字写得圆圆滚滚,看起来像软糯的玩具小熊,旁边还画了俩火柴人,也是他画的,一个他自己,一个邢秋雨。
看起来多少有点暧昧。
这本试卷集突然就开始烫手了。
凌郴也不好意思拿橡皮擦擦了,伸手戳了戳楚云行:“有别的吗?这本我写过了。”
楚云行看了他一眼,爽快道:“行,我这儿多着呢。”
他摊开书包给凌郴选,里面一水儿的试卷题集,什么《竞赛十分钟,有你更轻松》,什么《奥数大舞台,有种你就来》……种类繁多,应有尽有,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没想到的。
这些个试卷题集看起来各有各的骚,各有各的欠,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它们的主人都是邢秋雨。
怎么又是邢秋雨?
凌郴头都大了。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人家邢秋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老是黏着人家了。
他抬起头打算透透气,一眼便和对面的邢秋雨对上了眼睛,只见邢秋雨勾起嘴角冲他扬起了一抹笑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凌郴心头一跳,连呼吸都乱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沿着阳光的痕迹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怎么了?都不行吗?”楚云行也从试卷堆抬起头来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什么呢?有美女?”
“有妖怪。”凌郴感觉自己耳朵烧得慌,也不知道脸红不红,好在舞台下面灯光不算太明亮,应该没人注意到,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来,“我去上个厕所,你继续。”
“哦哦。”楚云行视若珍宝地把试卷扒拉回来,搓搓手,“桀桀桀,大试卷我来啦!”
走廊上有晚风轻轻,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走了一丝从内而外的燥。
他在走廊上慢慢地走,不太想回到那个群魔乱舞的大会堂,也不是很想去教室学习,莫名的,他很想去找个地方看星星。
或许是下过一场雨,把厚厚的云层吹散了,今晚的星空很漂亮,众星环绕着淡淡月色,月光低垂,满目星光近得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他懊恼怎么没带手机,没办法把这片景象拍下来存起来。
“在这里干嘛?”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笑,来人轻拍他的肩头,他回头,看见了那张让他心乱的罪魁祸首的脸。
“我在看星星。”凌郴错开目光。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适合看星星。”邢秋雨牵上他的手,带着他走。
凌郴问他:“去哪儿?”
他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听之任之,由着邢秋雨拉着他七绕八拐地躲开巡逻的秃头主任和保安阿叔,从宿舍楼走上最高层。
“天台不是锁了吗?来这里做什么?”凌郴疑惑。
“门锁坏掉了。”邢秋雨狡黠一笑,白皙的手指绕了绕,那个锁头就掉了下来,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凌郴惊呼:“我去!”
“来看星星吗?”邢秋雨向他发出邀请。
凌郴点头:“我去!”
天台的风景果然比走廊好多了,没有了屋顶的阻挡,视线开阔,抬头就是一片星星海。
“如果有烤串就好了,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就差吃的了……”
与此同时,凌郴的动作也很配合地“咕——”了一声。
俩人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郴好不容易拉开了一点的距离,此刻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准备好了,我叫了徐焦月他们一起上来吃,外卖他们在拿了。”
哆啦A雨满脸写着“靠谱”俩字。
但没看多久星星,邢秋雨的手机就响了,是徐焦月的电话,刚接起来就听见对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学——霸——救——命——啊——”
听起来像是在被狗追,嘴巴里都灌了风,说起话来模糊不清的。
俩人面面相觑,还是把顶楼门关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匆匆忙忙下楼捞人。
刚出宿舍楼就看见了徐焦月,抱着三盒外卖飞奔而来,看见他们就像看见了家人一样,把外卖塞他们怀里,饱含热泪地说道:“快跑!秃头主任来了!”
“哎呦我去!”凌郴痛骂一声,接力赛从他们跑起来的那一刻起又开起来了。
“前面的那两个几班的!别跑!快停下!扣分!检讨!记过!”他们在前面抱着外卖跑,秃头主任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
傻子才停下来。
俩人跑得更快了,正逢校庆散场,俩人几乎要跑散架,还好一拐弯,他们碰上了俩救命恩人。
他们一脸珍重地把外卖交给了陈蕴和楚云行:“好兄弟,到你们了!跑!千万别回头!”
“哈?”
“秃头主任来了!”
收获了陈蕴和楚云行的一顿臭骂,俩人乐滋滋地跑开了,边跑边笑,牵着手绕着学校的临江湖跑,不知不觉中背后还聚集了一堆巡逻队的阿叔追着他们。
想想外卖,想想忍辱负重的大家,俩人愣是义气地跑出去老远,帮他们把人甩开了才停下来。
邢秋雨体育并不太好,此刻已经喘着粗气瘫倒在地:“跑……跑不动了。”
凌郴也喘,但他还好,眼睛亮亮地笑,心脏因为运动跳得快炸开来,却无比的畅快!
没多久,巡逻队的阿叔们追了上来审问他们:“外卖呢?”
“什么外卖,我们哪儿有外卖啊?”俩人对视一眼,状似无辜。
“没有外卖你们跑什么?”阿叔无语地看了他们一眼。
俩人异口同声:“因为你们在追啊!”
得,白跑了。
阿叔们只能打道回府,试图再去他们常点外卖的几个地方抓抓人完成今天的KPI。
等人走远了,俩人笑着,响亮地击了个掌。
嘿嘿,联动一下
无奖竞猜:天台的锁头是谁弄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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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来看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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