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几个几个少年一起做的,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掌勺的掌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就连向来不对付的徐焦月和楚云行也配合得默契。
燕林生回来原本还想着给他们亮一手绝活,却被邢秋雨拦住了,让她好好歇着,她那手绝活他早就学会了,他做的也是一样的,燕林生也就不再勉强了,乐呵呵地念叨着什么“孩子长大了该我享福了”,便在客厅看起了春晚。
因为朋友的到来,今天晚上的食物更为丰富,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鸡鸭鱼虾什么都有,一桌子红的绿的,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几人拍过照后就开吃了,因为都成年了,燕林生还开了点自己酿的果酒,一齐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也一起为下个学期最关键的半年做准备。
果酒只有十来度,度数不高,并不怎么容易醉,其他人都当小甜水饮料喝,但一杯倒的凌郴是个意外。
凌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喝过酒,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一杯倒的料,就连凌郴也自认为自己酒量很好,因为江晚晴酒量就很不错,以为应该多少能遗传点,所以并没有收着,猛猛喝了三大杯。
等后劲儿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他脑子里像被浆糊糊住了似的,一片空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发呆,也不说话,脸上绯红一片,看起来像精致可爱的年画娃娃。
邢秋雨最先发现他的异常,低声问他怎么了。
听到邢秋雨的声音,凌郴这才有了点反应,却是伸手牵上了邢秋雨的小尾指,眼睛湿润润的,悄声说道:“哥哥,我有点难受。”
邢秋雨只觉心里头轰的一声头皮发麻,像有一千个猫尾巴勾住他的心脏挠啊挠,脸红传染到他脸上。
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小学时期的凌郴知道他年纪比他大一岁之后,兴致勃勃地叫了他好长时间“哥哥”,说从小就很想要一个亲哥哥,但妈妈生不出来,所以他现找了一个——就是邢秋雨。
只是后来长大了,凌郴又觉得老叫“哥哥”脸上挂不住面子,没有做老大的风范,便开始连名带姓地喊他“邢秋雨”。
其实怎样喊他他都喜欢,喊“哥哥”时的撒娇,喊“邢秋雨”时的郑重,从凌郴的舌尖跳出来,化作一股温泉,百转千回地流入他的心里。
邢秋雨愣了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凉的,没有发烧:“哪里难受?”
凌郴皱皱眉,牵着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小腹的位置上:“这里。”
“知道了,我给你拿药去。”
邢秋雨不敢多碰,马上就要缩回手,却被凌郴按住了。凌郴不容他反抗,两只手都抓着他的那只手,让他贴着自己的小腹:“哥哥,这样舒服。”
邢秋雨的手很烫,覆上去很温暖,热热的,很舒服。
其他人也注意到俩人的动静了,纷纷看了过去。
燕林生问他:“怎么了吗?”
邢秋雨终于把神游天际的思绪撤了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凌郴好像喝多了,不太舒服。”
燕林生惊讶:“小郴喝不了酒吗?你也不拦着点。”
其他人:“就是就是。”
邢秋雨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要是知道他肯定拦啊。
凌郴不乐意了,面无表情地对着徐焦月和楚云行扬了扬拳头,恐吓道:“欺负我小弟,我打你哦!”
徐焦月拿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真喝多啦?”
楚云行邪恶搓手:“桀桀桀,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停止你们危险的想法。”邢秋雨挨个给了他们俩一个脑瓜崩,“你们继续,我带凌郴去房间休息,洗碗叫我。”
“过你们二人世界去,洗碗别跟我抢。”楚云行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看见没,哥的肌肉就是为洗碗而生的。”
邢秋雨和徐焦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见了同一句话:没救了。
凌郴醉得走不动道,是邢秋雨把他抱回二楼房间的,明明距离还是那个距离,走了无数次也还是那么长,邢秋雨却觉得好像走完了一生,又快得好像才过去几秒。
家里有药,但已经过期不知道多久了,邢秋雨还得出门一趟,他让凌郴在床上躺会儿,急匆匆地披了件大衣就出门了。
他家离药店不算近也不算远,跑着去一个来回差不多五分钟,回来了连脸都燥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跑热的。
凌郴还在房间里,却没有躺着,而是抱着邢秋雨的衣服缩在了角落,看见邢秋雨回来了才从衣服里抬起头来:“哥哥,我有点冷。”
邢秋雨不放心,又摸了摸他额头,这回热起来了,应该是在门口和对联拍照的时候出了点汗又吹了冷风造成的。邢秋雨叹了口气,拿药喂他。
可能是口服液太苦,凌郴不肯吃,哇一声差点吐出来,被邢秋雨塞了颗糖吞下去了。
草莓牛奶味儿的糖甜滋滋地融化在口中,好像药也没那么苦了。
吃过药,凌郴又吵着要洗澡。
邢秋雨担忧地看着他:“你自己能行吗?”
凌郴坚定回望,一副很清醒的样子:“邢秋雨,我想洗澡,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行李箱掏出了邢秋雨的衣服,然后潇洒地走进浴室,脚步一点都不虚浮,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
邢秋雨这才放心让他进去洗,自己则守在浴室门口,方便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去捞人。
凌郴洗澡洗得还算顺利,虽然醉了,但勉强还能自理,甚至还有心情一边哼着歌一边洗。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歌声戛然而止。
“凌郴?”邢秋雨敲了敲门,“洗完了吗?”
无人应答。
“凌郴?怎么了吗?”邢秋雨加重了力道又敲了敲门。
还是无人应答。
邢秋雨急了,脑子里迅速过了几遍因为通风问题在浴室晕倒的新闻,连忙扭开门进去查看。
浴缸里的人趴在缸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几绺几绺地湿连着,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皙的肌肤被热气熏得透粉,还湿漉漉地挂着水珠。
他睡着了。
“凌郴,别在这里睡,感冒会加重的。”邢秋雨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也被热气蒸得通红。
凌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照样睡得香甜。
无奈之下,邢秋雨只能在水温变凉之前,赶紧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拿大毛巾把他包裹的密不透风,然后抱回床上给他穿衣服。
邢秋雨目不斜视,眼神坚定,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了睡衣,穿好了才发现凌郴错拿了他的衣服。
那怎么办,总不能给他把皮剥了再穿一次吧?他可禁不起这么大的考验了……
哪怕凌郴现在乖得任君摆弄。
邢秋雨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人放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凌郴却醒了,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邢秋雨,你去哪儿?”他轻声说。
“不去哪儿,我回房间,你好好睡觉。”邢秋雨柔声答。
凌郴没有放手,顿了顿,开口问道:“那你抱抱我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后知后觉地起了效果,他的血液里多了几分冲动的不安分因子,没有任何思考,他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嵌合得严丝合缝,像是生来就该长在一起。
凌郴眨眨眼睛,伸手搂上了他的腰:“邢秋雨,喜欢我吗?”
邢秋雨毫不迟疑,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是怕把这个泡泡一样的美梦一个不小心震碎了。
凌郴抱得更紧了,他把头埋在邢秋雨的脖颈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嘴里似乎还说了句什么醉话,但邢秋雨没听清。
邢秋雨心跳更快了,他悄声问醉鬼:“什么?”
凌郴的声音闷闷的:“朋友会这样抱吗?”
朋友,会这样热烈地拥抱吗?
邢秋雨不清楚,凌郴也不清楚。
这个问题不该问醉鬼,醉鬼喝了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
他们应该清醒的时候问对方:朋友,会这样热烈地拥抱吗?
但是不能。
因为清醒的时候只是朋友,这个问题太过暧昧不清,不适合朋友关系。
邢秋雨觉得自己像昏了头,怎么明明没有喝醉,也像喝醉了的醉鬼一般,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心脏都贴着,温暖的房间隔绝了外头的热闹喧哗,隔绝了外头的风风雪雪,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呼吸声。
心跳同频,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邢秋雨不知道那天看着凌郴亮的惊人的眼睛是怎么克制自己不吻下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凌郴道了晚安又回到自己睡的那间客房,不知道是怎么躺下又怎么睡着……
他好多的不知道。
就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心里都是凌郴。
如此美好,又如此折磨。
只记得回房间的路那样漫长而遥远,他脚步虚浮,像醉了酒一般,抬眼望天,月光朗朗,发出淡淡光华,轻盈地照落在他身上,不暖,冷冷的,但心却是热热的。
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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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朋友,会这样热烈地拥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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