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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锦鳞阁外传来春雨淅淅沥沥落入池塘的声音,微风翻起萧雨手中的书页,贺渊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初长成的少年,又回想起记忆中萧雨的样子,一时间无奈叹息。

“好端端的,表哥何故叹气?”萧雨的目光仍旧看着手中的书本,似是与贺渊闲聊。

“我叹息有些人去岁冬日还跟我说什么‘我欲不闻窗外事,奈何风雪入门扉’,现在就跟我说他贪恋权势,不由得感慨世事易变,人亦如此。”贺渊眼眸直勾勾盯着萧雨,想要从少年人的脸上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好解答他的疑惑,然而萧雨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人寻不到任何破绽。

“既然阻止不了风雪侵入,便只能接受。”萧雨说着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向贺渊,望着他点墨般的眼眸,轻声开口道:“太子殿下身体不好,河东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可是你之前明明——”

“表哥也知道,那是之前。”萧雨打断贺渊的话,目光如电,“漠北拓跋蠢蠢欲动,想必表哥比我清楚。”贺渊的姑姑贺楚自幼随父兄征战,如今正是雁鸣关守将,率部扼守要塞。

贺渊没说话,只看着萧雨,示意他接着说。

“昔年拓跋遣使求亲,皇祖父不忍亲女儿远嫁,故而在京中遍寻贵女,赐公主封号,替嫁漠北,表哥可知此事?”

贺渊点点头,这事他听母亲说过,当年太宗最后敲定了张家的女儿,只可惜红颜薄命,张家的女儿嫁过去三年便难产而死,张家女儿是母亲闺中友人,母亲每每提及此事都难过非常。

“当时京中适龄贵女并不少,谢家两个女儿美名在外,贺将军也与张家女儿同岁,王、杨、何氏等也都封侯拜相、食君之禄,何以皇祖父最后选了张家?”

贺渊默然,他已经明白萧雨要说什么。

谢相身居高位,长子谢青当时也是新科进士,故而有谢相长女谢蓝嫁入皇室成了如今的谢皇后,谢家幼女与当时的定国公世子情投意合,便是如今的定国公夫人,贺渊的生母。

至于贺渊的姑母,那更是不必多说,将门虎女,十六岁上战场斩单于,自己便是一身军功,又怎么可能让她去和亲?

萧氏宗亲中的适龄女子也都早早定好了人家,所以当时京中唯有尚未定亲的张家女儿,是最合适的。

因为张家只有虚衔,族中无人有实职。

“表哥才从西南回来,你我都清楚,西南山高路远易守难攻,此次西南一役耗资何止千万,如今国库空虚,倘若拓跋再犯,或引兵戈,或遣使求亲,表哥以为,步张家女儿后尘的,又会是谁家女儿?”萧雨看向贺渊,眼神直白又坦然,没有丝毫掩饰,一字一顿道:“我不能让朝露,去冒这个险。”

朝露今年才十二岁,萧雨目前的能力没有办法为她定一个满意的夫家,但女孩子长大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萧雨不可以让朝露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受到伤害。

前世的朝露……萧雨想起妹妹前世的模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哪怕他之后冷心冷情,变成了一个政治机器,朝露的早早离世也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痛。

朝露前世虽然没有和亲,但也是被父皇指给重臣,之后没几年便是安信之乱,朝露的夫婿是安信侯的心腹,朝露便被他当做了效忠新主的投名状,等到叛乱结束萧雨匆忙赶到的时候,妹妹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萧雨的话说到了这份上,贺渊已然明了其中缘故,沉思不语。

窗外不知何时阴云密布,明明还是下午,眨眼间便已如同黑夜一般,空中风起云涌,远处隐隐有滚滚雷声,桌上的书本被大风掀翻在地,但两人都坐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贺渊看得出来,萧雨所求的权力,并非仅仅是“为朝露择一位上佳夫婿”而已,贺渊倘若贸然答应,只怕合族都要被他牵扯进去。

贺渊能明白萧雨贪权的理由,但是他却无法下定决心去帮他——这不是贺渊一个人的决定,贺渊的身后是定国公府,是太后娘娘,是谢家,是皇后。

他们都是贺渊的至亲,都是对他关爱有加的长辈,贺渊不忍心为了自己的一晌贪欢,而至这些亲人于万丈深渊。

忽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短暂照亮了萧雨的脸,紧接着惊雷响彻,旋即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

萧雨与贺渊对峙半晌,良久起身,将地上的书本拾起,转过身背对着贺渊道:“表哥心中所虑之事我明白,只是今日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你我之间便再无转圜余地,表哥从前的好意我会记得,但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来往。”

之前不明白萧雨为何变了模样,贺渊心中疑虑到辗转反侧,如今知晓了其中缘由,贺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真笨,真的——萧雨就算再不受宠,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一个皇子贪恋权势有何不对?自己居然还在刨根问底地找他要个清楚答案,一个皇子争权夺利的答案还能是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夺嫡啊。

想到这里,贺渊不由得自嘲一笑,“是我思虑不周,过于天真了。”夺嫡这样的事情,萧雨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说个清楚明白,已经很念旧情了。

“今日之后,你便当从未听过我这番话,只要定国公府不挡我的路,我也不会主动找麻烦。”萧雨将那本书放回原处,随即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幕出神。贺守拙,前世之事我终究心中有愧,今生若非到不得已时,我会保你贺家满门。

贺渊听见萧雨这话却是气笑了:“主动找定国公府的麻烦?萧云霁,有志气是好事,但心高气傲可就不好了。你孤身一人,在朝中无半点根基,莫说动我贺家,便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你都轻易动不得。”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那个芝麻小官背后又是哪尊大佛?

“我自有我的方法,不劳表哥费心。”

萧雨说这话时,窗外恰有风吹过,发丝轻舞,衣袂飞扬,一如云中仙。

贺渊恨自己就算听了萧雨那样的话,此刻也还是被这样的光景迷惑了心神。

两人屋中静坐,相顾无言,直到骤雨初歇,天边隐隐浮现日光,萧雨也没有等来贺渊的回答。

或许……自己当初想错了。

萧雨心中暗暗叹息,随即又自我宽慰似的想道:毕竟贺渊如今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远不是日后那个率三千轻骑西逐匈奴的小公爷,更不是权倾朝野后看破萧雨心思主动赴死的定国公,而萧雨自己也只是被年少荒唐的回忆蒙蔽了脑子,才会认为十九岁的贺渊会为了自己不顾一切。

或许自己记忆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贺家世子,只是因为自己当时年少,才会觉得他无所不能。

而且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确实也没有资格让贺渊带上全族来押注自己。

想通这点,萧雨便也释然了,于是对着贺渊一拱手便要离开,却不想自己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扯住手腕,转头却见贺渊如点墨般的眼眸直直看着自己,眼神坚定,目光如炬,对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要我,如何帮你?”

贺渊是认真的——萧雨几乎一瞬间便看出了眼前少年郎的决心,然后未经思考的话语脱口而出:“你疯了?”

贺渊没有回应萧雨这句话,只是再次问道:“如何帮你?”

疯了,这人真是疯了。萧雨挣脱贺渊的手,仰头直视贺渊:“我没有父皇宠爱,也没有强势的母家助力,我除了自己这条命什么都没有,即便如此你也要趟这趟浑水吗?”

贺渊没说话,只是无比郑重地点点头。

看见这样的贺渊,萧雨的脑子里忽地浮现出前世他最后一次出征时的模样——

那时萧雨坐上龙椅有几年了,将宣朝开国时一众宣城勋贵收拾了七七八八,又提拔了不少没有根基的寒门学子,已然大权在握。

一干宣城勋贵之中,只剩贺家,还屹立不倒。

“云霁这腰,当真勾人得紧。”彼时两人**方歇,贺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在萧雨身上流连忘返,眼神缠绵,“只是此次出征,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你了。”

“守拙自领兵以来战功卓越、未尝败绩,民间都说你是战神临凡,既是战神,那必然能速战速决了,想来你我很快便能再见。”穿着明黄衣袍的青年天子如是说。

贺渊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又低头埋首于萧雨颈间,“什么战神临凡,这样的无稽之谈陛下竟也相信……萧云霁,我百战百胜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你想要那些土地罢了。”

贺渊此刻看不见萧雨的表情,自然也看不见天子眼中的冷漠。

“萧云霁,崇山峻岭,大漠孤烟,只要你想要,我都会为你取来。”贺渊在萧雨耳畔低声呢喃,像世间所有情人一样与身下人耳鬓厮磨,“我知道,塞外河谷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次若能拿下,则可保漠北安定,所以,我会为你取来。”

贺渊说着,又支起身体,近距离俯视萧雨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寸都刻进心里一般,“萧云霁……别忘了我。”

“不必这般依依不舍,塞外河谷唾手可得,你我很快便会再见。”青年天子再度这样说。

贺渊没再与萧雨争这个,只是笑着点点头:“嗯,我会为你取来……只是家母年事已高,如今寡居府内,先父与姑母都以死报国,还望陛下看在贺家军功的份上,照顾家母。”

其实那时萧雨心中已有预感,贺渊或许已经存了死志,但是帝王的理智让萧雨不肯去赌一丝可能性,所以当时他依旧如往常一般,答应了贺渊的请求,安抚他,只为让他安心出征。

三个月后,塞外大捷。而与捷报一同传来的,是贺渊重伤坠入苍耳河,尸骨无存,萧雨最终见到的,只有贺渊在出战前交给亲兵保管的一枚同心佩而已。

一模一样的同心佩,萧雨身上也有一枚。

前世贺渊的面容化作梦中的光景,仿佛潮湿阴冷的梦魇又缠绕上来,水底的少年郎与眼前的贺渊面容重叠,萧雨浑身一激灵,触电一般躲开了贺渊的目光。

贺渊见到萧雨这反应,却以为是他仍旧不肯答应:“怎么,难道连‘利用贺家权势’,也是诓我的吗?”难道你从始至终从未想过和我在一处,就连利用我也不肯吗?

听到这话,萧雨才知道自己确实从未看清过贺渊,少年时自己与他虚与委蛇,登基后视他为斩却勋贵的利刃,即便知道了他甘愿赴死,也从未正视他的真心。

萧云霁,这样真诚的一颗心,你怎么会让它跌入滔滔江水中呢?萧雨扪心自问着,掌心覆上双眼,贺渊正疑惑萧雨这是在做什么,便看见他修长的指缝中似有清液溢出。

“怎么哭了?”贺渊见状立马慌了神,萧雨却只是摆摆手,良久深吸一口气道:“贺守拙,或许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用尽一颗心去爱一个人,我也许……永远都还不了你的情。”

“我不在乎。”贺渊不假思索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萧雨一滞,随即又问道:“那你的亲族呢,不怕我把他们都拉下水吗?”

“他们若真的忌讳这个,你如今不会在锦鳞阁中。”贺渊轻声道。方才电光石火之间,他便想明白了——自己与萧雨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家中日常给他准备的点心如今也都按萧雨的口味再备了一份,显然父母已然默认了他与萧雨来往。现在太子与河东王之间暗流涌动,但陛下却不发一言,贺家不可能不为自己找后路。

说到底,世家贵族送家中子弟进宫伴读,不就是为了与早早与未来的皇权搭上线么?贺家的未来早就系在贺渊身上了,此刻再撇清与萧雨之间的关系,未免自欺欺人。

萧雨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贺渊的言外之意——萧雨若如从前一样,只想未来做个闲散王爷,那么贺渊与他交好并不碍事,可若是萧雨自己愿意夺嫡,那么贺家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想明白了这个关窍,萧雨忽然觉得年少的自己有些可笑——他以为是自己引诱贺渊步步深陷,慢慢将贺家势力收为己用,却不曾想贺家自己也是愿意的。

愿意到,为了萧雨的江山,最终满门忠烈。

前世记忆再度纷扰着萧雨的脑海,萧雨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将那些年手上沾染的忠贞热血抛到脑后,最终他长舒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贺渊:“贺守拙,你可想好了,做了我的人,可就没有退路了。”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愿意就此退出,那么自己也可以放过——

“殿下的人,是哪种人?”贺渊忽地凑近了萧雨的脸,用暧昧的言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雨没想到贺渊会忽然靠近,正愣神,随后发觉贺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指尖,拉弓的指节带着薄茧,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掌心。

“杀人的刀,还是暖床的人?”贺渊与萧雨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低沉的嗓音缓缓说出残忍的**之语,“殿下想怎么用我,都可以。”

贺渊只要再往前一寸,便可与萧雨唇齿相依,但他却没有,只是目光真切又隐忍的看着萧雨,话语中带着道不尽的缱绻,等待着萧雨的宣判。

狗东西,真是……疯了。

萧雨这么想着,往前一寸,送上自己的唇。

对于萧雨来说,这个吻是久违且怀念的,年少情事荒唐而缠绵,前世自贺渊走后,萧雨试过很多人,却都不曾再体会到与贺渊在一起时那样的快乐,久而久之便也不再有床笫之事了。

而对于贺渊来说,这却是他与萧雨之间初次亲密,因此一开始很克制,直到发觉怀中人犹嫌不够在勾引他时,才开始放纵起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感觉——唇上轻微的痛感让萧雨逐渐沉沦,他暂且放下思考,只满心享受这久违的欢爱。

贺守拙,这一世,让我好好看清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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