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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当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那片由水晶吊灯、皮革冷香和无形压迫构筑的世界便被彻底隔绝。安洁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仿佛支撑着骨骼的无形丝线被瞬间剪断。她几乎是瘫软地、踉跄地倒退几步,后背重重抵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粗糙的石料质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那冰冷的、坚硬的触感,是此刻唯一能让她确认自己并非飘浮在噩梦中的锚点。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汲取着走廊里混合着消毒水与尘埃气息的、稀薄的空气。肺叶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然而,这疼痛却让她感到一丝病态的清醒。

莫丽甘最后那句话,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冷烙印,在她混乱不堪、嗡嗡作响的脑海中反复灼烧、回荡——

“一个病恹恹的玩具,可经不起我接下来的‘游戏’。”

玩具。游戏。

这两个词,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关于“人”的自我认知。她不是俘虏,不是敌人,甚至不是一件有待评估价值的“藏品”。她只是一个……玩具。一个供莫丽甘在厌倦了战争与权谋之后,随手取来、用以排遣乏味、探寻刺激的玩物。她的痛苦,她的恐惧,她的每一次颤抖,每一次屈服,都只是这“游戏”中,能为掌控者带来愉悦反馈的程序设定。而她的身体,此刻被判定为“病恹恹的”,仅仅是因为它可能无法承受下一轮更精巧、更残酷的“玩法”,从而降低了游戏本身的乐趣。

巨大的、灭顶的荒谬感和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胃里翻江倒海,那碗被强行灌下的、带着苦涩余味的药汁仿佛重新涌上喉头,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心感。她死死捂住嘴,将那几欲冲破喉咙的呜咽和干呕强行压了回去。

她扶着墙,用尽残存的力气,强迫自己站直。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刃上,通往楼下那间冰冷囚室的路途,仿佛变得比从地狱到人间的距离还要遥远。她不敢去想“接下来”会是什么,那念头本身就足以让她彻底崩溃。她只能将所有的意识都强行压缩到“活下去”这个最原始、最卑微的本能上。只有活着,才能承受。只有承受,才叫活着。这冰冷的等式,是她此刻唯一的逻辑。

与此同时,在安洁楼上的那间办公室里,死寂如同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空气中。莫丽甘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手腕上那圈雪白的纱布,粗糙的布料边缘反复摩擦着冰冷的皮肤。墙上那个由她亲手制造的、带着血痕的浅坑,像一只无声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短暂的失控,那被安洁捕捉到的、混合着**与暴戾的瞬间,像一根看不见的冰刺,扎在她名为“绝对掌控”的骄傲上。

她厌恶这种感觉。这种因为一件“玩具”而产生的、脱离轨道的冲动。它让她感到陌生,更让她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源于自身软弱的暴不怒。安洁的恐惧,安洁的抗拒,都像是镜子,映照出她自己内里那不该存在的裂痕。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而是一场由她主导的解剖。任何偏离预设轨道的反应,都是对她这位“战争艺术家”权威的挑战,哪怕这挑战源于她自身。

门外,一阵急促、沉重、仿佛要踏碎楼板的军靴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祥的、濒临失控的节奏,狠狠地冲击着这片凝固的死寂。

未经通报,办公室的门便被猛地、近乎粗暴地推开了!

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一贯的、如同精密机械般的冷静从容此刻已荡然无存。她的军帽甚至有些歪斜,几缕汗湿的黑发黏在额角,脸颊因急促的奔走和内心的激荡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戴着皮质手套的双手死死攥成拳,青筋在手背上暴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在看到莫丽甘那双缓缓转过来的、冰冷如深渊的赤红眼眸时,所有的话语都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慌什么。”

莫丽甘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极北之地的万年寒冰,带着冻结一切的力量,瞬间浇灭了铃外泄的所有焦灼与愤怒。

铃猛地挺直了脊背,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她右手下意识地扶正军帽,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强行平复着胸腔内那几乎要炸开的紊乱呼吸。“将军!”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因震惊和愤怒而产生的剧烈颤抖,“最高级别加密……红色急电!”她从内袋里掏出一份被火漆严密封印的薄薄文件,双手奉上时,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莫丽甘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铃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眶上,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说。”

“女皇陛下的仪仗,”铃的声音压抑着,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岩浆,“已于一小时前,进入东部行省!禁卫军先遣队正全速向我部防区推进!密电预估……,最迟三日内,便会抵达我们这里!”

莫丽甘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已因兵力抽调而虚弱不堪的俘虏营。

“太快了……这太快了!”铃的声音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暴戾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她猛地向前一步,眼中燃烧着忠诚的火焰和对无形背叛者的切齿痛恨,“将军,我们的驰援部队前脚刚走,陛下的车驾后脚就到!这绝非巧合!”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我们身边,有钉子!一条……一条能精准嗅到您每一个决策、并且直通王座的毒蛇!”

莫丽甘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稀疏的守卫,空荡的哨塔,这一切都成了她公然违抗军令、擅调兵力的铁证。女皇的到来,不是巡视,是兴师问罪。

“将军!”铃的声音里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那是一种忠犬在主人面临致命威胁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碎敌人的疯狂,“您只需要告诉我,您怀疑谁!或者,给我权限,让我去查!不出十二个小时,我保证把这根该死的钉子连根拔起,剁碎了喂狗!”

死死盯着莫丽甘的背影,只要将军一个点头,一个眼神,她就会化身为最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割开任何被怀疑者的喉咙,用鲜血来清洗这份耻辱的背叛。她不能容忍任何威胁靠近她的将军,尤其是在这个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俘虏,而让将军变得……脆弱和分神的危险时刻!

然而,回答她的,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办公室里,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冰冷的“咔哒”声,一下,一下,如同为她们敲响的倒计时。

莫丽甘依旧静立窗前,仿佛一尊沐浴在晨光中的、没有生命的冰雕。猩红的披风纹丝不动。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慌,那双深不见底的红眸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她的忠诚,是对凯德帝国这片土地,对那场倾尽了她半生心血的战争。她曾与年轻的女皇立下血誓,要洗刷百年国耻,让帝国的鹰旗插满每一寸失落的故土。然而,随着她的战功日益显赫,那来自王座的目光,也从最初的信赖与倚重,悄然变得复杂、猜忌、充满了无形的审视。

“驻守,确保后勤通道绝对安全,无令不得擅离。”

这道密令,名为倚重,实为囚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东线战场的危局,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帝国士兵的鲜血浸泡的。她的违令驰援,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耀,而是为了稳固整个战局,为了她对这场战争的责任。这是她作为帝国利刃,对帝国本身最深刻的忠诚,哪怕这份忠诚,需要以违抗女皇的个人意志为代价。

女皇的猜疑,像一道无形的、冰冷的锁链,捆住了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在最需要她的战场上施展。这份压抑与挫败,如同沉重的冰层,覆盖着她内心的火山。而安洁的出现,那缕在绝望中不肯熄灭的微光,那份纯粹的、未被权力玷污的坚韧,恰好成了她内心这片冰封焦土上,唯一的、病态的慰藉。

她对安洁的掌控,不仅仅是玩弄一个玩具。那是在一个她唯一可以为所欲为的、小小的“战场”上,演练着她对战争、对意志、对人心的绝对掌控力。安洁的屈服,能暂时填补她因被猜忌而产生的权力真空;安洁的挣扎,则让她得以近距离观察那种她既渴望拥有、又渴望彻底摧毁的纯粹意志力。

这一切,铃不懂。铃只看到表面的“沉迷”与“玩忽职守”。

铃的心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寸寸地变冷。她不懂。她完全不懂。为什么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将军还在犹豫?那根“钉子”就如同一颗正在扩散的毒瘤,晚一分钟切除,就多一分致命的危险!难道……难道将军的心思,真的已经完全被楼下那个金发的、脆弱的“玩具”给占据了吗?以至于连帝国的安危都可以置之不顾?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铃的四肢百骸都感到一阵冰冷的僵硬。

终于,莫丽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回答,只是一种无声的、轻描淡写的否定。

否定了铃的提议。

也仿佛……否定了眼前这场迫在眉睫的、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政治危机。

她的目光穿透玻璃,仿佛越过了整个营地,落在了那个看不见的、却占据了她所有思绪的房间。赤红的瞳孔深处,那冰冷的、属于战争艺术家的火焰,与另一种更加幽暗、更加炽热的、属于收藏家的占有欲,诡异地交织、融合。

这盘棋,因为安洁的出现,因为女皇的问罪,已经远远超出了单纯的军事征服。

它变成了一场……关于掌控、**、忠诚与毁灭的,更宏大、也更私人化的赌局。

而她,莫丽甘·凯德,从未畏惧过任何赌局。

“不必了,铃。”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让那根‘钉子’继续留着吧。”

“将军?!”铃难以置信地失声。这简直是任由毒蛇在枕边盘踞!

“有时候,”莫丽甘缓缓转过身,赤红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洞悉一切的光芒,“一个能被看到的敌人,远比藏在暗处的毒蛇,更有利用的价值。”她的目光落在铃震惊的脸上,唇边的笑意加深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女皇对我的看法。”

她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气息。

疯了。

她的将军……彻底疯了。

这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将自身与整个帝国的前途都作为赌注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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