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本不存在牢不可破的事实，更何况有人投掷了一枚石子。
大概李男单方面的以为他们可以同乘一艘船，虽然也是暂时，但忽略了自己从不是那个掌舵的人。当然，他也未曾肖想过与他们一路到达对岸，但猝不及防就给踹进了水里，还是令他格外惊心。
“不是你们说不公开吗？！”李男一开口嗓音有点劈，指着苏末，“是你们说他不可信，不要什么都往外说……哦！现在又变卦了是吗！”
对此，陈成也只是耸了耸肩。
李闹站出来道：“所以我说，侦探，你应该说两句，我们也需要你的解释。”
“这件事——”
“你们需要什么解释？”苏末截断了祁刈的帮腔，平静的看向李闹。
李闹顿了顿，气沉丹田般，“我们都知道了。窗台上有凶手来不及处理的烟灰。在张大哥死后，你是唯一一个站到过窗边的人。”
苏末照常板着脸，不过眼中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按你的说法，我都站到窗边了，为什么不趁机把窗台上的烟灰处理了？”
李男撇嘴道：“那哪知道？说不定是没找着机会……”
与别个不同，矛头一旦指向苏末，场面上就会出现有一段没一段的静默，好比一艘正常行驶的船，不经意间破了个洞，逐步的沉入湖底。
“没话说了？”李男嗤笑道，“我瞧着啊，咱的首要任务是得确认咱的侦探到底靠不靠谱！”
孟月坐着，半转身的面对苏末，“事到如今，侦探，你也该说一下你没说完的话了吧？”
爬楼那会，孟月和李玉早已表达过对苏末的怀疑，只因形势所迫暂且搁置了下来。
于是，所有人的关注点也都集中到了一处。
沉吟片刻，苏末平稳的声线向桌面铺展开来，“摆在眼前的事实可以清除你们对我的怀疑。”他顿了一顿，“只要查过监控，一切就会大白。”
李玉立即响应道：“对啊！楼道那个地方是有监控的！”
孟月微微点头，“张宇死前倒是说过，可以去物业办公室查监控……”
陈成冷笑道：“那又怎样？监控只能拍下停电前后的画面，不能证明你在停电期间的所为。”
苏末一愣，反问道：“你是觉得，我在停电期间对张大哥动了手？”
陈成撇开了脸，眼尾随着眉峰一道上扬，“合理怀疑而已。”
“关于这点……”孟月迟疑的看了看祁刈。
祁刈也就顺势站了出来，“是这样，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凶手杀死张大哥的可能性。”他又把爬楼期间的分析讲了一遍。
李男听着听着坐了回去，李闹抱住双臂低下了头，陈成则皱眉思索，只有刘池的面子上游弋着茫然。
“如果各位还有怀疑，不妨摊开来一起分析。”祁刈总结陈词道。
陈成不遑多让：“你也说了，凶手也有可能在我们在洗手间的时候杀死张大哥，只不过我们没有听见声音。”
祁刈耐心道：“是。但需要解决另一问题，我们半道上就已经停电，凶手要如何得知我们进入洗手间的准确时间。”
陈成不屑的一笑，“很难吗？凶手完全可以躲在楼梯间等着我们离开，再等我们进洗手间了再动手。虽然是有些冒险，但你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性。”
祁刈笑道：“你说得没错，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可按你的可能性，事发当时，侦探就在我们身边，他要如何幻影移形，回到货梯口杀人？”
陈成浑身一凛，不情不愿地道：“可能……他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法。”
“大变活人是吗？”孟月冷嘲道。
陈成面子上挂不住，剜了孟月一眼，发起新一轮攻势，“难道就不能是合谋吗？侦探负责传递信号给凶手，凶手负责杀人。”
苏末不以为然地道：“如果是这样，不止我，在场各位都有嫌疑。”
李闹点头，“如果是通过传递信号告诉另一个人，我们进洗手间了他可以动手了，那我们每个人都能做到。”
陈成深咽了一口气，“你们别忘了，只有他一个人走到了窗台发现了烟灰选择了隐瞒。”
“看了监控就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观察你们的反应。”
“口说无凭。”
两人之间还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但隐藏着一根紧绷的鱼线，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然而，苏末并不觉得，八风不动的样式，“既然都有疑问，查一下监控吧。”
“不用。”李闹崩得肌肉分明的双臂交叉一抱，沉声说，“我有。”然后拿出了手机，将屏幕面向众人。
“你有什么？”孟月眉毛一凛。
李男坐不住了，冲李闹道：“就你沉不住气，都说了再等一等。”
等什么？等苏末露出破绽？
李闹拍下的是监控视频的画面，五分多一点的时长，展现了苏末站在窗台边的全过程。
“你们去过物业办公室，查过了监控。”孟月并不意外的点了出来。
“看来……侦探确实什么都没做。”李玉有些惋惜地道。
“是没做，还是没机会做，又有谁知道呢？”说完，陈成瞪了一眼李闹。
想来是对李闹公开监控画面感到不满。他们仨应该提前商量过，先诈一波苏末，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信息。
孟月叹了口气，“190帅哥说得有理，凶手要想死者悄咪咪的死掉，比起钝器攻击，还是下毒来得实际。”
“……”喂，没必要的前缀可以省去。
“那我就要问问了，凶手干嘛多此一举，毒死了人还要把他的脑袋打成烂西瓜？就为了混淆我们让我们以为死者是死于外伤吗？”陈成又一次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下毒和用钝器伤人的不是一个人？”祁刈道。
陈成压下了一口气，转而笑道：“你的意思是，这俩人不是同谋，在不知道对方也想杀张大哥的前提下都去杀了张大哥？”
祁刈微笑地点了下头，“多谢你的翻译。”
孟月面色一沉，“极有可能。你们想啊，除非三楼有我们不知道的机关密道，不然，凶手绝不可能瞬移到楼梯口杀人，黑灯瞎火的也很困难不是吗？基于凶手在我们之中，并且真的杀死了张老头……”她停顿了两下，“只有可能，凶手根本不需要回到楼梯口就能杀人。”
“毒杀。”李闹帮她说了下去，“和第一起案子对得上，一样的杀人手法。”
“所以……”李玉读取了一下空气。
“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孟月点出了关键。
“喂……你们就这么轻易的下了结论吗？”陈成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然呢？”孟月斜睨他，“你有什么更好的说法吗？”
李闹破天荒的沉稳的对陈成说：“你也看到监控录像了，跟侦探说的一样，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观察我们。”
“他说什么你都信？”陈成一甩脸，“现在也没洗清他的嫌疑，还是说，有比他更有嫌疑的人选？两相比较，说不定我会改票。”就这么公然的表明了自己下一轮的投票人选。
苏末倒不说什么，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要淡定几分。
好在祁刈也已经习惯，“昨晚查完尸体之后，我们兵分两路行事，我、孟姐、侦探、李玉去了物业办公室找你们，接着就从监控发现你们被困在了电梯。”他用眼神扫过陈成、李闹、李男，“你们三个是一起去的物业办公室，为什么后来变成了四个？”
作为第四人的刘池立即跳出来道：“不关我事啊！我先说，是他们追着我进的电梯！”
李男跳了起来：“为什么追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怎么知道！”刘池挺了下胸膛，“突然蹿出几个人要抓我，我不跑还留在原地等死吗？！”
祁刈无视了争吵，继续在自己的思路里行驶，“我猜，你们已经聊过这个事了，我就直说了。刘大哥，你是诚信搬家的工作人员对吧？”
刘池僵了一僵，咽了口唾沫，“是、是啊，怎么了吗？我不知道柜子里有尸体啊……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负责搬东西！我也纳闷儿了，怎么那里面还能藏着一具尸体……”
“你的雇主是谁？住在几楼几号？”
“啊？”刘池一时语塞。
“既然你坚持柜子里的尸体与你无关，那就和雇你搬家的人有关了。”
场面沉寂了一瞬。
孟月用拳头敲了下掌心，“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你去搬家，你总该知道搬的是哪个家吧？”
气氛眼见就要活泼起来。
刘池眨了眨眼，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戳戳点点之后，看了看屏幕才道：“有了，1904。”
大家也就凑上去确认了一番。
信息上写了雇主的房间号，以及约定的搬家时间是20：30，但通过信息内容可以看出发信息的人并非雇主。
刘池道：“我们都不直接联系雇主，是我们经理分配我任务。”
“八点三十，”孟月喃喃地读了出来，“我们不是推算过，电梯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点五分左右？”
李闹阴沉着点头，“根据推算的时间来看完全对得上。”
李男摩拳擦掌道：“谁住1904谁就是凶手！”
几人神色各异，但都保持了缄默。
孟月却冷不防笑道：“住十九楼的几位朋友，说说吧，你们谁才是1904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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