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他们刚从一家饭店走出来，结账的人还是身边说饿的这位。
“陪我吃点。”
周礼的语气不容拒绝。
不过方向盘在他手上，自己也不可能为了逃避一顿饭跳窗逃跑之类的。
车停在路边，不远处是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潮汕砂锅粥店。
她跟在周礼后面，手机屏幕忽亮，弹出许美静的消息。
许美静：【周礼有没有把你安全送到家呀？】
钟杉杉：【还没有，我们来吃宵夜了。】
许美静：【不对劲。】
许美静：【一鼓作气，把他拿下。】
店铺装修简单，环境干净明亮，已是深夜，每张桌上都坐满了人，恰好他们来得是时候，一对夫妻正离座结账。
不多时，店里的服务员来收拾好了桌面上的残羹剩饭，对他们说可以入座了。
周礼从车上顺了顶帽子戴着，长长的帽檐遮住他的脸，只看见一张嘴翕动：“你想喝什么粥？”
“皮蛋瘦肉粥。”
答完，钟杉杉低下头看了眼点单页面，已经点了：一份卤水拼盘、一盘芥蓝炒牛肉、一笼蟹黄灌汤包、一份蚝仔烙、一碗招牌膏蟹鲜虾粥，还有她刚刚说的皮蛋瘦肉粥……
刷了一下，竟然划不到底。
这是有多饿……
“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了。”
钟杉杉摇头，这些菜看上去都挺好吃的。
况且，她刚吃饱。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砂锅粥，放在餐桌中间。
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钟杉杉目光呆滞地望着慢条斯理挽袖口盛粥的周礼。
“我们……吃不完吧。”
“这家店我们经常来，没有外卖服务，想吃只能来排队。”周礼一边说，一边熟稔地挑出姜丝，“打包给他们做宵夜，他们会感恩戴德的。”
盛满粥的瓷碗被放置在她面前，里面的米粒被文火熬煮开了花，粥液晶莹剔透，香气扑鼻。
本来只是想陪周礼吃点，闻着浓郁的香气，钟杉杉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
服务员端来了第二批菜，绿油油的芥兰炒牛肉和码得整整齐齐的卤水拼盘。
“这样啊。”钟杉杉舀起一勺粥，放在嘴前吹冷，“你们的作息是不是昼夜颠倒呀？”
在她印象里，周礼经常深夜在线直播。
“职业选手的通病，都喜欢扎堆在夜里rank，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周礼盛粥的手顿了顿，“粉丝这是在…关心选手？”
见钟杉杉不说话，他气定神闲地补充：“守在屏幕后面看直播的时候，记得擦口水。”
这话说得自恋，却诡异地说中了。
想起自己看见屏幕前放大的脸心跳加速的画面，钟杉杉被噎住，矢口否认：“不要诽谤我，我睡很早的。”
“嗯。”他从容地回，“我直播的时间是晚。”
钟杉杉选择闭嘴喝粥。
“礼神，牛逼。”纵使戴着帽子，一个进门的客人还是认出了周礼，夺冠的激情还未退散，他踩着拖鞋快步走到他们桌边祝贺。
周礼见惯了这样的热血粉丝，礼貌点点头：“谢谢。”
钟杉杉在认真地研究皮蛋瘦肉粥里的皮蛋上的雪花纹样，下一秒，视线蓦地暗下来，她抬眸，才发现是帽檐遮住了光。
周礼把帽子扣在了她头上。
什么嘛。
“礼神，你脱单了！”男粉的声音上扬，听出来很高兴，“恭喜恭喜，双喜临门。”
老粉都知道周礼和游弋是竞圈里感情生活截然相反的两个颜值担当，游弋恋爱新闻屡见不鲜，最夸张的时候早上和晚上的约会对象都不是同一个人，周礼被称作铁树，每天自律三件套工作、练习、健身，所以他脱单，粉丝自然又惊又喜。
钟杉杉在等他澄清他俩的关系，谁料周礼依旧言简意赅地回答：“谢谢。”
男粉走后，钟杉杉小声问：“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周礼挑眉：“偷狗贼，难道光彩吗？”
钟杉杉哑然，好像是为她留了几分颜面，钟杉杉一时间觉得他的做法似乎没有问题，转念一想：“你可以说我们是朋友呀。”
“我们是朋友？”尾调微微扬起，钟杉杉嗅出周礼语气中带着的讥讽意味。
差点就忘了他上次有多恶劣。
钟杉杉喝着粥，默默地想。
见钟杉杉不回他，周礼摘掉了她头顶的帽子，戴回自己头上。
眼前又亮了起来，钟杉杉茫然抬头，搞不懂他这一套操作的含义。
他说：“你头发乱了。”
钟杉杉点开手机摄像自拍模式，对着镜头整理头发，发丝与帽子的边缘摩擦，头顶一圈头发乱糟糟的。
整理好头发，低下头，她发现周礼给自己盛好了第二碗粥，钟杉杉瘫坐在椅子上摆手：“不行，我吃不下了。”
“你刚刚吃得很香，我以为你饿了。”
因为刚刚在想事情，钟杉杉腹诽。
她的胃被食物撑得快要爆炸了，可能消化能力退化了，她真的是不像高中时那样能吃了。
不禁回忆高中时，她总是和周礼一起吃饭，非凡网吧的青椒肉丝盖浇饭和一升柠檬茶是她的最爱，周礼打游戏的时候，她会在旁边享用美食。
周礼生理意义上的爹对他很不好，不给他生活费，还经常偷他打游戏赚来的钱，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钟杉杉经常会点上一大桌子菜，以自己吃不完的名义强迫周礼帮她解决完剩下的食物，有时是留着鸡蛋和火腿的面条，有时是菜和饭均匀剩下的盖浇饭。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周礼对她的食量有误解。
打包好食物后，他们回到凤凰花城。
周礼把她送到楼下后，开着车扬长而去，汽车尾灯逐渐消失于夜色中。
钟杉杉洗完澡出来，惊悚地发现客厅灯亮了起来，捂着浴巾往客厅小步小步地挪动。
周礼依靠着沙发靠背玩手机，膝盖旁依偎着奶油和lucky。
钟杉杉一溜烟跑回房间换好衣服，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擦干，问：“你不是说要回宿舍吗？”
周礼面无表情地否认：“我没说过。”
钟杉杉复述他说过的话：“你说打包的食物要带回去给他们做夜宵。”
“明天晚上的夜宵。”周礼起身拿了遥控器打开电视，“他们不挑。”
“那你今晚睡在这里吗？”
“嗯。”
“你不愿意？”
周礼的手搭在奶油脑袋上，修长的手指隐没在柔顺毛发中，他蹙眉，漆黑的眼眸闪烁。
“嗯。”
钟杉杉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梦中的场景，他的手指游走在肌肤上，脸上发烫，她逃似地回房间，平复心情。
老天奶，难道真实的她其实一个大色魔吗？
她馋得不是周礼的脸，而是他的身子？
“咚、咚”
门被叩响，周礼手扶着门：“钟杉杉，上次是我的错，你放心，没喝醉的我不会干出这种事了。”
钟杉杉猛然望向他。
周礼正色道：“没有调戏你的意思，这是道歉。”
“我知道了。”
门被关好，“咔哒”一声，隔壁锁上了门。
钟杉杉心里松了口气，还有点…失落？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寡太久了，这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不是她的问题。
于是抱着手机刷起来，许美静给她发了条信息。
点进去是一从周礼的背面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她对着手机整理发型，周礼在为她盛汤。
许美静：【杉杉，你和周礼上热搜了。】
钟杉杉点开热搜榜，映入眼帘的是周礼 睡粉，四个词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和周礼在粥店被偷拍的照片和在地铁上的合照被拼在一起，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万。
阿弟：竞圈睡粉有什么稀奇的。
水果捞：周礼和睡粉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我也觉得是他在帮游弋背锅的程度。
别ban锤石：兄弟，你再看看照片里哪有别人，你再连坐呢？
UG—YI：Lli都二十四了，谈个恋爱怎么了，尊重祝福。
萝卜坑坑萝卜：那咋了。
阿阿阿露：开局一张图。
我混祖安：呵呵，夺冠了就有人来带节奏了，造谣的亖全家。
平地小蕾：这么漂亮的粉丝嫂子，不输网红嫂子。
奇奇：【照片】带货主播，算素人吗？
秋名山：这么晚去喝粥，哈哈哈，睡后夜宵吗？
天天吃肉：礼神有眼光。
…
有些评论恶臭无比，她一一点了举报后，握着手机去找隔壁房间。
刚踏出房门，隔壁房间的门恰好打开，周礼大步迈过来，夺走她手中的手机：“别担心，热搜马上就被撤—”
“周礼—”钟杉杉凝视着他的双眼，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垫起双脚，堵住了正在解释的嘴。
被骂得那么难听，什么都不做也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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