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杉杉触电般得抬头,张松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松松垮垮地罩着佝偻的身子,他的手抱在胸前,藏着一点寒光。
嘴角挂着讨好的笑容,刻意地咧到最大:“钟医生,你还记得我吗?”
他快步走来,身躯摇摆,深灰暗灰色影子在地面上轮换摇曳:
“我一直在关注你。”
“我有支持你的工作。”
“可是你不回我的消息。”
“还换了男朋友。”
剧烈的心悸感传来,钟杉杉忘记了呼吸,直勾勾地盯着张松干瘪毫无血色的嘴唇。
此刻因为气愤而颤抖。
“你和她们都一样。”
“你这个爱慕虚荣、庸俗至极、道德低下的女人。”
“你以为自己很漂亮,就应该找个有钱人吗?”
钟杉杉一步步后退,紧紧握着防狼喷雾和电击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苍白。
眼下距离越来越近,张松的情绪愈发激动,他挥舞着匕首:“你就是个劈腿出轨的烂货!”
即使手持喷雾和电击棒,对上锋利的刀刃,钟杉杉不敢贸然行动,她默默承受着张松的辱骂,生怕激起他的愤怒。
店铺里的服务员隔着玻璃向外望着这场深夜紧张刺激的闹剧。
宽阔平静的四车道马路上闪过亮光,轮胎摩擦过地面,黑色奥迪一个甩尾直直朝着张松冲去,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张松距离不到半米的位置。
张松被近在咫尺的车身吓得侧躺在地,双手抱着头,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黑色欣长身影迈下车,似一道风刮过,他踢飞匕首,扑在张松身上,修长手指掐着他的脖子,死死按在地面上,冲着他的脸一拳一拳砸下去。
张松像只死鱼一样无力地扑腾。
“周礼,别打了,小心手。”
钟杉杉先是感到一阵无比的心安,像抛起后落入一个柔软的角落,而后心又揪了起来。
拳头砸在张松的脸色,骨头和骨头碰撞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响亮。
职业选手的手是无比重要的。
决定着他们职业生涯的发展。
钟杉杉冲上去,狠狠踩了张松的重要部位一脚,朝着他的脸喷了半瓶防狼喷雾,用电击棒在他的裸露出来的部位不停的电击。
空荡大街,电击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警车来的时候,张松仿佛看见了救星,哭喊着求警察带他走。
警车后排,钟杉杉拉过周礼的手臂,将他的手掌轻轻摊开,指关节已经红肿起来了,中指根部擦破了皮,伤口隐约渗血。
她心疼地朝着他的手背吹气:“很疼吧。”
“还好。”
“力是相互的,他都被你打成孙子了,还说不疼。”
周礼反手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
“你也不赖,上去就开大。”
他指的是自己踩上去的一脚,张松的脸都白了。
钟杉杉脸发烫:“我在短视频上学的,第一次用。”
周礼的视线落在她身旁的包,包被塞得满满当当,全是防身工具,眸色深沉,声音冷寒:“他经常骚扰你?”
钟杉杉摇头:“两个月前,他来医院给猫绝育,他的猫划了我一下,他很抱歉,一直缠着我说要请我吃饭,还跟踪我到了小区,还好我发现了,没有把他带回家。”
“上一任男朋友太差劲了。”周礼酸溜溜地点评。
钟杉杉被他吃醋的样子逗笑了:“陈一鸣也没有那么差啦,从警察局出来,我不敢一个人回家,就在便利店里等他来接我,我和陈一鸣合租,也是因为张松,这件事上我挺感谢他的。”
“5月17日?”
“嗯?”钟杉杉愕然,“你怎么知道?”
“就差一点。”周礼握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眸幽深,“我去找你,但你已经走了。”
就差一点,那一晚就可以牵着你的手带你回家,告诉你不用害怕了。
他搂着钟杉杉的肩膀,贴在她耳边:“以后不会了。”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畔传到头皮,钟杉杉依偎在他怀中:“他这次会受到惩罚的。”
翌日是个大晴天,天空透蓝,白日高悬,路边树叶被照得翠绿油亮。
车驶入车库停稳,钟杉杉率先下车,到后车厢拎过礼品盒:“我来吧,你手受伤了,不方便。”
周礼无奈地笑:“杉杉,医生说了是皮外伤。”
他举起右手,循循善诱:“第一次见家长,你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大伯和大伯母从门里出来迎接他们,大伯推脱了几下,接过礼盒的同时,上下打量了一番周礼,一表人才,穿着正式,行为举止都很得体。
他给了钟杉杉一个肯定的眼神。
钟杉杉小小地松了口气。
大伯和周礼交谈时,大伯母小声的和她说:“你大伯知道你和一鸣分手之后,愁得唉声叹气,他那么傲的一个人,还约老陈来家里喝茶,旁敲侧击你和一鸣还有没有可能,是不是一鸣对你的工作不满意。我最清楚你大伯的脾气,他就是倔,控制欲强,但他也是真的想你好,你妈妈走了,除了你,最难受的就是他,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你年纪轻轻的,就没了父母,还背了债务,他是真的怕你想不开。作为长辈,我们思想比较保守,就觉得到了结婚的年纪,你得抓点紧,但最主要的是怕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愿意和别人多交流,所以很多时候逼得紧了些。楠楠跟我们说,你谈恋爱了,我们真的很高兴。”
大伯母扯着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张支票:“杉杉,这三十万是我和你大伯给你的底气。”
“伯母,我不能收,我现在收入很高的,我一点都不缺钱。”她像接了个烫手山芋,往回推脱。
“杉杉,你听我说。”伯母按住她想要收回的手,“我们知道小周他不缺钱,你转正后工资也涨上来了,上个月往家里还的钱的数额大得吓人,我和你大伯特别欣慰。但这是我和你大伯给的,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你的后盾。”
“小周看上去挺不错的,人虽然冷淡了些,不像一鸣那么热络,但不卑不亢的,礼数也面面俱到,年纪轻轻事业上成就斐然,是个难得的伴侣,最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我很放心。如果以后遇到生活中、工作中、感情上的难题,你尽管跟我和大伯说。”
钟杉杉眼眶湿润,低低地应了声:“嗯。”
回去的路上,钟杉杉拿出支票,轻轻地叹了口气。
“杉杉,你不要吓我,我表现得没有问题吧。”
没想到他这么重视这次见面,钟杉杉失笑:“不是因为你,大伯和大伯母给了我三十万。”
“这是在炫耀?”
“他们说这是我的底气。”
“嫁妆?”
“我的嫁妆是五百多万的债务。”钟杉杉盯着周礼,表情小心翼翼。
钟益兴死后,人死债消,那些债主并不打算放过她们母女,持续不断地骚扰她和江萍的生活,得知江萍患癌需要治疗,更是守在医院骚扰他们。
经过多方协调,大伯帮她偿还了一部分债务,共五百多万,算是让江萍安心地治病。
她现在还了十万不到,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她和周礼的关系进展的太过迅速,以至于今天,她必须将这些都摊开在两人面前,开诚布公地讨论双方的未来。
不管周礼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她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这是暗示我你很贵?”周礼眉梢抬起。
这什么脑回路,钟杉杉看他的表情风轻云淡,问:“你不惊讶吗?或者生气?你生气也没关系的,这是很大的一笔钱。我没有要瞒着你,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礼按灭了音乐,缱绻的音乐声消失,空调口往外送着冷气,此时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等红灯。
他侧过脸,神色温柔:“现在可以慢慢说了。”
手腕处传来温热,周礼的手背白皙,交错着青筋,覆盖在她的手腕上,大拇指摩挲着手腕内侧。
钟杉杉睫毛微颤,开口有些哽咽:“高二的时候我家破产了,我爸爸去了暨阳,一个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城市,债主经常上门讨债,我妈妈情绪不好,每天以泪洗面,那个时候,我变得有点奇怪,我很喜欢你,可是我也很害怕你,害怕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开心,害怕因为你耽误了学习,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爸爸怎么办,妈妈能不能开心一点,我们家什么时候能团圆,所以我做了一件伤害你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也很难过。和妈妈搬到南淮,整个高三我都在忙着文化成绩,忙碌让我感觉自己逃离了现实,等到我考上大学,你已经捧起了最珍贵的奖杯,成为了UG-Lli。”
钟杉杉的眼尾泛着薄红,泪水濡湿羽睫。
周礼的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呈现出复杂之色:“我捧起奖杯的时候,想得是,你看见了吗?”
舒缓的音乐声响起,她唱着:“自尊常常将人拖着,把爱都走曲折……”
还好他们最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彼此的身边,解开了一切的结。
路过凤凰花城,周礼没有拐进小区大门,而是直挺挺的开了过去,钟杉杉提醒他:“已经到小区了。”
“开过了,怎么办。”周礼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只好带你回家了。”
三年前,他和游弋买下了同一小区的两幢相邻的别墅,三年的时间,小区已建成,清一色的法式建筑,他本打算拿房后再和钟杉杉带着奶油和lucky来这边看新家,但今天,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钟杉杉,她在临川有家,只要她想,他们会在任何地方有自己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小区还未交付,暂不开放,钟杉杉趴在车窗向外眺望,开阔的草地让她张大了嘴巴。
“每幢房子前面都有草地吗?”
“嗯。我们的也有。”
“奶油和lucky可以在上面尽情打滚了。”
行至路口,周礼调转车头:“说到这里,提醒我,我们也要回去打滚了。”
…
“有一天开始从平淡日子感受快乐
看到了明明白白的远方”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长度
无论我身在何处
都不会迷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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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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