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无归在离开之后去新西兰上了高中,一个小岛国。
新西兰的学生五岁开始可以上小学,初中两年,高中五年。一个学年四个学期,每学期11周左右,一学期结束就可以放假2周。寒暑假和国内的一样,但是是相反的顺序。
高四第一学期结束,自己又离高五近了一步。
这些年他过的有些吃力,新的学校,新的学习方式,新的家,新的环境,什么都是新的。他被迫融入和接纳这个崭新的世界,因为他别无选择。他开始失眠,焦虑,却又会在第二天醒来和没事人一样继续过着机械般的生活。
简言之也不好过,签证一直没下来还需要确保成绩不会降下来,不然父亲就不会同意自己出国的事情。为了出国,自己每天把自己困在房间和书房就是为了好好学习,来证明自己出国留学的决心。
他很多次想放弃,但是低头看见手串之后又会莫名想坚持下去。他知道,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同样思念着自己。他没法回来,因为他很听千阿姨的话,更何况千无归现在才多大,根本没有能力回来。所以只能自己去找他。
初二那句"我等你",变成了"你等我"。
这些年里,千纤月和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结了婚,他姓刘,千无归喜欢喊他"刘叔"。
刘叔和母亲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他也知道母亲的遭遇并十分同情。母亲来新西兰也是因为刘叔在这里,有熟人有个好照应。渐渐的二人就有了感情,并且结了婚。
千无归不傻,他看得出来刘叔是真的爱千女士。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经常自己呆在房间里能听见刘叔和母亲计划一起出去玩和约会。
他们如果有了感情,那自己可能就会成为一个外人,千无归肯定会很难过。但与此同时,作为千女士的儿子,他是庆幸的。母亲有了依靠,自己也可以远离昏暗的环境。
但他还是会经常眺望家的方向,思考着在海的另一边的"他"会是怎么样的。过得好吗?交朋友了吗?有没有喜欢的人?还有…
正在思考之际,手机弹出消息。
手机显示是"消委会"发来的消息。消委会是徐文昊,是千无归小团体里的其中一个人,英语名叫Winston。因为嫌自己名字难听不让千无归他们叫他英文名。
-消委会:喂,你班里有个转校生要来。
-意难眠:你特么怎么知道?
-消委会:你班那个Lucy和我说的呀!
-意难眠:叫啥?
-消委会:中国人,叫什么Lennox。
-意难眠:知道了,待会见。
这时候的千无归,已经长大了不少。头发比以前茂盛了很多,还不知道哪里剪了个很适合他的中分发型。看着还有点小帅。右边耳垂上打了耳钉,耳环很简约,就是个黑色圆形。
哪怕自己成绩不差,但也还是很厌倦上学。不想每天处理难搞得人际关系,不想每天装作很自由洒脱,更不想…算了。
"不想上学啊……"他无奈的抓了一把头发,趴在房间书桌上。
其实相比较上学,他更不想带新人。转校生是中国人,肯定会让自己这个班里唯一一个中国学生带带的。
现在已经7点多了,千无归被迫强制开机。起床穿上黑色校裤和白色衬衣,塞好书和电脑在书包里就准备走去厨房。但走出房间的脚顿住了,总觉得少了什么,又突然转身走向书桌戴上了他那朱砂手串。
他很少戴,每次戴都有人问他为什么戴这个,后面被问烦了就很久没戴了。
千无归来到厨房,看见刘叔在做早餐,很随意的打了声招呼,"早啊叔,又给我妈做早餐呢?"
刘叔看见千无归像老父亲看儿子一样,边做早餐边回应:"早啊Ezra,你要吃吗我给你做一份。"
千无归摆摆手,面带着微笑:"不用啦,您二位过好二人世界昂!"
说完抓了个面包塞嘴里,准备好饭盒之后就拎着书包走了。
在公交车上,他玩着消消乐。手指滑动着关卡里的小动物,一次又一次的通关。
耳机里传来消除音和一道道机械般的"Excellence"声音,滑动速度加快,声音堆积在一起让声音放大了很多。他不得不把声音调低然后继续通关。
到学校之后他从后排挤到公交车前门下车,走到在大树底下等自己那三个慢慢吞吞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还莫名其妙拿出了个盒子拿出棒棒糖撕开塞在嘴里,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岁岁,好久不见。"
岁岁?现在已经没有人这么喊他了,连母亲也都是直喊自己Ezra。熟悉的声音让自己误以为又一次出现了幻听,眼睛微微睁大,随后猛的抬起头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对上了视线——简言之。
简言之站在他面前,双手放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他长高了不少,看起来有180左右了。发型也从最开始的四六分变成了三七分,不过千无归自认为没自己帅。
"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简言之轻笑,还不忘轻轻锤一拳在千无归的肩膀上。
话音刚落,千无归就猛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简言之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意外,自己和千无归认识三年,两人抱过的次数用一只手都可以计算完。
"抱歉…"千无归声音很小,简言之心脏的跳动压过了这句道歉,所以没听见。
千无归在出门的时候就觉得今天应该会很顺利,之前出门之前脑子里有声音叫自己戴上手串的时候,那一整天自己都会很幸运。昨晚熬夜了但今天还是7点就自然醒,上了第一班公交车,车上还有多的座位,自己还是最后排。
这时候,一向镇定的简言之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在半空中悬挂着。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之后,一只手覆在千无归背上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压低了声音:"这里很多人,你打算抱多久?"
千无归这才缓缓松开简言之,眼睛周围和鼻尖都微微泛着红光:"怎么长那么高?果然吃激素的。"
声音带着一些鼻音,听起来更像是在诉苦,简言之听着想笑但还是选择拍拍他的背。
简言之:"那你怎么这么矮?"
千无归:"谁矮了?我174了!"
简言之不相信的比划了一下:"顶多173.5。"
千无归:"……"
哈,还猜对了。
"算了算了,先加个微信!"千无归打破僵局,伸出手机掏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简言之见千无归先提起这件事,刚刚思考怎么要他微信的理由全部在脑子里烧毁,拿出手机扫了码。
-【"雾漫海"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雾漫海",这个网名莫名给千无归一种朦胧且神秘的感觉,但第一反应还是,好非主流。再搭配着一个很模糊的照片,像是不小心拍到的,千无归没有细看。
千无归看着简言之这奇葩的网名不禁吐槽:"你网名好潮啊哈哈,是吧海哥?"
当然,千无归的网名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简言之点了一下千无归的头像,缓缓举起手机千无归看他自己的主页面。
三个大字,"意难眠",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头像是千无归下机场时母亲给自己拍的照片。那个时候,国内还是秋季,但新西兰已经步入春天。千无归穿着白色衬衫,蓝色夹克和黑色裤子,手里拿着几朵粉色的相思梅。表情看起来很伤心,但又确实在笑。苦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来,但简言之看出来了。
"这个是你吗,意难眠先生?"简言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同时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心疼,可依旧有点欠揍的样子。
正准备锤这个家伙几拳,却不经意间看见了简言之手腕上那串熟悉的朱砂手串。虽然手串就是给人戴的。但看见简言之真的戴着还是会很惊讶。
"诶,你真戴着啊?"他微微睁大眼睛,还揉了几下像是不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简言之听千无归语气不错,心里也放心这孩子没有像以前一样经常发火。
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嗯,一直戴着。"
余光瞥见千无归手上也有一模一样的朱砂手串,他微微一笑,用手指关节处敲了一下千无归的额头。
简言之:"还买一模一样的?"
"因为喜欢啊!"千无归理直气壮的回复,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可能是中文退化了?也可能是简言之自己想偏了。
但简言之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是嫌弃,不是讨厌,好像是某种好奇?
他把声音压低了很多,还特意微微弯腰贴近千无归询问:"喜欢什么?"
这下换千无归不淡定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靠,凑那么近干什么…?"
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怎么感觉这家伙生气了?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千无归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简言之也不慌,不急不慢朝他解释自己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是喜欢我,还是手串?"
千无归首先是一愣,随后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在简言之后背上,"俩都不喜欢,想啥呢。"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一抬眸就看见简言之忧郁的表情。现在的他只想立刻拍个照,把这个稀有的一幕记录下来。
忧郁男孩在千无归绷不住的前一秒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找了你三年,就换来这个?"
千无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现在不管是安慰还是不安慰都有些不合理,于是干脆利落的回复了一句:"滚。"
简言之见状,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趁这小子彻底变成樱桃炸弹之前转移话题。
还好,他的暴脾气没变,至少在自己这边没变。
"我在A12AST,你呢?哪个班的?"简言之边说边看向远处。
千无归差点把棒棒糖吞进去,眼神微微瞪大,"你就是那个转校生?!"
我还说不想带你呢……
"耳膜炸了……"忧郁男孩的语气有些无奈,"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这话一说出来,千无归不乐意了,"怎么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虽然两人只是认识三年,但这三年这俩孩子除了寒暑假有些天没法一块玩,其他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千无归又是个心事很多的孩子,找到了个树洞就使劲往里塞东西,把从小到大大部分的事情都跟简言之说了。简单来讲,简言之不是一般的了解千无归,所以听到千无归这么说,明显有些不爽,
"我说你……"他火气有些上来了,三年时间的朋友就不是朋友?他还把千无归当作最了解自己的人呢。
刚想继续说什么就被小山坡下面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那个人穿着校服,但最顶上的纽扣没有扣上。头发有点像鸡窝头,可能是刚起床或者挤公车挤出来的。
"Morning Ezra ……啊?"他挠了挠头发,因为看见陌生人有些惊讶,把Ezra里面的的"a"和"啊"连在了一起。
原本懒懒散散的声音在看见千无归身边的陌生人之后瞬间洪亮了不少:"早上好,我亲爱的千无归同学!"
简言之拉低音量,用只有千无归能听见的声音询问,"谁啊?"
"Winston,不过还是叫他徐文昊吧。我小团体里一个朋友。还有两个女的待会就来,你们认识认识。"千无归笑着朝徐文昊挥手。
简言之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好。"
说完这句话,徐文昊就已经找了个路走了上来,还特别自来熟的打招呼:"嗨,兄弟您贵姓?"
不等简言之开口回复,徐文昊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起来,"你好啊大兄弟,我是徐文昊。"他的声音懒懒散散的,好像刚睡醒。
这时候的千无归满脸骄傲,用大拇指指了指简言之,"喏,跟你唠两年的多的简学霸。"
徐文昊挠了挠头,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音量提高了不少,"噢!是你啊!久仰久仰。"
两人礼貌性的握手之后气氛有一些尴尬,其他那俩还没到之前总得找点什么话题吧?可是徐文昊这个猪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两道声音从三人后面响起。
"徐文昊!千无归!站在你们旁边的那个是谁啊!?"
"小声点…"
声音很大,明显就是大喇叭伶舟冗——Azrael。
伶舟冗的长发如果散下来就可以够到自己的腰部,但身后的"跟屁虫"觉得这样乱糟糟的不好看,所以每次都会帮伶舟冗扎个麻花辫。脸上永远带着笑,左眼左下角还有一颗不怎么明显但仔细看就能看见的痣。
她身后的那个"跟屁虫",也就是背着一个黑篮书包又拿着一个白蓝书包的女孩。她叫Valora,中文名时永兰。她长得和伶舟冗完全相反,不是真的什么都相反,但是给人的感觉会很高冷且难以相处。她长着中等长度且是狼尾造型的发型,打了个唇钉,一只耳朵的耳骨和耳垂都打了耳钉。巧合的是,她也有一颗泪痣,不过是在右眼眼角处。
千无归朝时永兰和伶舟冗的方向挥手,示意他们快过来汇合:"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人能敌!和你们叭叭好多年的那个,快来快来!"
"来啦来啦,诶?这位是……"伶舟冗探出头,露出好奇的表情盯着简言之的脸看了一秒。
无奈自己根本没见过简言之,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干脆放弃,收回了视线。
还没等千无归回复,徐文昊就抢先一步回答,还表现的一脸严肃。
徐文昊:"这就是千无归那小子从认识我们到现在一直唠叨的家伙!那个超级大学霸,简言之!"
霎时间,伶舟冗露出崇拜的目光,时永兰则安安静静拎着书包在后面玩手机,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发疯。
那平静的样子让简言之颇为震撼,
简言之全程站在千无归身旁,压低声音询问:"那么想我?"
"谁想你了?我无聊提到而已。"千无归双手抱胸看着两个正在发疯的朋友,和一旁无奈的高个子。
简言之轻笑,"然后你就这样无聊了两三年?"
"……"千无归顿时语塞,不过没过多久就组织好了语言,"那还不是怪你非要闯入我脑子里?"
简言之听后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千无归的肩膀,"那我和他们去认识认识。"
随后不等千无归反应就向前走去,留下一个有些沉默的雕像在后方看着自己。
怎么不多陪我一会呢。千无归内心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重逢了,我还想多问一些问题呢。
一片树叶在空中飘扬,千无归伸手,本来应该飘向别的地方的叶子就落在自己的手中。
就好像简言之和自己一样。原本缘分应该终止了,因为走的路不会再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他不辞而别,逃到了一个离中国很远的国家。可简言之就好像自己刚下飞机时遇见的微风,总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
他觉得有趣,就拍照下来发了个朋友圈。配文:
重逢了,在青春。
小表格
简言之:Lennox
千无归:Ezra
徐文昊:Winston
时永兰:Valora
伶舟冗:Azrael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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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岁岁,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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