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为每次考试全校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怎么都比他强些。”教务主任颔首:“辅导费用月结,每个月一万块钱,还包晚饭。”
竹遥确实也缺钱,更何况,有钱不要是傻子。
她的嘴巴比脑子更快一步:“我同意。”
“我不同意!”
一旁被忽视的方墨为,厉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教务主任又扶了扶眼镜,自问自答:“你的意见很重要吗?你的意见不重要。”
“老师,你都不介意我的成绩,还愿意花钱让我给方同学辅导。”竹遥咧嘴一笑:“这个活,我当然愿意接。不过,我要约法三章。”
教务主任听到这里,来了兴趣,办公椅往前移了移:“说来听听。”
方墨为嗤笑一声:“约法什么三章,搞笑呢?”
“第一,和学习的一切事情他都要听我的。”
“第二,不听话一次罚款一百,当天日结。”
“第三,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做补充。”
竹遥一口气说完。
教务主任听完后,点头表示同意:“行。我打份条款出来,你们签个字就算生效,一直到高考结束。”
方墨为站在两人中央:“我说我不同意,你们没听见?”
竹遥视线越过他,看向教务主任:“从今天开始吗?”
教务主任迅速打出了“约法三章”,先递给她:“签个名字吧。”
竹遥也没多想,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她把手中的这份条款递给方墨为,他冷笑一声,并未伸手接过:“都说了不同意,这签名我是不可能签的。”
下一秒,教务主任已然起身,强行拉住他的手,拿着印泥往他手上一按,再跟着往纸上一摁。
动作行云流水,快速简洁。
方墨为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手印。
“不签字,摁了手印也作数。”
方墨为作势就要去抢回条款纸张,“你到底是我舅舅,还是竹遥的舅舅?这随便签字画押,被用到其他不好的地方去怎么办?”
教务主任打断他,将条款在他眼前晃了晃:“没看见这张纸专门搞了水印打出来。”他指着纸上的水印,一字一句:“签字指纹等仅针对本次约法三章有效。”
方墨为:……
“再说了,你也该收收心好好学习了。”教务主任把条款复印了一份,“下半年就高三了,明年就高考了。就算不为别人,为自己你拼一次,也不后悔是不是?”
说话间,他把复印件顺手递给竹遥。
“竹遥,我这侄子虽然叛逆,但是有一点好。约定的事情,说到做到。所以有这份条款和他摁下的手印,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他不做我都会让他做。”
竹遥接过条款,闻声一抬头。
日光下,方墨为迎着光站立,他比她高一整个头,她需要仰头抬眼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偏向于古铜色的肌肤,不同于清俊五官的沈暨白,他的五官更为凌厉,不笑时,显得整张脸很凶,透着不怒自威的凶狠。
她自觉得倒也不至于借着这条款,对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很明显,他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类型。
“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竹遥把条款纸张对折,放进校服口袋里。
方墨为垂下那双幽深的黑瞳,没有半点温度望她:“你不会真以为,区区一张纸就可以拿捏我吧?”
“什么要求?”教务主任把原件收好:“你说。”
“他这头非主流的发型,就很不适合学习。要么剃了要么染回黑发。”
“那就直接剃了吧。快刀斩乱麻。”
再次被忽视的方墨为,好气又好笑:“我为了开学刚染的头发,你说剃就剃,说染就染?”
竹遥转过身,对他伸手:“不听话一次,罚款一百。我没手机,所以你给我现金就好。”
方墨为指着她,咬牙切齿:“竹遥,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教务主任掩面咳嗽一声,“他的罚款就算是你的奖金,我会一并发给你。”说完,他看向方墨为:“这钱从你每个月生活费里扣。”
方墨为拍桌:“凭什么?”
“凭你爸妈停了你的银行卡,现在你的衣食住行用都是我负责。凭我是你的亲舅舅。”
*
学校附近的理发店
竹遥带着方墨为站在门口,他死活不肯进去,“竹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用辅导学习当借口,我就会真的乖乖听话吧?”
她摇头:“你个子比我高,身强力壮的。我压根打不过你。你完全可以当那份条款是空气。我并不会追究到底,也不会告到你舅舅那里去,给你也给我找事情做。”
方墨为眯眼看她,她姣好的面容面无表情,眼里却透着一股倔强。
“你知道怕就好。”
方墨为到手插兜,从她身边走过。
竹遥伸手拦住了他。
他皱眉低头看她:“又怎么了?”
“你当然可以不履行承诺。”她清冷的面孔,仰头一本正经回望他:“但是一百块罚款,你需要付我。”
方墨为被她这话气笑了:“你自己也说了条款是空气,这所谓的罚款是基于条款的,条款都不作数了。罚款自然也不用给你。”
“你的逻辑思维挺不错。”竹遥语气不慌不忙,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但是条款是现在不作数的。罚款是在不作数之前的,你先结了,我们好聚好散。”
“如果我一直不给这一百块钱呢?”
“那就需要继续给你辅导,赚你舅舅的辅导费。”
竹父烂赌,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欠下一屁股债,赌鬼的债就是一个深见底的无底洞。
竹母看不见生活的希望,提出离婚,竹父家暴她几次,就是不同意。
直到竹母和开工厂的初恋在同学会上相遇,竹母的初恋替竹父还了这笔账,竹母和竹父才顺利离婚又再婚。
但她这位继父却很不待见她,每次见面都给她摆脸色看。直到竹母为他生了个儿子之后,看在这位同母异父弟弟的面上,继父对她的态度才稍有缓和。
但大多数时间,竹遥是跟竹父住在老式小区旁那个破旧的屋子里。
竹父债务还清了,一有点闲钱就去买酒喝,整日烂醉如泥。别说给她日常生活费,她还需要负责水电和日常开销费用。
竹母也不是每个月都会给她生活费,她其实很缺钱。偶尔特别缺钱的时候,她就逃课打零工。
逃课一次请一次家长,她被请了很多次家长,也就成了父母老师眼里,不听话的坏学生。
“方墨为,你家这么有钱,也不至于缺我这一百块钱吧?”
她大有一副他不给她这一百块钱,她就一直缠着她不放的架势。
方墨为盯着她,嘲讽地笑了笑:“竹遥,你追沈暨白的时候,也是这副死缠烂打的样子吗?”
竹遥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摇头否认:“追沈暨白?我为什么要追他?”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反正你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竹遥根本不打算再认识方暨白:“我不认识他,为什么会喜欢他?”
“你认识他了,就会喜欢他了。”
方墨为语气有几分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吃味。
二十七岁的方墨为得知自己暗恋多年的女孩,即将成婚,他深夜买醉,喝的伶仃大醉。
谁知道,一场醉酒醒来之后,他莫名其妙重回到了高中。
正因为方墨为切实经历过这一场青春,所以他清楚知道她一定会喜欢上沈暨白。
他始终忘不了,竹遥高中为了追沈暨白,有多轰轰烈烈,多直白**。
“如果你认为我认识他,就会爱上他的话。按你这个思路说,我只要不认识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
竹遥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人突如其来扔了一块小石子,涟漪四起。
认识就会喜欢,不认识就不会喜欢。
是啊,她现在还没有认识沈暨白,一切还来得及。
只要他想方设法阻止他们认识,她就不会喜欢沈暨白,他也就有了能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方墨为有种被打通任督二脉的舒爽感。
他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眉目带笑。
叛逆的少年,从来性格都阴晴不定。
竹遥并没有多想,只是问:“你现在是要给我一百块钱还是…?”
“当然是先去剃头。”
方墨为说话间,拉着她往理发店里走去。
方墨为剃了个中式圆寸,整张脸的五官因此更为突出,帅得夺人眼球。
他从理发店出来,再次扣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似的:“现在跟我回家,辅导我的功课。”
*
开学典礼十一点才结束,沈暨白从学校出来后,在学校左边的无名小巷路口停下。
他还清楚记得过去,开学典礼结束,他刚走到这个路口,就被竹遥拉住带到身后的无人小巷里,主动表白,从此开启了追他的篇章。
沈暨白抱着越回想越清晰的记忆,在这街巷口从中午等到下午,依旧没见到那个表情倔强的少女出现。
“轰隆——”
一场大雨说下就下。
沈暨白从书包里拿出雨伞打开,拇指指尖按在伞柄上,越用力越发白。
她依旧没出现。
难道,他不是回到过去,是来到一个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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