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天的经历像是噩梦，又一次在梦里重演，白锦淮再次醒来，还是白净的天花板和熟悉的高中卧室。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他缓缓坐起来抓了把被冷汗浸湿的头发。
恐惧，这是白锦淮心底里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情绪，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恐惧。
白锦淮从小循规蹈矩，出格的事情很少做，爱刘子煜这件事他就是放不下。他突然很想在年少时再叛逆一下。
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人，去他妈的命定结局！这他妈才不是什么命定的结局！
孔韵出差完直接安排了休假，做好早饭敲敲白锦淮的房门：“淮淮，出来吃饭。”
白锦淮应了一声，飞快的换了衣服去餐厅。
“妈，我想转学去一中。”白锦淮看着孔韵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才开口。
孔韵听到这，心中浮起许多猜测，有些着急：“怎么了淮淮，怎么突然想转学？是不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你有事情就和妈妈说。”
白锦淮平常不爱说话，孔韵总担心他被学校格格不入被欺负。
白锦淮摇摇头，“只是在一中有了新朋友。”看着孔韵担忧的目光，安抚的说，“你别多想别的。”
孔韵有些诧异，白锦淮向来不愿意解释，说的少做得多，今天似乎一反常态。
听到他有了新朋友，孔韵没再多问，自己儿子她很放心，乖巧懂事从来不让她操心，有了新朋友也不会让他那么孤僻。
孔韵答应下来，白锦淮咽下面包，想到自己上辈子表达太少，才让刘子煜患得患失，这辈子他需要修正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好好表达爱，说道：“谢谢妈。”
转学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孔韵雷厉风行的性格让他在开学前就拿到了一中高一期末发的新学期习题册和校服。
“妈妈都帮你都办好了，九月四号报道，和我对接的高主任说等你去报道再给你安排班级。”
九月四号一中开学，当天学校门口私家车堵在一起，一中周边三公里范围都是塞不进车的状态。
白锦淮不想让孔韵在这堵着浪费时间，拎起书包下车，回过头说道：“妈，我走过去吧，你回去注意安全。”
“要不要妈妈陪你报道完再走？”孔韵说，“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找个地方停车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看着话多起来的儿子，孔韵很是开心：“那你慢慢的啊，有事给我打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学校什么的我都依着你，在学校别贪玩，成绩上的事也别让我操心，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就好。”
孔韵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又不会没有边界感的介入，只是偶尔能从她的口中听出来她对你的期望和要求，这样的孔韵上辈子白锦淮已经见不到了，突如其来的严格竟让他觉得怀念。
九月的太阳还是毒辣，路边的常青树被晒的无精打采，走在阴凉处都能感觉被热浪冲击。
眼前晃过一个戴头盔的少年载着一个黄毛骑着电动车飞速驶过，在拥挤的道路七扭八扭畅行无阻。
掀起一阵热风急匆匆的离去。
白锦淮腿长步子迈得大，二十分钟走到了校门口。
校服短袖实在是不透气，白锦淮后背的汗都挥发不掉，他单肩背着书包准备进校，刚刚急驰而过的黄毛正在和保安交涉。
这个年纪的少年想一出是一出，半个月没见刘子煜，他就给自己整了一头黄毛，还烫了时下最流行的锡纸烫。
锡纸烫烫不好就会像鸡窝，刘子煜完全没有丑这种烦恼，五官深邃立体，面色白净，黄色的头发很适配他那张张扬的脸，新发型是帅到走在路上会被侧目的程度。
一身黑色衣服，顶着头黄毛，看上去就不会觉得像是重点高中出来的好学生，起码保安是这么想的。
“同学，你不能进去。”保安给他拦到一边。
刘子煜一脸疑惑：“为什么？”
“你校服呢？”
“在家里。”刘子煜郁闷的紧，看见旁边走过去个不穿校服的男生安然无事的进了学校大门，“他也没穿校服啊，凭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
“我看着你就不像个学生！”保安大义凌然，“去把校服穿上再来。”
“？”刘子煜抓抓头发，“我不是一中学生我进一中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吗？”
刘子煜此时确实像个不良少年，书包刚让周永显给他带过去，去抽根烟的功夫，周永显拎着书包就火急火燎的进学校补作业，此时的刘子煜浑身都翻不出来根笔，哪里像刚开学的高二学生。
白锦淮一晃神的功夫，刘子煜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暂时歇了找他的心思，进了学校找政教处办公室。
白锦淮对一中并不熟悉，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政教处的标志牌，只能在校园里慢慢悠着。
学校光荣榜张贴在明德楼的侧墙，红底黑字异常显眼，全年级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成绩都在上面。
他的前母校外国语从来不会把学生的成绩公之于众，考完试的成绩需要学生自己登陆网站查询，没考好不要紧，直接忘记这次考试，不查成绩就好了，极其讲究人权和自尊心。
一中和外国语一样高一下学期就分了科，总分七百五的期末联考外国语第三是他，看了看光荣榜成绩，他放在一中还是第三名。
一中全年级文理加起来一千二百人，前两个班只收竞赛生，从不参与校内考试，只有班内排名。从三班开始按成绩排，前十六个班单数理科班双数文科班，十六班到三十班就全是理科班。
光荣榜上的理科生少说也有八百多人，白锦淮凭借对刘子煜的了解，果断从最后开始找，没看几列就找到了刘子煜的名字。
三十班，年级排名821，总分463。
白锦淮：“……”
他以为他要扫一分钟才能看到刘子煜。
墙柱上张贴着粉色硬卡纸打印着的各班成绩表。
语文：125，数学：120，英语：97物理：5化学：54生物：62。
白锦淮：“……”
梅开二度。
白锦淮还以为物理成绩打错了，算了算总成绩确实没错。
真的只有个位数！
白锦淮上学以来就没见过个位数的试卷，他的物理成绩甚至很少两位数，都是三位数保底。
摸索着校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后操场，操场角落有一面矮墙，墙上曾经应该是做过措施，防止学生翻墙出去粘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片，现在墙上只有被磨平的玻璃尸体，剩一点玻璃碴粘在上面。
墙下还有零碎的用来垫脚的石头，正前面有一颗巨大的榕树遮着那个角落。
白锦淮刚来就摸到了一中的逃课角。
中年发福的矮个子男人穿着白衬衣西装裤和皮鞋，站在榕树下面等人，看样子是政教处的老师。
也不知道大热天的能蹲到什么。
白锦淮想走上前去问问政教处怎么走，被矮个子老师的嗓音吓了一跳，与此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刚从墙上准备跳下来的刘子煜，他一个暑假没听到过高国良喊他名字，腿一激灵直接从矮墙上摔了下来。
这一摔可给高国良和白锦淮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扶他。
高国良嘴上不停：“开学第一天好好的翻什么墙。”
“保安不让我进啊！”刘子煜挣扎着起身，他要是能顺顺利利的进来至于翻墙吗，还有他开学第一天在这蹲什么人。
高国良看见他头发，翻墙的事情直接岔过去，吹胡子瞪眼：“你这黄毛保安不让你进是对的！明天别再让我看见你顶着这头发招摇过市！你要是不想要你的头发，我就带着你推成光头！”
“高主任行行好，放过我这一次，前两天才染的。”刘子煜舍不得他帅气的头发，哥俩好的搂过高国良的肩膀，试图说服他。
高国良摆摆手，给他扯开：“别来这套。”
白锦淮歪打正着碰见高国良，打岔说道：“高主任，我是白锦淮，来报道的。”
刘子煜看看高国良，又看看白锦淮，内心咒骂一句晦气，撇撇嘴揉着头发走了。
白锦淮看着少年的背影，修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黄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也不管面前的高国梁，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收起手机，高国良毫不介意的说着他的话。
“外国语转来的新生是吧？你学校老师和我聊了聊，很是郁闷你在外国语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出要转学。”高国良笑的开心，看上去很是憨厚，“我看了你的资料，平时没有参加竞赛之类的，不过你上学期期末成绩很不错，足够进三班了，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就带你去找班主任了。”
老师总是对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学生喜笑颜开，高国良也不例外。
白锦淮摇摇头，“高主任，我不想进三班，我想先去三十班。”
高国良语重心长：“锦淮啊，刚刚转来，不太清楚咱们学校的班级分配，三班是除了竞赛班之外最好的理科重点班，以你的成绩可以直接进三班的。”
“我想去三十班。”
高国良还在委婉的劝说：“三十班的学习氛围或许不太适合你，你看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转过来还没有成绩，我可以从三十班重进考进去。”
高国良听的差点一把老泪纵横，听听！这就是好学生的思想觉悟。
跟着高国良七拐八绕终于摸到了高二语文组办公室。
“这是三十班的班主任舒老师，也是你的语文老师。”接着转过头给舒欣说，“这是白锦淮，从外国语转过来的，成绩非常优异，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舒欣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脸上带着微笑，温柔的说：“刚好我要去班级，一起过去吧！”
防止别班上下课干扰到前面班级，明德楼最顶层五楼从一班开始依次排开，三十班在一楼角落，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地方，是整栋楼最靠近食堂的一个班级，也是最好逃课的班。
打了预备铃三十班听不见似的，乱糟糟的吵作一团，虽说隔壁二十九班也没好到哪里去。
“物理作业给我看看！庄哥说开学来要查作业。”
“卧槽，我先预定的，你一边去。”
“你他妈上啊怂蛋！”
“就会送人头，别教我玩游戏，我是阳城第一打野！”
舒欣走进班级，三十班唰的一下静了下来，她面带笑意，语气温柔却又透露着威胁地开口：“都听不见铃声是吗？你们是整层最吵的一个班。”
隔壁二十九班班主任还没来，喧闹的声音传来，显得尤为刺耳。
舒欣：“……”
舒欣脸上火辣辣的，索性转移视线，指着靠墙刚刚打游戏的两个男生，“把你俩手机给我拿上来。”
“班里来了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白锦淮面不改色的走上讲台，“大家好，我叫白锦淮。”
班级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咱班又多了个帅哥。”
“班花都抬头了！”
“高二还有转学的啊？这个点转来的插班生是花钱进的吧？”
“一中不是不接受富二代借读吗？”
阳城一中作为省重点，对学生成绩要求向来严格，只接受学生中考真材实料考上来的，不论再有钱，没有成绩都是进不去的，刚转学就进了三十班，在他们眼中就是花钱进的。
“别猜了，锦淮是外国语转来的，成绩我就暂且不说了，给你们留点悬念。”舒欣抬手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两张桌子，“你先去那坐着，过些天我再给你调。”
刘子煜就坐在第一排，讲台下面老师触手可及的位置，舒欣拿起粉笔头砸了过去，“一暑假不见，刘少爷变化挺大，三十班班花名不虚传啊？”
刘子煜一脸痛惜：“欣姐，我今天刚来就被老高逮住了，明天你就见不到帅气的黄毛了。”
“我今天就不想看到了，赶快剃了吧。”舒欣扬起唇，笑的很危险，“你们庄老师特意叮嘱我今天查查你的物理作业，拿过来吧？”
刘子煜倒是自觉，拿起假期作业起身：“欣姐不用送了，我去外头补完再进来。”
“认真写啊！你上学期五分的物理可是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这学期我不想再看到了！”
小雨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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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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