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沈玉娇面前的人叫慕子苏,他便是之前慕氏想要塞给慕青的嗣子,算得上是慕家子嗣里排得上号的,一直自视甚高,在他眼里慕青拒绝他为嗣子便是羞辱于他,明明自己不比慕辰安差,却要受此羞辱。
如今慕辰安偌大权柄他强刚上去就是找死,但沈玉娇就不一样了,连个完整的成婚礼都没有,慕辰安亲自上表免的拜堂,大婚都没他的影子,这个安王妃对他来说也没多重要。
一个没有权利和地位以及宠爱的安王妃成了他耀武扬威的脚踏。
沈玉娇原本不想惹事,只是见他毫无让路的打算实在是碍眼,微微皱眉问道:“这位公子可有何官身?又官居几品?”
慕子苏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有些发愣,给沈玉娇带路的小辈幸灾乐祸地抢着答道:“回王妃,子苏哥哥还没官身,不过刚是举子。”
“这个年纪能到举子,也算有本事。”
慕子苏颇为傲气的微扬着下巴,像他这样年纪轻轻便到了举人的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绿夭轻哼一声,语气不屑,“宣宗皇帝曾下旨,我们小姐享嫡公主礼遇,就算是京中一品大员见到也要行礼。”宣宗皇帝便是先帝。
“看在你年纪轻轻不懂事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你无礼犯上的罪过了,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在这跪两个时辰吧,小惩大诫。”沈玉娇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逐渐发白的脸色,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片刻功夫,周边就围上了些人在看热闹只是不敢靠过来,远远听见沈玉娇让慕子苏在原地跪上两个时辰,他们中有不少都是在看热闹。
沈玉娇眼尖看见一个姑娘慌忙离开看起来是去找人,沈玉娇就淡定地站在原地,她等着。
慕子苏手里全是汗,不知该如何收场,跪在这里两个时辰他以后如何在慕家立足,这和要的他命有什么区别。
“难道慕公子要抗旨不尊?”绿夭催促道。
“我……”慕子苏喉头发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子苏哥哥可别犯傻,现在不在这跪等会就要去祠堂跪了。”
沈玉娇看向给他领路的慕家小辈,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我叫慕子离。”
可惜他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就有人推开人群走来这边,慕子苏看着来人瞬间又来了底气 ,腰杆都挺直了不少,不甘示弱地看向沈玉娇。
但出乎意料的,来人直接打了他一耳光,指着脚下的地让他跪好,跪上三个时辰,比沈玉娇罚的还多了一个时辰。
“竖子不懂事,还望王妃消气。”
沈玉娇认识他,慕尚,算得上现在慕家的家主,“年纪轻轻不懂事倒是其次,如果不懂分寸得罪了其他人,可就没我这样好说话的了。”
“王妃教训的是。”说罢他暗自咬牙踢了慕子苏一脚,“还不赶紧认错。
慕子苏被这一脚踹得气血上涌,涨红了脸跪在地上求饶,“王妃恕罪。”
沈玉娇没再说话,直接回去找慕辰安,被闹了这一场,什么兴致都没了,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慕子苏说的第一句话,想起自己毫无仪式可言的大婚,都怪慕辰安,坏了她的兴致。
慕辰安见人冷着脸回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可沈玉娇端起茶水自顾喝着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将视线落到慕子离身上,后者立刻反应过来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慕辰安眸色发暗,“去告诉慕尚,他若管不好慕氏子孙,本王亲自来管。”
慕子离接了吩咐乐呵呵地去传话,他虽属慕尚那脉,但父亲不得慕氏重用,因着慕辰安年幼时帮了他几次,如今得慕辰安照拂在慕家过得也算自在。
“若不喜欢这里,此刻便能回去。”
沈玉娇放下手里的茶盏道:“王爷事情办完了?那便走吧。”
说完她抬脚就往老宅外走,将慕辰安抛在后面。
绿夭明显能感到沈玉娇不高兴,还以为她是被院子里不长眼的冲撞了,“小姐消消气,别让那不长眼的气坏了身子。”
沈玉娇一言不发,径直上了马车,入眼便是那盘还没下完的棋局,看着进入死局的白子,她更加生气了。
以至于慕辰安上了车她也扭过头去不看他。
慕子离给他描述院子里发生的事时并为细说慕子苏刚开始说了什么,只说慕子苏阻了沈玉娇的路还出言不逊顶撞在先。
慕辰安视线扫过眼前的棋局,“这局棋……”
沈玉娇未等他说完扭头道:“我没输给你。”
慕辰安点头,拿了她身边的一枚白子看似随意地摆了上去,“确实没输,这不就赢了?王妃棋艺高超,本王甘拜下风。”
沈玉娇看着棋盘上绝处逢生的白子,轻咳了一声,“就说了我没输。”
“这次是本王疏忽,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了,慕子苏会在祠堂思过三月。”
沈玉娇依旧神色平平,她拿起手边的白子在指尖把玩,“王爷还未告诉我,你为什么娶我?”慕辰安分拣棋子的动作未顿,“还未到告诉你的时候。”
沈玉娇盯着他道:“不告诉我那就给我张和离书,等你到告诉我的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留下它。”
“不行。”慕辰安想都不想地回道。
又是不行,沈玉娇撒气似的把白子丢到慕辰安手心里,扭过头接着不搭理他。
等到了安王府,车还未停稳她便想往外走,慕辰安伸手拉了她一把,之前下棋的桌子被收了起来,他这一拉,沈玉娇险些整个坐他怀里。
“去玲珑阁。”慕辰安小心垫着没让人摔了,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
沈玉娇还未坐稳手下一撑,不同于柔软的狐皮,有些发硬,她顺着手臂看过去,原是她摁到了慕辰安腿上,她脸上发烫,连忙收回手,瞪着身后的人道:“松手,我不想去玲珑阁。”
玲珑阁是京城里最大最繁荣的酒楼,最受京中权贵们喜欢,沈玉娇以前最爱里面的吃食,不同于御膳房精致到有些让人失了胃口的膳食,玲珑阁里的吃食更多了些别样的风味。
可现在沈玉娇正生着慕辰安的气,气都气饱了。
慕辰安待她坐稳后松开禁锢着沈玉娇的手,“如今正午了,该用膳了,今日没吩咐王府里准备餐食,现在回去只能饿肚子。”
沈玉娇往身侧挪了挪,正要说自己不饿,五脏庙便开始活跃起来,虽然声响不大,但沈玉娇还是红了耳朵,真是不争气。
慕辰安自然听见了,不自觉看了眼身侧的柜子,犹豫着要不要把里面的点心拿出来递过去 ,一想到沈玉娇可能会羞愤到直接翻脸便作罢,左右玲珑阁也不远,他已经事先让人过去准备了。
……
玲珑阁外,安王府的车架缓缓停在门口,二楼雅间里坐着的贵公子偶然抬眼看见慕辰安和沈玉娇下车,慌忙低下头去。
旁边的人被他的异样吸引,纷纷往外望去,有人眼尖认出那是安王府的马车,开口道:“今天安王怎么来玲珑阁了?大婚第三日不是该回门的日子吗?我说世子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与我们作伴。”
被称作世子的那位便是刚刚匆忙低头的怀王世子,也是沈玉娇的哥哥沈玉恒。
怀王与皇帝和沈玉娇母亲都是一母所生,但他年幼便生了场大病,体弱命中无子,便过继了沈玉恒到膝下,沈玉恒至此随了皇室姓李,上了玉碟,更名为李玉恒。
李玉恒讪笑道:“国公近日抱恙,就没再让玉娇回去,免得过了病气。”
这里坐着的基本上都是些王侯公子,说话不知分寸,打趣道:“那按辈分,这安王还要称你一声兄长啊!”
李玉恒眸光闪烁,“只要他对玉娇好就行,我也当不得什么兄长之称,近日听说小侯爷好事将近,听说是相国家的二小姐,还未向你道喜。”
松阳侯的嫡子,宋小侯爷却连个笑脸也不给他,被下了面子李玉恒也不恼,自顾倒着酒隔着桌子敬他。
其余人纷纷起哄道:“我们怎么都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
宋小侯爷皱起眉头,“没有的事,别瞎说。”
总有人不依不饶地追问,他不好当场翻脸,冷着脸借口说要去醒酒。
出了雅间正好撞上玲珑阁的掌柜,他对着宋小侯爷问安,见他脸色不好,小心问道:“小侯爷这是去哪?要不我寻个人陪着小侯爷散散心?”
“你这是赶着去哪?”
掌柜的有些开心道:“这不安王爷带着王妃来了吗……”这位一月也不见得来一次,可要小心伺候着。
宋小侯爷:“安王妃也来了?”
“来了,以前王妃经常来这,想必这次也是安王妃想着要来,安王爷才会过来,小侯爷见谅,小的该过去了。”
说完他连忙招呼后面的人跟上,他去膳房盯着做出来的吃食,都是之前安王妃喜欢的,一定不会出错。
明明是一张桌子,沈玉娇却要坐得离慕辰安一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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