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将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天边。广播里准时响起了与每天都完全相同的、悦耳但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现在是下午5时30分，放学时间已到，请所有未成年人按时离开学校，前往居住地点。再重复一遍，现在是下午5时30分......”
何知谨与以往的每天一样，和唯一的好友林子虞一起走向各自的居住地点。
“生涯规划会谈怎么样？”林子虞问道。
“还可以。”何知谨心不在焉地回答。那个陌生的人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谁？
“我还以为你会说‘有些异常’呢。”
“为什么？”何知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如梦初醒般愚钝地回答。
“因为你在会谈时触发了异常情况的提醒啊。”林子虞有些不明所以，“你平时不是很在意异常情况记录吗？怎么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忘了？”
“啊，原来是指这件事。我为我刚才的疏忽道歉。”
“都说过平时说话就不要用标准用语了，又没有人会在意。”林子虞笑着说，“不过以你的成绩来看，你完全不用因为会谈触发异常情况啊，这是怎么了？”
“因为我没有完成上一学年的进阶目标。你也知道我的数学和物理成绩一直是B－吧。”何知谨自嘲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触发异常情况呢。”
“那是因为你这两科一直考A ，根本没机会面对‘这种小事’。”两人左转进入另一条街道，路边房子屋檐上的监控像是在欢迎她们的到来一样齐齐转向街道的最右端，注视着她们的行踪。
“唉，为什么综合评价中每日接话完成情况要占30%啊。”林子虞不满地说，“要是全部按学业水平来评价的话我的排名就能进入前五了。加上每日计划完成情况只能排第十五名。”
“你这种每学年按计划完成学习目标的天数不到75%还能排第十五名的人就别这样说了。”何知谨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我一直都想问，你的监护人不关注你的每日计划完成情况吗？”
“他们每天都在研究所待到很晚，没时间关注这个。”林子虞看起来有些落寞，“但他们也确实不太在意。我有自己的学习计划，他们说在自己的计划和系统的计划不一样时优先完成我自己的就行。”
“真好啊，我的监护人要求除了发生严重到不能去上学的异常情况之外每天都必须按系统的规划完成。”
“果然是法律与规范部部长的作风呢。你未来也打算在法律与规范部就业吗？”
“当然。你肯定也会去科技与研发部吧。”
“是啊，那这样我们升入高二之后就不在一个班级了。”
与往常的每一天完全相同，她们在离开学校16分钟后走到了中央广场。广场的正中央，墨黑色的新纪元纪念碑高高耸立着，在广阔的低矮白色建筑群中格外引人注目。纪念碑的主体是一位一手捧书，一手执权杖，身着长袍的智者。智者的脸隐没在长袍的兜帽下，无法辨认面容，只有唇边一丝安详的微笑依稀可见。纪念碑的底座上刻着两句话：“纪律捍卫秩序，科技带来光明”。随后她们进入了一片由完全相同的白色别墅组成的住宅区。
“我在会谈结束后看到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何知谨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吧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你确定没看错吗？怎么会有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林子虞也有些诧异。
“真的。我是在下午4时53分看见他的。他当时在操场上，但这个时候自由活动的时间早就结束了。而且他穿着黑色衣服，第一层公民的日常着装都是白色的。”
“怎么会......对了，我听说下学期有一个第四层的人会转来我们学校。”
“第四层的人？难道他的中考分数达到了第一层的录取分数线？”
“看来确实是这样。”
“真难以置信。不是说离第一层越远考进来的难度就越大吗......近几年连从第二层和第三层来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人从第四层考进来？”
“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不知道会分到哪个班呢......啊，我该走另一条路了。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的明天。”
“也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的明天。”
左转，走到街道左侧第二栋别墅门前，何知谨用与以往每一天都完全相同的力度叩了三下门。与此同时，广播准时响起：“现在是下午5时55分，距放学时间结束还有5分钟，请还没有抵达居住地点的未成年人尽快回到居住地点。再重复一遍，现在是下午5时55分......”
房门打开了，门前的监控转向玄关处。“我回来了。”何知谨说道。
“欢迎回来。”迎接她的是监控悦耳但冰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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