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来的白色半椭圆灯盏包裹住暖黄色调的白炽灯泡。
方正规矩的金属板上，陈聿两只手被银色手铐固定住，几天的关押生活让他的眼尾处爬上了疲惫。
“还要多久？”
“我他妈被关一周了！”
“陈总。”来人擦擦冷汗，解释：“事情还在取证阶段，关于不在场证明，林阮不配合，我们现在正想办法……”
“不配合？”
“难道不配合，你们就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吗？他不配合，那就找他配合为止！”
陈聿忽然想到了那晚的三台机器，手拳起来，咔咔作响，“去找顾栖白，他有我要的东西。”
——
“林阮呢？”
金轩，褚瑾瑜看到池烬一个人进来，靠坐在砖陶红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提着四方玻璃杯，抿了口醇香的酒液，“你不是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
“怎么，吃醋了？”池烬开着玩笑，一边把外套中间的扣子解开，松了松领带，接下侍应生端过来的酒杯喝了两口缓解繁忙工作制造的疲惫。
没注意到褚瑾瑜的脸僵了下。
“来了。”
林祈然手头的球杆精准推动白球撞击，绕过了直线道上的红球，把蓝球打进了右边中间的球袋里。
“要不要玩两杆？”林祈然看都没有看计分板上跳跃的数字，而是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池烬。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从前也会有这样的间隙，可这一次的情况不同过去。
“不了。”池烬坦然对视，打开的臂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即使是对上林祈然也不会黯然失色。
他们是朋友，不是走狗和主人的关系。
尽管知道叫林祈然帮他一把，云顶宫被迫停工的项目就能重新开始，他也不会开口。
“那好。”林祈然也果断收杆，陪他打着的季宴归也停下手，两人下台后径直走向环形的米白色沙发。
“项目我已经准备好了，合同晚点你带回去。”林祈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三厘米厚，用文件袋装订好的合同放到了池烬敞开的大腿旁。
“让林阮签字。”
池烬随手翻了翻，看清项目的名字后，眉心一跳，“海清……这个项目不是已经废弃了吗？”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企划书，还不错。”林祈然说：“林阮毕竟是我的弟弟，只给他三百万，是有点少。”
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合约金额的池烬，声音顿时带上了怒气，“所以，你就让他接手？”
“让他背负百亿的债务？”
“祈然，他是你弟弟！”池烬猛地合上书页，“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气氛凝滞，林祈然唇角淡淡的笑意在池烬生气的目光中，缓缓消失，趋于平静，最后，他轻轻垂下眸子，摆弄起手头的打火机，吭哧一声，火苗在金色的喷口处燃烧。
空气也被火苗灼伤，发出烧焦的味道。
“过分？”林祈然像是听到了好笑的词汇，他那双沉稳如死潭的眼睛也无法被火焰的炙热点燃，显得更加幽深，“池烬，比起把兄弟都卖到非洲当黑奴，我的手段，很温和了。”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把文件给他签了，叙珩那里我也会帮你。”
合同被直接丢到了桌上，池烬的态度很明显，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起身就走。
“池烬！”
林祈然的声调有点冷。
“决定了？”二十多年的友情就这样算了？
这一声叫住了池烬，他背对的身体慢慢转过来，看向几人。
“祈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林阮。”池烬冷静下来，解释：“但林阮的出身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他从来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要真的不喜欢，我带着他，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池烬了解林祈然的脾性，为了维系友情，又主动退了一步，“或者，你想打他一顿也行，但是这个项目不行。”
“他会坐牢的，这么大金额，你是在逼他去死。”
“他本来就不该活着。”
林祈然不为所动，冷漠地指出了事实：“池烬，你要为了他跟我对着干吗？”
嘲弄了两声，林祈然转头看了一眼季宴归，悠悠道：“林阮是不是叫你帮他再找一个小明星。”
季宴归点了头，余光扫过池烬，瞅到他逐渐阴沉下去的脸。
“他们今天去了海边约会，正好，照片发过来了。”
金色沙滩下，只穿着沙滩短裤，背对镜头露出精瘦后背的林阮，怀里还抱着一个跟桃司屿同一个类型的小男生，两人坐在沙滩躺椅上，在碧海蓝天之下，尽情接吻。
林祈然深知人性，也清楚明白自己周身的人都是什么品性，他们能够混在一起，成为好友，说白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池烬对林阮的理智，只需要轻轻一推，就断了。
“这样，合同不用签了。”林祈然变更条件，口吻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眼神温和下来，“我帮你，让你把林阮睡了，如何？”
池烬立马抬眸，不懂林祈然的神操作，以为是试探，提高警惕，“我不喜欢他。”
“操一个人，还需要喜欢吗？”
林祈然轻笑，“你我好友多年，我不逼你做事，仅仅邀请你睡一个你想睡的人，这样不过分吧。”
“池烬，等你睡了他，我也不会再针对他。”
“如何？”叫自己的好友去干亲弟弟，这也太鬼畜了，完全不像林祈然会做的事情。
如何？
池烬想睡林阮都想疯了，但他从没有想过强迫林阮，更没有想过强//奸对方，他跟林阮的关系现在比谁都要亲近，理智告诉他需要好好珍惜才是。
屋内一阵沉默。
手机照片上两人亲密的姿态狠狠刺痛池烬的神经，他能为了林阮跟好友闹翻，林阮呢？
他会领情吗？他会知道自己的付出吗？自己为他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
池烬又想到了海面之下的吻，那样缠绵，那样深情……可人一转身，就用同样的招式，吻上了别人。
……
安静半分钟，池烬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好。”
“但是这之后，林阮就是我的了。”
褚瑾瑜为这句话晃洒了酒液，滴在昂贵的面料上却无暇顾及，而是抬头。
池烬他……褚瑾瑜捏紧了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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