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言又开始好奇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像是发现了独属于她的宝贝似的。
舒明言又忍不住开始主动接近江弦生。
“江小姐早上好~”
清晨,舒明言站在门口,笑吟吟地同江弦生打招呼,她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地观察江弦生。
江弦生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向内偏了偏脸,很快又调整好,转头看向舒明言,用九分平静的声音回道:“早上好,舒小姐”。舒明言仔细听去,“舒小姐”三个字带着一分不稳,果不其然,江弦生的视线又一次落在她的发尾,若不是舒明言仔细观察,还真会错过这细微的差别。
哦~不敢看我。
舒明言觉着有些好笑,江弦生这表现,活像她舒明言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当她是那看了眼睛就会把人变成石头的美杜莎吗?
余白今日不在,申请用车终于通过,余白取车去了。常天南也有事离开,于是,这日早晨的车上,除了司机,保姆上只有舒明言与江弦生两人同坐。
江弦生觉着更加不自在了。
相顾无言,空气,安静的过分。
江弦生掩下纷杂的心绪,装作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舒明言也像是没有开口的兴致似的,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啊,是游我。
江弦生偷偷地看着舒明言,撑着脸看着窗外发呆的舒明言,在那一瞬,与望着窗外月色的游我重叠在一起,这让江弦生被拉入了那个世界,不由得看呆了。
即使从相识算起已有一年有余,江弦生仍旧时不时地,会把舒明言看做成游我,毕竟,对于那时的她来说,游我之于江弦生,实在是太过重要。
于是,从偷偷摸摸地看,到不由自主地转过头。
让舒明言抓个正着。
又是那样的眼神,她在透过我看着谁?
舒明言有些吃味,即使猜到江弦生是在对她过去饰演过的某个角色投射情绪,舒明言此时依旧觉着有些难过。
她,看不见我吗?
是你燃起了我的生命。这句话,你是在对谁说呢?
分明此刻坐在江弦生身边的是舒明言,江弦生却依旧看不见她,不止一次,不止一次舒明言发现,江弦生总是会透过她看着谁,从初遇的那一日开始,江弦生一直如此。
心里的感受说不清楚,舒明言眼珠子一转,转身凑了过去,舒明言斜着上身靠近江弦生,还有一掌之隔时停下,这样的距离迫使江弦生对上她的眼睛。
“江、弦、生。”她轻轻开口,略有压低的声音婉转动人,一字一顿念的缱绻,“你在看谁?”
江弦生的大脑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忽地瞧见游我离她近了许多,姓名就在喉中打转儿,江弦生无法控制地喃喃低语,怀着一种虔诚的信仰:“游我……”
“游我?”舒明言陡然提高声音,凑得更近了些,几乎就要贴上,鼻尖甚至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你在透过我看游我?你喜欢游我?”
江弦生猛地清醒过来,身子半起往后退,咚的一声,后背撞上车门,惹得专心开车的司机都好奇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可惜有挡板隔开,她什么也没看见。
“嘶、我、我不是、对、对不起!”江弦生顾不上疼痛,连忙道歉,脸上红得好似在滴血。
“你这人,哈哈哈,还真是哈哈哈”
这一番动作,惹得舒明言戳中了笑点,不由得抱着腹部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太有意思了,江弦生”。
最后的姓名被舒明言念出来,好像在念什么十分思念的人一般,江弦生听着,耳朵更加红了。
车子到达地点停下,舒明言也终于笑够了,手肘搁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江弦生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就这么喜欢游我吗?”
江弦生不敢直视她,转身打开车门打算下去,“嗯,喜欢。”含着羞意的话语被风吹到耳边,话语的主人却已飞快地逃离,江弦生逃也似的下了车。
笑意更加浓厚,舒明言望着江弦生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真没想到,她所看到的,竟然是游我。
游我啊……游我。
我也,很喜欢。
-------
在舒明言迄今为止演过的角色中,游我是最与众不同的,对于舒明言来说,游我有着不同于其他角色的意义。
游我,是真正意义上,开启舒明言演员生涯的角色。
也是舒明言时至今日,最喜欢的角色。
游我,游我。
舒明言闭上眼,过往的台词浮现在脑中。
“小草有小草的坚韧,我从不认命!我是游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们没资格杀我!”
“我叫游我!游于天地,逍遥自我!”
“长生长生,人求长生,我求苍生!”
“我要为这苍生,求一片净土!”
游我,有我。
游我中有舒明言存在,舒明言中也有游我的影子。
不否认,不承认。
舒明言亦,喜爱着游我。
虽与江弦生截然不同,但这份喜爱的感情从未变过。
这是舒明言第一次见到,被自己所饰演的角色所拯救的人,更何况,江弦生所视作追求与意义的角色,还是她最爱的游我。
心里暖暖的,舒明言刚挂在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不过,有些可惜,以后都不能和她一同往返了。
舒明言为此叹了一口气。
-------
又是忙碌的一天拍摄,夜戏结束后,余白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接上江弦生,同舒明言道别后,余白又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离开。她的驾照拿了几年从未开过车,如今是赶鸭子上架,自然是得小心不已,好在一路顺畅。
江弦生将自己甩在床上,回想起早上的状况,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将脸埋在枕头里,懊恼地捶打床面。
忘记!忘记!江弦生想,还好余白提了车,不然晚上回来要如何是好?
希望明日一切正常,希望她不记得了。江弦生向苍天祈求。
天可怜见,天可怜不见。
舒明言不仅没有忘记,反倒像是被她引起了兴趣,戏外时光一反常态地坐在江弦生身边,笑吟吟地与她搭话。
“我看你很喜欢游我,我也很喜欢,你喜欢游我什么?为什么会喜欢她呢?会觉着她是反派吗?”
“是只喜欢游我吗?我的其他角色都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是为什么呢?”
“那我呢?喜欢我吗?是只喜欢我演得游我,还是也粉我呢?”
江弦生被迫直面舒明言,每每面对面,少不了提问三连。饶是巧舌如簧的人都免不了语塞,更何况本就不善言辞的江弦生,更不知道从何答起。
“我……我……我……”
江弦生被问得不知该回答什么,有时更是语无伦次地乱回答一气。
“喜欢,喜欢!”迎着舒明言打趣的眼神,江弦生提气大喊。
声音回荡在片场,众人纷纷侧目,这一下江弦生更是尴尬的不知所措,之后的拍摄更是频频出错,尤其是与舒明言的对手戏时更是如此,气的谷山河指着鼻子大骂一通。
自知理亏的江弦生完全不敢言,只是低着头认错。
谷山河大手一挥休息调整半小时,江弦生站在角落调整状态,若是只有她独自调整还好,偏生舒明言难得玩心大起,打着对戏的旗号又凑了过去,虽然确实是一本正经在对戏,但江弦生一见着舒明言就紧张,剧本自然就看不进去了。
江弦生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冷汗直冒。
幸好眼尖的谷山河发现了角落里的异状,见过大风大浪的她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揪着舒明言的耳朵勒令她暂时离江弦生远点,这才把江弦生解救出来,得以调整失措的状态。
“你就别逗人家小江了,你几岁?你几岁?再作弄下去还拍不拍了?!”
谷山河如同长辈一般教育舒明言,舒明言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诚恳认错保证绝不再犯。
嗯,在片场不犯。
20岁的舒明言已经拍摄过几部谷山河的剧,对她的脾气了如指掌,并不像16岁时那般拘谨,两人甚至有些忘年交的友情在里面,所以舒明言才敢在戏外的片场逗弄江弦生。
到底是因为她耽误了进度,舒明言也有些过意不去,主动包了下午茶和甜点作为赔罪,之后的时间里也没再去打趣江弦生,老老实实拍戏。
江弦生也终于平下波澜的心绪,恢复原有的状态,拍摄,总算顺利起来。
日子就在片场内认真拍摄,片场外友好交流中过去,若是早早下戏,舒明言也都借着对戏敲开江弦生的门,增加与她相处的时间。
也方便,舒明言观察江弦生。
越是观察,舒明言越是觉着江弦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明明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却偏偏在看见她时会被情绪影响。
她好学、努力、认真,尽全力做好每一件要求她做的事,她也并非不懂拒绝,不合理的要求、不该她做的事情,她都毫不客气的拒绝,完全不怕得罪人一样。
她挣扎向上,她像埋在碎石下的一株草,挣扎着向上求生。
她从不开口诉苦,只是用自己行动,向每个明天问好。
她是缝隙里开出的花,虽然不够鲜艳,但是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这就是江弦生,看似隔绝世界,却又拥抱世界。
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有游我。
舒明言并不知道。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有舒明言呢?
至少现在的舒明言并不知道,而很久很久之后的舒明言,她知道了。
拍摄即将进入尾声,舒明言与江弦生的关系正处于不上不下之间,仍然还是未满的友情。
转变,发生在还有三天结束拍摄时。
正在一旁和谷山河确认接下来剧情的舒明言并没有发现,再往前几步天顶灯的衔接处,因为老化更换不及时正摇摇欲坠。
确认完成,舒明言向镜头走去,非常轻微的一声断裂,几步之遥的江弦生罕见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舒明言!小心!”
江弦生手疾眼快地冲了出来,一把推开舒明言,舒明言踉跄着退了几步,稳住身体并未跌倒。
灯坠落下来,就在舒明言方才正上方的位置,好在她因为躲避及时并未受伤,大家也隔得远最多是被碎片擦伤,只有江弦生,因为离得最近,险些被砸个正着。好在她反应及时护住头部的同时退了半步,但到底还是砸中了一部分,胳膊肿了起来,腿上也血流如注。
“送医院!!!”
场务及时拨打了电话将她送入医院,送入急症紧急处理后并无大碍,舒明言坚持跟着前去,听到医生说了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谢谢你”江弦生正在输液,舒明言陪同坐在一旁,看着江弦生由衷地道谢。没有以往打趣的模样,或许是受到惊吓舒明言的脸色还有些白,但她的神情十分严肃。
这一声谢谢,发自内心。
“不用谢。”江弦生有气无力地回道,到底是折腾一番,她此刻有些累了。
两人都戴着口罩,此时的输液区里,大家昏昏欲睡,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
“我可以叫你阿弦吗?”舒明言直直地看着江弦生,忽地问了出来。
江弦生一愣,良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舒明言咧开笑容,露出的眉眼全是柔和的喜悦。
口罩遮掩下,江弦生的脸庞,慢慢地染上一层粉色,遮挡不住的脖颈与耳垂,红如烈日。
她们好似没了遮掩,就这么面对面看着对方,欣喜悄然爬上心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