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盈君隐隐觉得这个大师有点眼熟,但是总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她觉得眼熟,肯定是上辈子见过,这辈子她还没跟这类人接触呢。
上辈子见得最多这类人,大多是新店或者办公室选址的时候。
而且绝对是她生意做大之后,毕竟那时大家都流行一种说法,就是“小于二百平方不用管风水”。
所以她能频繁接触这类人,肯定是在三十多岁之后,而且估计接触特别多是在她五十岁入院的后期。
那时候她找,卫疆也找,还找人去看过祖坟。
但问题是,宋盈君上辈子见得太多了,其中有大量一眼假的,有少量她信点不信点的,还剩下最后觉得可靠的几个,虽然是有真本事,但都是告诉她她的命就这样,回天乏力的。
那几个当中,都不是今天来这儿的这个。
对于杨津全家都要改名这事儿,他们一家人还是有点犹豫的,但是他们又特别相信这个大师,于是饭局的气氛顿时就尴尬起来。
杨津的父亲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拿火烤着雪茄,直到杨津的母亲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灭了火,吸一口,轻轻地吐着烟。
还是没说话。
杨津保持他平时吊儿朗当的样子,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似乎正认真地听着大师说话,又似乎在看戏。
卫疆坐得板正,也是认真听着。
他是内心在纠结,尝试强逼自己去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毕竟涉及到改名,全家人的名字一起改!
这样一来,杨津家所有名下的资产,什么信托基金什么的,所有名字一通改下来,真的挺复杂的。
虽然说他们有那个财力和人际关系在,真要改也就是跟几个人说几声,交交钱的事。
但是人情交往中就麻烦多了。
杨津的母亲见大家都不作声,也不想空气太沉闷,就问:“大师,这个名字是必须连户口本上都改,还是平时喊喊就可以?”
大师看了眼这对老夫妇,想了想,说:“你通知熟人就行,但是要达到最好的效果,还是连着所有证件都一起改。”
大师一说完,杨家人面面相觑,这可是个大工程。
杨津的爸爸第一个想到的是:“包括族谱?”
杨津进的可是杨家的族谱,改了姓温,那就不可能留在杨家的族谱上了。
大师明显有他自己的一套——
“我为什么要你们改名呢?避劫!”
“避的谁的劫?杨家的劫!”
“所以你们改名,是换了身份,劫祸就留着给姓杨的了。”
“杨家族谱你们不用改啊,留着,加个新名字。”
“例如杨小少爷吧,将来有劫,也是杨津受的劫,就是杨家族谱上的那个杨津,但又关他温启明什么事呢?是吧?”
意思是,旧身份相当于一个替身,替他们受苦受难的替身。
而且这改的第一个名字,就改的杨津的名儿,明显暗指这劫是冲着杨津去的。
大师也知道自己不用把话挑明,这家人脑子又不是傻的。
他说:“杨小少爷可是你们家九代单传的男丁,他的事情可大可小呐,话我就说到这份上了,改不改……你们做决定吧。”
大概是看出了杨家人的犹豫,大师又说:“避劫的法子我已经尽力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不过比这个更麻烦就是了,费用也会增加。”
宋盈君和卫疆看得是叹为观止。
主要是这大师打着替杨家避劫的名号,他们不好阻止,阻止了就显得他们盼着人家倒霉似的。
可不阻止嘛,这么明显的骗局,这话跟话之间的逻辑断联那么严重——“这也行那也行,不行加钱就行”的……
他们又实在看不下去……
整个过程,宋盈君和卫疆那叫一个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卫疆是万万忍不了一点的,但他也不是不看场合做人的人,所以中间就拉了杨津出去抽烟。
大师见杨津出去了,又继续跟杨津的父母聊。
“有些事情你还别不信。”
“没轮到你的时候肯定觉得不可能,事情落到你身上你再想补救那也来不及了。”
“未雨绸缪是最好的。”
杨津倒没有他爸妈那么迷信,但是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种话也很忌讳。
“就像你本来没什么事,但是突然跳了个人出来指着你说你很快倒大霉了。”杨津吐了口烟,“像给你下咒似的,好好的人给你把霉运扣身上,多冤呐!”
卫疆把自己的烟头灭了,说:“咱们可是进过部队的人,这什么乱七八糟怪力乱神的,我是接受不了。”
杨津又抽了根新的烟出来:“那我有什么办法,老头老太太愿意相信,我改名就算了,全家人都得改,这麻烦得很。”
卫疆也点上了新的一根烟:“就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说?咱们要不要查查这个大师?”
杨津笑了笑:“要么说咱们是兄弟呢,想的一样!”
卫疆也笑了,扬了扬手中的烟:“那行,抽完这根回去吧,这味儿,还是你爸的雪茄香!”
杨津拍了拍卫疆的背:“回头送你一盒,我爸说那玩意不伤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包厢里,两个女孩参与不进去这个话题,已经开始看电视了。
电视里在重播《聊斋》,她们正看到画皮那单元换头的那一幕,两人肩膀紧紧挨着,憋着气看得入了迷。
杨津的父母默不作声,宋盈君还在回忆上辈子哪儿见过这个大师。
包厢里只剩下电视里诡异的配乐。
气氛凝固住了。
大师思前想后,又把话题带回到宋盈君身上:“宋小姐现在是在做生意吧?”
宋盈君被大师的话从回忆里拉回来,说:“是呀。”
大师长长地“唔”了声,说:“我听杨太太说,你的店是在转角位?”
宋盈君干脆就把位置具体给这位大师说了说。
大师举起左手,拇指在四只手指上点了一轮,说:“我刚才给你简单算了算,你这店,现在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想要更上一层楼,把生意做得更大,怕是困难。不过如果宋小姐满足于现在也没关系,平平稳稳的。可是宋小姐还想着把生意做得更大,那就得借借力了。”
这话说的。
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想把生意做得更大呢?
杨津的妈妈说:“做生意嘛,都盼着越做越大的呀!”
宋盈君就坡下驴,顺着大师的话说:“我是希望以后再发展一下其他业务的,不知道大师有什么建议呢?”
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很是纠结的样子,然后说:“你们这个……估计有点棘手,这样吧,到时可能得请我师父帮忙,可以替杨先生杨太太家化劫,顺便替宋小姐算算事业运程,给你指点一下方向,也避免你走弯路。”
宋盈君还茫然着呢,杨太太就喜逐颜开地说:“如果能请到大师的师父出山,那就更好了!”
她欣慰地看着宋盈君说:“你刚接触这方面可能不太清楚,大师的师父阮道长,很有名的!他要是能出手,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阮道长?”宋盈君犹豫了一下,问,“是本名阮坤那个阮道长吗?”
大师听到这话,快速地打量宋盈君一眼,但没说话。
杨先生和杨太太则是对视一眼,笑了。
杨先生说:“宋小姐消息也是蛮灵通的嘛!”
杨太太微微点头:“是的呀,就是这个阮道长!”
这下轮到宋盈君沉默了。
她想起了自己和卫疆上次一起犯的蠢。
主要那次印象过于深刻了,而且那次不止她和卫疆,还有其他很多人,规模过大,所以她印象深刻。
上辈子那时候她查出了癌,而且做过化疗了,效果不好,卫疆在跟医生试过等着新的靴向药过程中,有人给他介绍了阮坤。
鉴于前面杨津的父母给宋盈君科普了眼前这个“大师”的种种“战绩”,包括什么助人生意起死回生等等,宋盈君觉得,这位“大师”,比起他口中的“师父”阮坤,那可是正经的小巫见大巫了。
阮坤玩得更大,他号称能真的“起死回生”。
上辈子的时候,宋盈君和卫疆跟阮坤一碰面,他身边也跟着个弟子,一男一女,但没在现在席上这位。
他的弟子在一进门之后,就开始各种明示暗示阮坤的“厉害”。
例如哪个病人,进了icu好多天了,医生都劝家属放弃了,家属找到阮坤,给做了“法事”,病人在“法事”一完成的当天就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还有从植物人状态下苏醒的。
他们还使了点小心思,举例的这些病人,还真的是有迹可寻的,都上过新闻。
阮坤收费都是百万起步的,他的客户也全都是很有钱的那小撮人。
卫疆嘛,当时也是生意上的朋友介绍,他觉得试一试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有效果那就太好了。
结果他们转账当天就被警察上门制止了,因为阮坤不光涉嫌跨境洗钱,他背后,还有境外背景的邪.教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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