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青衣正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突然听到一声软萌的猫叫,注意立刻就被拉了回来。
她低头看去,皮毛半干的猫儿正蹲在床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自然,猫儿的眼神是没有情绪的,所谓的担忧,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
莲青衣心中一阵暖意流过,果然她想得没错,这只猫儿表面上对她爱答不理,实际上时刻注意着她,看到她难过,还是小心翼翼走过来,安慰她。
猫儿的眼神澄澈透明,有种稚气的天真,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这种治愈人心的强大力量,是别的任何东西都给不了的。
莲青衣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对方的头。
但这个动作被猫儿轻巧地躲了过去。
边躲还边发出有些不耐烦的呼噜声。
莲青衣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是啊,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也许猫儿只是出于好奇过来看看,她可不能借着自己难过,就试图偷懒拉近两人的距离。
但经过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好了些。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莲青衣自语道:“她死的不明不白,我除了替她诵经……”
听她这么说,慕扶柳立刻就对号入座了。
原来,当初没完没了在她脑子里诵经的,是莲青衣啊?
不是,她们熟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慕扶柳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但心里却很清楚,诵经是很辛苦的,需要跪坐在蒲团上一刻不休,而她也的确因此得益,提前转生了。
一时间,慕扶柳不知该作何表情。
“对了,还没给你起名字。”莲青衣拍了拍脸,起身道。“看你的爪子都是白色,不如就叫踏雪吧。”
慕扶柳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踏雪有点俗,但嘴长在别人脸上,她又不能说话,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莲青衣见小猫没什么反应,便道:“你是不是闷了,要不我带你出去逛逛?”
慕扶柳瞟了对方一眼,心道算了吧,我要真想出去还用你带?但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她还真起了出去的心思,于是往莲青衣身边一站,示意她带路。
莲青衣自然从善如流。
一人一猫伴行着走出门外,一出门,大片的阳光便倾洒下来,慕扶柳眯了眯眼,前几日还连下了几天的雨,不想今天倒是晴开了。
正好,她身上的毛还湿着,能借这个机会好好晒晒。
一路跟着莲青衣走出去,慕扶柳才算是看到了清圣宗的全貌,这里她以前也算来过,但只走到山脚,如今能够登堂入室了,她自然得大摇大摆些。
莲青衣所住的这个小院在清圣宗的东南角,走出去之后,沿着巷道一排都是差不多的建筑,大概是供弟子们所住的舍监,走出巷子,便是一汪碧绿的湖泊,湖岸边种满了青翠的修竹,沿着石径走出去,就进了一处偏院。
院子并不大,只有一处钟楼,通往楼顶的台阶盘旋而上,极其狭窄,顺着台阶上去,就到了铜钟的下面,这口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已经不复当年的金黄,而是变成了深褐。
慕扶柳心下了然,那天的钟声是出自这里。
驻足看了一会,她又竖着尾巴继续往前。
从钟楼出去,就是大殿。
大殿是宗门的门面,大多都修缮得很勤,因此显得最崭新,清圣宗也不例外,甫一见面,慕扶柳就被它的雄姿镇在了原地。
这大殿端的是雄伟壮观,雕梁画栋,殿门也修得精美绝伦,殿外牌坊、石狮、经幢、香炉、云板、台座、石灯、幡杆应有尽有,绕到正面看去,殿中的高台上坐了一座巨大的圣人金身像,左右立着栩栩如生的护法,各个宝相威严怒目而视。
慕扶柳看得目瞪口呆,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幸而她是猫咪的身体,软了一下,也只不过是蹲坐了下来。
莲青衣见它盯着圣像不动,心下不由一喜——万物有灵,若是踏雪真的与清圣宗有缘,日后跟着自己打坐修炼,未必不能沾染缘法,修出人形。
虽然宗门里容不得妖物,但踏雪从未害人,自然也不存在原罪,到时自己从中斡旋,说不定另有一番说法。
莲青衣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不由合掌默念,请求圣人能够赐予踏雪一份机缘。
当然,此时的慕扶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这么明白了,她用前爪按了按发软的膝盖,猛地发力站了起来,起身就往殿后狂奔。
不行不行,她可是合欢宗的人,哪能随随便便拜神?
拜了神就要遵守各种戒律清规,别的不说,让她吃素这一点就要了老命了,她可是是猫,猫是肉食动物,天生猎手,要是没了赖以生存的手段,岂不就和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
她是打算屈尊留下来玩一玩,但那是建立在想捣乱的基础上,绝不是要蹭吃蹭喝,撒娇卖萌,失去做人的尊严。
莲青衣睁眼后才发现踏雪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四处看了看也没有,刚要施展术法追踪看看,就见山门外冲进来一个人。
这人神色慌张六神无主,脚上的鞋子已经磨得破烂不堪,他全然不顾身后守门小童的叫喊,只一股脑往前莽冲,等看到莲青衣的瞬间才停了下来。
莲青衣一袭白衣,乌发雪肤,周身的气度本就不凡,此时正站在殿门前,身后就是宝像,猛地看过去,竟像是圣女下凡,让人不敢轻慢。
这时小童也正好赶到,她自知失职,嗫嚅道:“圣女大人……”
莲青衣止住她的话,看向台阶下的男人,淡淡道:“阁下是有何烦恼么?”
男人听小童喊她圣女,便猜出她的身份,当下涕泗横流跪了下去,哭喊道:“圣女救命!我家人撞了邪,求您救救她们!”
莲青衣道:“要帮你自然可以,只是撞邪这等小事,附近的小宗门即可解决,何必跑这么远来清圣宗求助?”
“圣女明鉴,这件事,必得您出马才行啊!”
男人擦了擦汗,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名叫郑大山,是镇里的纸扎匠,纸扎是家传的行当,自从老爹死后,他就接过担子做了掌柜,说是掌柜,那小店也不大,更没半个学徒工人,除了唯一的女儿会来帮忙,一应杂事全是他自己经手,平日里老实本分,除了做做花圈扎扎纸人,从未做过半点伤天害理的事。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遇上了一件怪事。
这怪事,要从半个月前的一场丧事说起。
这场丧事,是给县里的大财主李有田办的,这李有田六十有七,平日就嚣张跋扈,喜欢欺男霸女,一个月前,他又添了一房小妾,本来对他来说,纳妾是件喜事,谁知新婚之夜,出了事。
那晚,李府热闹非凡,前来祝贺的人鱼贯而入,不是与他身份相当的狐朋狗友,就是想来巴结的亲戚朋友,大家欢坐一堂,直等礼成后与主人喝上一杯。
待礼官高声喊了送入洞房后,那小妾就被喜娘扶着,莲步轻移进了后堂,李有田手里捏着绸子,目不转睛盯着小妾的屁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是个急色之人,好不容易熬到礼成,早就忍不住了,哪里还能耐住性子一一敬酒,当下就把下人端过来的酒杯遥遥一举,说了句“吃好喝好”,直奔后堂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多时又都苦笑摇头。
李有田前后娶了十几房妻妾,每次都是急索登床,年轻时还好,如今年纪大了,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迟早死女人身上。
客人们都窃窃私语,面露鄙夷。
谁知,竟然一语成谶。
喜宴进行到一半,忽听有人大叫一声“老爷死啦!”,就有一个丫鬟面露慌张从后堂跑了出来,众人涌进去一看,只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李有田半悬在床边,满脸涨红双眼怒睁,上衫虽然还在,但下裳已经没了,半拉屁股还露在外面。
静默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马上风吧?”
后来赶到的大夫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喜事办成了丧事,李家的人觉得颜面无存,于是便连夜把尸体抬回了老家,打算在谣言四起之前,就把人给下葬了。
那日,郑大山正在店里糊纸,就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走了进来,还不等他说话,那为首的就取出一锭银子,道:“给你一天时间,制出一套最全的纸扎冥器来,送到小河村李家去,记住,做得好了银子归你,若是误了事,这店就给你一把火烧了!”
郑大山哪敢怠慢,赶忙动起手来,紧赶慢赶,总算在一天内把活给做完了,但这么多的东西,不能压不能叠,他又没有马车,如何能送到地方?
最终他想了个办法,让女儿和他同行,两人各挑两个大筐,把纸扎放在筐里,这样既不至于累人,也解决了运输的难处。
去的时候一切正常,可等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自己的女儿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
不会起标题了我。
没有画风突变,这本书的剧情线就是找出慕扶柳的死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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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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