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隐藏款门震惊片刻,认真看发现并不是真的在墙内,而是门板与墙壁是同个色系,昏暗中乍看,会以为房间嵌在墙壁中。
谢阮反手关好门。祁傲轻车熟路摸到角落,从橱柜底层抽屉翻出蜡烛和打火机。
他点燃灯芯,橘火晃摇,黯光照亮办公室景象。
稀疏平常的办公室装扮,中规中矩,看不出哪里高大上。
“低调奢华,”祁傲富家少爷的习性又滋长出来,指节叩桌,颇有些得意道,“单办公桌就是整块金丝楠木做成,angle首席设计师亲自完成。”
没人搭理他,谢阮也懒得再让他闭嘴。
他从祁傲手里分根蜡烛,走向橱柜。
玻璃倒映烛光,隔着模模糊糊的影格,能勉强看清里面的物品。
他推开玻璃,整洁没异味,甚至带点古怪的香气,就像是有人在发霉食物上喷了香水。
上半橱柜有两层,搁放叠纸张,都是贴有照片的个人档案。下半是没上锁的抽屉。
谢阮把档案抱怀里,放在办公桌面上,举烛快速翻动。
里面大半是学生,还有教职工和保安等人。
翻到中途,他顿住动作。
照片里的人分外眼熟。不久前,这人还趴着他的肩膀,捂住他耳朵。
谢阮抽出档案,细细查看。
男人名叫段楚汉,年龄24,A大体育学院毕业生,得过无数体育项目比赛奖牌。他履历十分优秀,五年前成功入职这所贵族学院,成为一位体育老师。
谢阮目光移转,注意到纸页顶端盖有印章,标注“违规”。
他脸色凝重,忙翻动先前的档案,果然,顶端都有一模一样的违规章印。
副本从头到尾充斥“校规”,不断强调强调再强调。
内幕到底是什么?
“哇,校长夫人好漂亮,”宁软软埋在办公桌底翻找半晌,掏出木质相框,惊呼,“校长年轻时也不赖嘛,挺帅的。”
姑娘,现在是当颜狗的时候吗?
谢阮默默凑上前一起看。
照片内女人身形高挑,栗棕色长发披在背后,发尾烫漂亮柔顺的大波浪卷,她五官秀雅。青年右手轻揽她的肩膀,戴着金丝框眼镜,气质儒雅。
两人四目相对,笑容羞涩,阳光从背后碎叶中穿梭。
的确美丽。
相框油光发亮,看得出来保存得很好,但照片微泛旧黄,应该过了很多年了。
秦褚手里攥着根录音笔。
几人围上去。
“锁在柜子里的。”
谢阮吃惊:“你会用铁丝开锁?”
“不难。”秦褚面不改色。
谢阮撇嘴。
又没夸你。
秦褚摁下机身侧面的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的过后,传出女人温柔如风的嗓音。
“念云,我回来啦!”
又是电流蹿过,录音戛然而止。
鸦雀无声,片刻后谢阮忍不住问:“就一句?”
秦褚“嗯”了声。
“这能找到线索?”宁软软也失落道。
秦褚说:“今天找到的足够多了,只能等到祂下次来。我们先想办法出教学楼。”
听见终于列入逃离计划,宁软软和祁傲立马精神奕奕。
回到正常生活,对他们而言实在太有吸引力。
掌握消化当前消息,沉重的哼唱和嘎吱嘎吱突然旋绕,细细密密的蚂蚁般咬噬般,直往耳膜内钻。
“是他,校长来了。”祁傲头皮发麻,失声道。
以往校长经常与他家来往,和父亲喝茶论事,祁傲免不了和校长深交,对脚步声音长相可谓了若指掌。
今夜前,祁傲见到校长或许尚且有几分敬佩,经过食人事件,祁傲提起他只会两股战战。
朝夕相处的熟人,忽然变成吃人怪物,换谁都接受不了。
闻言秦褚极速扫视遍办公室,除去橱柜剩两长条形木柜,办公桌底空出片地,蜷曲着可以躲藏。
他打开其中个柜子,让宁软软先进去。
那柜子厚实,虽然外表宽阔,内部空间却只能塞进一个人。
“我要进柜子里,滚开。”祁傲怕极,伸手抓过宁软软衣领,将人扯出来,将身一扭转进去,迅速关紧柜门。
谢阮正要发作,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秦褚拦住他:“你带宁软软去另个柜子,我藏桌底。”
另个柜子摇摇挂把生锈的锁,没有锁住。
秦褚取下锁放到桌上,推了把前面的两人。
时间急迫,谢阮没再浪费时间指责祁傲,猛地拉开木柜,里面挂满了衣服。
衣柜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他们。
秦褚站在办公桌边,神情分外冷静,等他们藏好关门上锁。
宁软软愣怔两秒,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拽住秦褚衣服后领,朝柜子里一丢,又一脚将谢阮踹进去,最后关门上锁吹灭烛火。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谢阮人天晕地转时,宁软软已经躲在桌下了。
他茫然看眼柜门:“?”
少年靠立柜壁,相互贴紧,昏黑一片中,秦褚鼻尖呼出的热气包裹谢阮的后颈。
轻触时浅淡酥痒。
谢阮冒出挠颈项的冲动。
身后人一掌握住他的手腕,薄唇靠近耳尖:“别动。”
他的嗓音低凉,像远方而来的清风,携带山巅雨雪。
谢阮说:“你隔太近了,呼吸吹得我痒。”
大概因为秦褚不能放弃呼吸吧,于是他松开谢阮手腕,侧脸后挪,尽量拉开距离。
柜门采用镂空花纹,可以透过细小条缝观察外面情况。
黑漆漆的房间如同煮化的牛油,黏腻,遍地吞食。板门推开,液水撞击的波浪声,蠕动着攀爬而来。
谢阮侧眸望过去,衣服湿润润黏贴附着在背上。
空气很快浸润潮湿气息,像是淋了场滂沱大雨,黑液汇聚成股滴落,在谢阮躲藏的木柜面前肆意延展,连带着腐臭的味道倒灌进他鼻子里。
“嘎吱嘎吱。”
路由器口端的黄光点闪烁。
抽屉被拉开,吱呀凄鸣,谢阮恍惚间听见校长疑惑地“嗯”了声。
“蜡烛,被碰过了,”校长慢吞吞自言道,“小兔崽子,来过我的办公室。”
他很快游到办公桌边,乒呤乓啷一顿猛烈翻找。
抽屉猛拉出来,磨出刺耳的酸涩尖啸。
“照片,照片还在。我的录音笔被偷了,小兔崽子,谁进了我的办公室?”校长暴怒地把所有东西砸在地上,安静片刻又笑嘻嘻道,“他们还在附近,我的肚子又饿了。”
寒意朝谢阮衣领子里钻,阴冷至极,他手臂鸡皮疙瘩都蹿了起来。
黑液缓慢游到他们附近,又骤然定住。幸好还是人形,有双腿,不是半个身子怪胎,半个身子拖着发丝样的黏液,否则谢阮能直接以头抢墙,先把自己撞晕过去。
“在这里吗?”校长脸贴在柜门上,怨毒的眼珠邪恶地滴溜溜转两圈,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
谢阮憋气,生怕呼吸太重被校长发觉。
“在哪儿呢?小兔崽子们。”他唇角上裂,长开嘴,仿佛条森蚺,越来越大,几乎达到没有上下颚的程度,能同时咬断三四人的脑袋。
浓郁腥臭味扑面而来。
谢阮猛闭双眼。
他担心自己会吓破胆尖叫。
但很快谢阮担心的事情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他快憋不住气了。
谢阮的肺活量一直很差,以前大学体测,在众多男生中排名垫底,荣获室友四年嘲笑榜第一,人送外号“四眼菜鸡”。
后来成系统,公司官方送福利矫正视力,谢阮从“四眼菜鸡”顿升为纯“菜鸡”。
他脑袋里胡思乱想,心跳兵荒马乱,胸腔堵塞得近乎爆炸。
就只呼吸一下,应该没问题吧,就一下。
校长缓慢转动脸,眼睛和嘴巴对换位置,从下方向上面窥探。
几秒犹如几个世纪那么漫长,风停浪止,潮涨潮落。
谢阮到达极限的前秒,校长终于转过身体,离开柜子,灵活地朝祁傲藏匿的柜子移过去。
吸口长气,谢阮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过来,心弦一紧。
祁傲装是真的装,菜也是真菜。凭校长那窥视方式,估计就两条路。
吱哇大叫,或者吱哇大叫后晕过去。
无论哪种都会把祁傲置于危险中心。
谢阮犹豫着要不要此刻吸引校长视线,毕竟祁傲算他的VIP客户,关系他的工龄和绩效。
校长移到半途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住,改变路线去办公桌,眨眼间便到了桌沿。
那里藏着宁软软!
谢阮右手轻按柜子准备破门而出,又突然想起铁环挂了锁。
弄出声响把校长引开?
但是,秦褚应该明白如今的重要性,他怎么没有动作?
谢阮飞快调整好心态,决定继续观察情况,按兵不动。
桌边校长佝腰,整个怪物弯成余弦曲线,像黑墨鼓起的水泡。
“别追我,我家里很有钱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办公室外一群凌乱急促的脚步奔过。
校长动作停顿,然后慢慢扬起来,那张白蜡雕刻般的脸露出夸张的笑:“食物,祭品,嘻嘻嘻嘻嘻嘻,我来了,嘻嘻嘻嘻嘻嘻。”
漆黑粘液在地面拖行出长长的痕迹,校长野马脱缰地拉开板门追赶,哐当一响后,惊心动魄的死气逐渐消散。
谢阮谨慎叩了叩门,半晌,铁锁褪下,宁软软两手拉开柜子。
她两腿打颤,眼眶泪水盈盈,刚看见柜子中的谢阮和秦褚,登时失言瘫倒。
谢阮一把扶住她:“有没有受伤?”
宁软软摇头,抬手揩眼角的泪珠:“我们快走吧,太可怕了。”
宿主是个实在的老好人。谢阮感动发出好人卡,心道如果下次出丢人踹人力气小点就更好了。
柜子里的秦褚一直没有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翻看衣服,终于取下其中一套,低声道:“线索有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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