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矜羽得身体在李太医的调理下已经无碍，但苏霖的伤却还有些麻烦，此刻林矜羽正在喂她喝药。
“啊。”
苏霖红着脸张开嘴，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抵抗，认命喝下了那碗药汤。
林矜羽对识相的她表示很满意，又随口说了一句，“我可没给别人喂过药，殿下倒是头一个。”
将药碗交给宫人，林矜羽又拉过她的手来看，有些急切的样子，“看来还要几天才能好，你的功课我已大致了解，虽写不得，但听还是能听的。”
在这个方面林矜羽还算严厉，虽说父母与姐姐对她的要求不多，但好歹经历了一世，她对引导暴君向善这件事还是很有兴趣的。
反正现在皇宫又出不去，还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林矜羽转身就走了，再进门时手里已抱了厚厚一沓书，苏霖一眼望过去都看不到她的头顶，一时忍不住眼角抽搐。
重生而来的小暴君很确认林矜羽也是重生过来的，也知道对方初见她的那个晚上是存了想将她灭口的心思，她故意装可怜是为了活下去，但林矜羽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
但现在她合理怀疑，这人是故意接近她，然后找个理由累死她。
将书放在桌案上，见苏霖面露难色，她板着脸说：“我在殿下这样年幼的时候读的书可是这里的两倍之多。”
苏霖强迫自己不要翻白眼，维持着一个乖巧的形象来到了那堆书前而后认命地拿出最上面那本翻开。
时常被人翻阅的书籍有些卷边，上面还有用朱笔写的心得，字迹娟秀灵动，想必是个温柔有趣的人。
苏霖偷偷瞧了林矜羽一眼，对方拿着《四国志》看得入神。
林矜羽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开始认真看着这些熟悉的书籍。
皇后刚进门就看到她们二人如此和睦的一幕，她抬手制止宫女出声，嘴角露出几分笑容。
而苏霖早就知道她站在那儿，前世被她杀死的人一个接一个重新站到她的面前，苏霖想想就觉得兴奋。
按照皇后那蛇蝎性子，若是重生的话第一步就应该像林矜羽那样跑到冷宫，直接了当地将她杀了，免得日后生出变故，所以皇后和她不会是一种情况。
心头百转，苏霖只是装作不知的样子。
林矜羽是在看她前世的笔记，可是她越看就越觉得之前的自己天真无畏，甚至生出了几分羞耻的心思，她做贼似地将书合上，又不敢再放回那书堆里，心头窜起几分懊恼。
早知道在拿书之前先自己看一遍了。
鬼鬼祟祟将书藏在背后，抬头就见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皇后。
林矜羽吓了一跳，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放，赶忙行礼：“皇后娘娘。”
皇后嗔怪地瞧了她一眼，“都说了叫小姨就可。”
林矜羽可不敢这么套近乎，忙道：“皇后亲近臣女，可礼不可废。”
室内熏香袅袅，又因殿内住了两个病人，所以又多添了几分药的苦涩味，皇后看着面前已经长成的人一时有些恍惚。
故人之女自然有故人的影子，皇后收起心底那丝波澜，眼神越过林矜羽落在苏霖身上。
看着瑟缩的苏霖，皇后露出一脸慈爱的模样，“听说你同霖儿很合得来。”
林矜羽瞬间感觉到一股压力，皇太女中意她做女师，可她却在这教导苏霖，怎么看皇后都会生气。
还没等林矜羽想好怎么回答，皇后就越过她坐到苏霖的身边，“霖儿在读什么书？”
苏霖一脸受宠若惊的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回母后，是、是佛经。”
皇后低头看上面的内容，看到确实是佛经之后才放心一点，又伸手在一旁的书堆里抽了几本看，发现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杂书嘴角的笑容才真诚很多。
将书放了回去，她轻轻拍拍苏霖的背，似是褒奖：“霖儿有这份心思是极好的，不像你大皇姐，让我忧心。”
苏霖似乎被吓住了，身体抖得更明显，“大皇姐她很好，母后不必忧心。”
皇后见她这怯懦的模样心中十分不屑，又装作欣喜的模样：“霖儿喜欢大皇姐吗？”
苏霖犹豫一下，“大皇姐人很好，我喜欢。”
林矜羽在旁边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出于谨慎考虑她没有出声。
“那你愿意当大皇姐的伴读吗？”
此话一出林矜羽就有些坐不住了，“皇后娘娘，这恐怕于礼不和。”
皇子公主的伴读一般都出自于官宦人家的子弟，哪有一个公主做另一个公主伴读的做法，而且伴读需要时时刻刻跟在公主的身边，皇太女殿下如此骄纵，到时候免不得有苏霖的苦头吃。
林矜羽是有些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大阅的希望，在这里折了多少有些可惜。
可皇后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她就叫林矜羽说不出任何话来，若是再说下去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可她就是这样一个倔脾气，觉得不对的事就要说出口，于是硬着头皮又劝，“皇后娘娘，六殿下她是公主，没有公主做伴读的道理。”
皇后没想到林矜羽会这么硬气，她有了几分恼怒，但想起林家在军中的声势仍在，如今边疆时常被侵扰，有些事能忍就忍。
气氛一时沉默，而打破这沉默的人却是苏霖，她突然跪下：“母后，我愿意做大皇姐的伴读。”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皇后正好借着这个台阶下，她难得真心扶起对方，一脸愧疚：“好孩子，伴读也只是一个虚名，你还是六公主。”
苏霖乖巧点头，“儿臣明白。”
皇后安慰般拍拍她的手背，让林矜羽起身后就离开了此处。
“恭送皇后娘娘。”
等到皇后走远，林矜羽有些痛心地说：“你知不道。”
“我知道。”
苏霖脸上的怯懦在此刻消失，她看着林矜羽缓缓开口：“相比这些侮辱，我觉得姐姐更重要。”
紧接着她又笑了，是林矜羽从未在她脸上看到的笑容：“只要姐姐好，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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