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桐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一个星期，他要是再睡下去，连闻舟都不知道要怎么编下去了。
可无论他怎么揉捏，闻桐都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无奈只好收拾好东西出门。
李执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了，见他出来，打开车锁，朝他后方望望。
“唉，不是我说你，桐桐年纪还小，正是爱玩、爱探索的年纪，你一直把他留在酒店学习也不是个事，我都将近一周没见他了。”
“他贪睡，早上起不来，只能留在酒店了，带到剧组也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李执透过后视镜的反光对他的压迫行为表示控诉。
“……”他也不想的啊。
车子在剧组门前停稳，闻舟下车。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我陪吗？”
“没关系，你忙你那边的事就好，下午记得来接我。”
“好，那我先走了。”说完，便开车离开。
贺偃比他到得早，已经换好妆造了，见他手边只有一个斜挎包。
“桐桐今天也没来吗？”
“嗯，他待在酒店看动画片。”
“这样……”
凭他和闻桐相处下来，他认为那个孩子会更喜欢出来跑跑。
“闻哥！”
易临小跑着过来，“你上次说要帮我提升演技，就今天中午怎么样，我中午叫阿姨做了菜，我们一起吃中饭吧。”
“可以。”
“那我也要一起。”贺偃插嘴。
“我们俩学习演戏，贺影帝来做什么呀？”
“我也来向闻老师学习。”
闻舟夹在他们俩中间，一个头两个大，放过他吧，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刘建章刚好走过来，“小闻你来啦，桐桐今天也没来吗？”
“嗯，他早上起不来。”
“这样啊。”他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饰演乞丐的演员因为一点事情不能参加了，只能找个人顶上，本来想让桐桐试试的。”
“那可能没有办法，贺老师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贺偃被点到，抬起头，“云川吗？”
“对啊，小贺，云川可以吗？”
“我去问问吧，他最近学业比较忙，可能没空。”
“没关系，你先问着，我这里也找找，争取不拖进度。”
贺偃转身和他姐联系了一下，顾云川听到闻桐也在，立马就同意了，贺姝也没什么意见，最近顾云川为了学业考核基本上都在埋头学习，放松一下也好。
从早上开始一直没看手机，现在才发现贺情给他发了信息。
“呜呜呜——主播已经整整七天没有直播了，我的快乐源泉没有了，呜呜呜——”
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从声纹比对结果出来之后，他就没进过那个直播间了，闻桐也有七天没有出现了，巧合在不断增加，却始终没有确实的证据。
“贺老师，我们这里要开始了！”
“来了。”闻舟知道这件事吗？
闻舟感觉贺偃打完电话回来整个人就怪怪的，“云川那边怎么说？”
“说是同意了，下午过来。”
“那很好啊。”
“桐桐下午会过来吗，云川想见他。”
“……我问问他吧。”
贺偃观察他脸上犹豫的神色，试探着问道：“粥粥平时会看直播吗？”
“直播？”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他脸上的疑惑不似假，“没什么，当我没说。”
“哦。”奇奇怪怪的。
上午的拍摄结束后，易临就带着保温盒来找闻舟了，不出意外，贺偃也在。
“闻老师，我来啦。”
“坐吧。”闻舟点点下巴示意他坐下。
饭盒打开，竹林小炒鸡、红糖麻糍、白灼菜心、可乐鸡翅……除了那一盘绿油油的西兰花，他都爱吃。
“你先试着一段吧。”
闻舟把剧本中标红的一段递给他，是一段独角戏，但内心活动丰富，很适合拿来练习。
易临大概是真的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演习，表情僵硬，对着剧本台词都说不熟，完全没有情感带入点。
贺偃坐在闻舟身边，小声嗤笑：“演技真烂。”
偏偏室内很安静，除了易临念台词的声音就没有额外的噪音了，贺偃的声音很轻易地传入他的耳朵里，易临被他这么一说，脸一下就红了，本来台词就不算流利，现在更加卡顿了。
闻舟夹起一朵西兰花就往他嘴里塞，眼神暗示他闭嘴。
吃到了闻舟喂的东西，贺偃满意闭嘴。
演完这一段，闻舟给他提了几点建议，让他再练习几次，转头看向贺偃。
“接下来换你。”
“……”他只是来凑热闹的。
闻舟随机挑了一段给他，“你去。”
贺偃低头看了眼剧本，是一段感情戏，闻舟应该是真的在背后做过功课的，他的确不擅长感情戏的演绎。
“我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明白，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贺偃掀起眼皮，墨绿色的眼底流露出阴郁的色彩，瞬间进入状态。
“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就是不跑，这就不能怪我了。”他一步一步朝闻舟走近，手撑在他背后的椅子上，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再看向闻舟的时侯，神色中多了一丝兴奋。
闻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声音冷淡，“你说过要放我走的。”
“可你总是不听话，下午见到的那个野男人，还有咖啡厅的收营员，他们都在垂涎你。”
“我说了很多次，那是正常的社交范围。”闻舟眼尾泛红，满含恨意地看着他。
贺偃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领带，缠到他手上，“你太不乖了，应该要把你绑起来，永远、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贺偃压低身子，气息吐在他的耳尖，手上的动作不算重，但闻舟却觉得勒得慌。
“你说是吗？粥粥。”
他轻咬耳尖上红红的地方。
“！”他改台词！
贺偃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怎么？要是再不动，可就真的会被我压过去了。”
突然，易临大叫一声，“不对不对！他台词错了，这里应该是清清的，你也看着剧本都能说错。”
“……”
“……”
贺偃拽着领带的手收紧，在闻舟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适时改变台词可以帮助快速入戏。”
易临半信半疑，死死盯着他。
闻舟出口打断，“你管你自己练习。”
随后看向贺偃：“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继续。”
闻舟恢复状态，认真和他练习，只是贺偃心思不在剧本上，左掐一下腰，右摸一下手，动个没完，闻舟忍无可忍，一把拍开他扶在腰间的手。
“我走了。”
看向闻舟离开的背影，贺偃和易临面面相觑，叹了口气。
“都怪你，演技太烂了。”
“……”易临最近总是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喜欢贺偃，后来想想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
闻舟走出化妆间，颈部被覆盖的触感还格外明显。
“闻舟叔叔！”
顾云川小跑着过来，他看着比以前要拔高了点，穿着简洁的白色运动服，后面跟着赵棋。
“云川来啦，找贺偃的话他在里面。”
“不是的，我是来找桐桐弟弟的。”
“额，桐桐他今天在酒店，应该不回来片场。”
顾云川周身快乐的氛围瞬间消失，蔫了吧唧的，闻舟赶忙安慰。
“没关系，我回去催催他，也许明天就来了也说不定呢。”
“那、那就麻烦闻舟叔叔了。”顾云川扬起白净的小脸，一副乖巧的样子，让闻舟的心软软的，和他们家里的那个混世小魔头完全不一样。
不过闻桐一直不醒把他放在酒店也不是个办法，贺偃明显起疑了。
顾云川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仪态端庄，让他演乞丐实在是有些勉强，拍到天色都已经晚了刘建章还是没有满意，只好暂时作罢。
闻舟没在片场多作停留，径直回了酒店。
闻桐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这么多天来闻舟一直梦到一片满是光的温暖的地方，是主系统借着梦境想向他传递什么吗？
“真是的，快醒来吧，喜爱值我都快收集满了。”
“顾云川今天来片场了，找你找不到，可失望了。”
“原本刘导是想把角色给你的，是乞丐，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的。”
……
碎碎念了半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闻舟站起来，决定还是赌一把。
躺在闻桐身边，意识开始抽离，又是熟悉的景象。
他试着朝最亮的光点去，倏然，一阵阴冷将他困在原地，黑色的荆棘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刺痛感逼迫他清醒过来，闻舟咬牙往前。
耳边响起尖锐的叫声，刺得耳朵疼，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就差最后一点点了，伸出手，指尖碰到了暖融融的光。
一瞬间，阴冷的触感骤然消失，耳边的尖叫也变成了平静的风声，他悬浮在空中，身边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透明球体，透过球体，形形色色的街道和人物映入眼帘，有古代的，有现代的。
“很漂亮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和过去无数次的梦境中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闻舟抬眼，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旁边还坠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光球。
“主系统？”
“是我。”
终于见面了啊……
“你特地叫我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
大光球上下颤了颤，随后在他身边落下，俯视下方的透明小球。
“你看到了什么？”
“球。”
“……”虽然确实如此，但这话也太糙了。
“那是所有正在运行的小世界。”光球晃了晃，其中一个透明球体悬浮上来，“这颗就是你所在的小世界。”
他透过球体，看见了熟悉的景象。
“要进去看看吗？”感觉背后被推了一把。
闻舟体会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漂浮在自己身体的上方，和以往的感觉不同，他好像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线条在空气中穿梭，连接到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
“是因果。”
闻舟看向那条最粗的线，穿透墙壁，另一端消失不见，沿着线条的方向穿墙飘过，他才终于见到了另一端的主人。
对方应该是刚洗好澡，只穿了件浴袍，坐在酒店的书桌前，面对电脑看得专注，突然，凌厉的视线扫射过来，吓得闻舟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间。
怎么会是贺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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