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偃给闻舟拿出了一条小猫印花的围裙，靠在厨房门口，担心地看着里面。
他可没有忘记第一次看见闻舟下厨时的场景，那真叫一个触目惊心。
可如今一看，他的动作熟练了不少，甚至可以一次性处理两个锅，一边煎蛋、一边煮面，看起来井井有条。
贺偃眉峰一挑，退了出去，开始有点期待今天的晚餐了。
另一边，赵棋临时收到贺偃的消息，紧锣密鼓地开始排查。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给他查出东西了，连晚饭都顾不得吃，麻溜地把流水汇总给贺偃。
闻舟端出面碗的时候，贺偃已经准备好餐具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了。
“锵锵锵！”
他今天做的是拌面，每一根面条都匀称地裹上了酱油和猪油，看起来色泽鲜亮，荷包蛋煎得圆圆胖胖的，四周焦黄，最上方点缀着几朵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尝尝吧。”
贺偃接过他手中的碗，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说不上惊艳，但很好吃，很家常的味道。
闻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粥粥很有天赋。”
“是吧，闻桐也觉得好吃，明天也我来做吧！”
“欢迎。”贺偃不打算打击他的积极性，吃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赵棋。
“怎么样，调查有结果了吗？”
“算是吧。”贺偃看着屏幕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说什么了？”
“二十多年前的账目没那么好找，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易行每个月都会往一家医院汇款，数额不小。”
“哪家医院？”
“东城文怀路边的那家。”
“精神病院？”可据他所知易家并没有人患有精神类的疾病。
“嗯，明天上午要去看看吗？”
“想到一块儿去了。”
吃好晚饭，贺偃主动担任了洗碗的任务，闻舟半摊在沙发上回闻桐发来的消息。
“你下午和陈伯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没聊什么，你应该是想多了，对了，易行的账目的确有问题，有一笔流水汇入医院，我们明天要去，你要跟着吗？”
“我要去！我要去！”
“那我明天让易临来接你，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听他这么肯定的语气，闻舟就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不过姑且还是相信他吧。
贺偃洗好碗顺便给他切了盘芒果，“要不要看会儿电影？”
“好啊。”
“看什么？”
“就那个吧，之前上映的时侯就想去看了，可惜一直没空。”闻舟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他切好的芒果，一边指挥他投影。
电影本身不错，很符合闻舟的预期，前期似乎是搞笑风格的，看得他捧腹大笑，但电影演到后半段的时侯，走向开始不对了起来，气氛陡然变得阴森，配乐也逐渐变得诡异。
贺偃不知道这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无厘头的搞笑、说上一句就能预测到下一句的台词，不过闻舟喜欢就好了，到了后半段，他才发现不对，拿出手机看了眼简介，这居然是披着搞笑外皮的恐怖电影，他突然觉得这部电影变得有点意思了。
闻舟有些撑不住了，不自觉地向贺偃的方向挪动。
“要进来吗？”贺偃拿了张毯子，自己盖了一半，一半向他敞开。
闻舟本来想拒绝的，可镜头突然贴脸，一个激灵就往毛毯里躲，贺偃把他抱住，“不怕不怕。”
“那个鬼走了没？”
“还在。”
毯子里没有动静，没过一会儿，闷闷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呢？”
“走了。”
闻舟从毛毯里弹出一双眼睛，见贺偃没有说谎，又钻出来，靠在他身边，细细看起来。
贺偃很享受他依靠过来的感觉，也无心管剧情了，垂眸观察闻舟的神情，觉得颇有意思。
电影最后塑造了一个感人的结局，闻舟哭得稀里哗啦的，红着眼睛转头看贺偃，对方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他。
“……你没有心，主角团最后牺牲得那么惨烈，你都没有哭。”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自己作死，他才好奇为什么闻舟会被这样烂俗的结局感动成这样。
“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
“好，我睡哪里？”
“走廊左侧那个，洗漱用品里面都准备好了，睡衣我给你拿了我的。”
“好的，谢谢了。”
闻舟洗完澡换上衣服，稍微有点偏大，不过不碍事。
他熄了灯躺到床上，陷进绵软的被子里，眼皮合上，刚刚恐怖的画面就重新出现在眼前，刷地睁开眼睛，再闭、再睁，循环往复。
贺偃洗好澡后坐到书桌前，处理赵棋发来的文件，处理到一半，房门被敲响，透过门缝可以看见一道黑影在门口游荡。
“进。”
闻舟从门口探出半颗脑袋，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磨磨蹭蹭地走进来。
贺偃挑眉看向他，“有事？”
“我还不是很困，来找你聊聊天。”
“聊天要带枕头？”
“……抱着比较舒服。”
闻舟坐到床边的贵妃椅上，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聊什么？”
“随便，我都行。”只要不自己一个人待着，他都可以。
贺偃推开椅子站起来，拿出床头的平板，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递给闻舟。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自己在这里玩一下，困了就去床上睡。”
闻舟接过，平板上播放着一只粉色的吹风机小猪，他看闻桐看过。
“……我不看动画片。”
“哦。”贺偃敷衍地应了一声，走回电脑前。
闻舟不满意他的态度，视线看向屏幕，虽然不喜欢看动画片，但是不得不承认催眠效果是一流的，看着彩色平和的画面，耳朵里听着贺偃打字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等贺偃处理完工作再抬头的时侯，闻舟已经在贵妃椅上睡得四仰八叉了，半个身子悬在椅子外面，眼看就快要掉下来了，赶忙上前把他捞到床上。
平板里还在继续播放着动画片，“这不是挺喜欢的吗？”
贺偃帮他把被子盖好，自己躺到另一边的位置，闻舟感觉到热源，朝他咕涌过去，贺偃搂住他，关上灯。
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闻舟醒来的时侯，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上很重，连转身都困难，侧过头，贺偃放大的脸映入眼帘，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看动画片直接在贵妃椅上睡着了，应该是贺偃把他抱到床上来的。
他拿开贺偃搭在他肚子上的手，撑着床缘坐起来，动作小心，生怕吵醒对方。
昨天夸下海口要承包今天的早饭，得早点准备起来。
贺偃醒来的时侯身边已经空了，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应该是闻舟在做早饭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闻舟端出早饭的时侯，贺偃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了一刀资料。
“早安。”
“早安，早上吃汤面可以吗？”
“可以。”他不挑食。
贺偃把手上的资料退给他，“这是东城第七人民医院的资料，我昨晚找的。”
闻舟接过，大致扫了一眼，没什么特别有用的信息，翻到后面的时侯，手突然顿住，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是巧合吗？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们待会儿怎么过去？”
“我开车。”面条热腾腾的，温暖了空虚的胃。
“那在上高速前等一下吧，把闻桐也带着，他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行。”
闻舟他们接上闻桐，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怎么样？”
闻桐想了想，“这事儿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之后回家再和你说。”
“行。”
贺偃透过后视镜看见两人窃窃私语，出声提醒，“快到了。”
“好。”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医院坐落在城乡结合的地带，电瓶车在道路上随意穿梭，卖菜、卖早饭、卖水果的三轮车占了一半的路面，车子只能缓慢通行。
东城第七人民医院的前身是一家精神病院，尽管后来发展成了综合医院，可在本地人心目中这还是家精神柄院，来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悄悄的，像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实在少见，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闻桐把脸贴在车窗上，兴奋地大叫：“他们都在看我们！”
“……”
“……”早知道就打车过来了。
医院里面很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穿着护士服的人在院区内走动，闻舟走到前台。
“您好，我们是易行先生的朋友，来看望病人不过他还没有到，能帮我查一下病人在几号房吗？”
“病人名字报一下。”
闻舟走上前，作出无奈的神情，“抱歉，我们也是跟易先生来的，并不知道病人的名字，可以通融一下吗？”
“抱歉，我需要保护病人的**。”
果然还是行不通吗？身边滑过一道黑影，贺偃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换他来。
闻舟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不过还是让他去试试。
闻桐拽住他的衣角，低声说：“很淡很淡，应该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3078果然曾经出现在这里，不过到底是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猛然回头。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发干枯好像茅草，面颊凹陷瘦到了极点，掐在他肩膀上的手瘦得只剩下一层皮。
“我看过、我看过你这张脸！”
“你是？”
还没等女人继续说话，前台的护士就发现异常，赶忙上前把她拉开。
“保安呢，有病人逃出来了，快带回去！”
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钳制住她，想把她带回去，女人更加疯狂地挣扎。
“是你！就是你，我绝对没看错，就是你，那张脸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声音逐渐消失。
护士转过头，面带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没看好病人。”
“没关系，那个人是？”
“是我们这里的病人，精神上有点毛病，你别往心里去。”她顿了片刻，再次开口，“你们要找到那个病人已经走啦，所以也别再编借口骗我了，其他的我就不能告知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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