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木槿果然委屈巴巴地对蔡元祯说:“小姐果然是变了,眼看着如今有人陪了,不需要我们了。”
木槿一边说着,一边长吁短叹。
找到龙须草的喜悦冲刷了方才在市集上发生的不愉快,蔡元祯笑盈盈地将自己从外面打包来的吃食摆在桌上,说道:“怎么会,我当然需要你们啦,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还有礼物!”
木槿就像个孩子一样好哄,一听见有好吃的好玩的便兴致勃勃地跑过来了。
木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蔡元祯:“小姐,您跟那江少爷如今怎么样了?”
木槿再不通男女之事,也早就发现了端倪。
或许是从前江家少爷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们现在都还不习惯改口称他为将军。
一提起江煜,蔡元祯便陷入了一阵纠结。
蔡元祯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搭在脸颊上,明亮的眼珠转了一圈,说道:“他呀?其实人还不错,而且多次救我于危难,又有上进心,长得还贼好看。”
一边说着,蔡元祯还一边忍不住笑。
得,木槿已经知道答案了。
木槿高举筷子,激动地说:“我支持小姐和他在一起!”
蔡元祯笑眯眯地看着木槿:“那感情好,若是以后我真的成婚了,我便找你当伴娘。”
木槿疑惑地问:“伴娘?就是陪嫁过去的小娘吗?”
蔡元祯一时怔住,忘了他们这里没有伴娘这个说法,陪嫁小娘也就是大户人家嫁女带过去一起伺候姑爷的。
蔡元祯连忙摆手说:“当然不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木槿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着木槿可怜又可爱的模样,蔡元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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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战火吃紧,江煜带领的军队不宜在黔州停留太久,蔡元祯也找到了想要的龙须草,本该早几日就启程回去,也是为了想多和江煜待一会才逗留了几天。
临行前,蔡元祯去求了道平安符,又装进了自己贴身带着的锦囊里,送给了江煜。
江煜接过锦囊后,放在鼻尖下轻嗅,随后说:“是熟悉的味道,我会贴身带着的。”
蔡元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煜身上:“我不求其他,只求你平安。”
江煜扬眉一笑,凑近蔡元祯的耳畔,说话时温热的气呵在蔡元祯的耳际,惹得人脸颊泛红。
江煜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了四个字:“如你所愿。”
看着江煜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地离开,蔡元祯又是一阵怅然。
蔡辛则是一脸斗志昂扬:“我将来也一定要像江煜一样,多厉害呀!”
蔡元祯忍不住转头看一眼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隔行如隔山,我只能说祝你成功吧。”
说完后,便转身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因为有江煜派了专人护送,所以回去的路程还算顺利。
既然找到了造纸所需要的材料,蔡元祯便马不停蹄地再一次一头扎进纸坊。
蔡元祯对于每一个步骤都有十分精细的要求,但因为造纸工序十分繁杂,也做不到每个步骤都亲力亲为,有时候工人难免也有做得不够精细的地方,这让她十分头痛。
不少工人都说蔡元祯的要求实在太苛刻了,必定是遗传了她父亲,但她却认为,造纸技术并不是通过血液和基因来传承的。
但为什么蔡氏纸坊可以流传百年,那是因为世家所继承的,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习惯与坚持。
对此,蔡元祯始终我行我素。
蔡家人有时瞧见蔡元祯整日忙碌过于劳累,也会去劝劝,让她多加休息。
蔡宴月还为蔡元祯炖了滋补品,顺便抱着已经会走路的儿子来逗蔡元祯高兴。
自打蔡宴月和金珂和离之后,她所出之子也带回蔡家入了蔡氏族谱,更名为蔡新生。
蔡元祯觉得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在寓意他们母子离开了那个渣男之后,可以获得崭新的生活。
蔡元祯抱着新生,逗弄他粉嘟嘟的脸颊:“新生真乖,叫姑姑。”
“姑姑。”新生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让蔡元祯笑得合不拢嘴。
蔡宴月见蔡元祯那么喜欢小孩子,便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孩子,倒不如自己生一个。你比我强多了,若是将来丈夫不得你意,大可去父留子。”
蔡元祯颇感惊讶地看着蔡宴月,没想到她会说出思想如此超前的话。
她可是封建礼教时代长出来的闺阁小姐,却不想如今也能挣脱思想的束缚。
蔡元祯笑笑说:“如今纸坊正忙着,我还是先把该打理的事打理好再说。”
蔡宴月笑容明媚:“也对,如今这家里里外外都靠你撑着,有事做总是好的,不像我只能整日窝在房里头绣绣花。”
眼看着蔡宴月明媚的笑容上染上寂寥,蔡元祯连忙转移话题说:“我瞧着新生衣服上的海棠花绣得不错,也是出自你之手吗?”
蔡宴月点点头,说道:“是啊,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帮你也在衣服上绣起来,我也认识了不少手艺精湛的,只不过这年头女子有再多的能力,也只能窝在家里做做手工活。”
蔡元祯又仔细瞧了瞧,看着针脚细密、绣艺精湛,蔡元祯忍不住问:“不知大姐姐是否有想法来纸坊做工?”
蔡宴月诧异道:“我一个女子,去纸坊能做什么?”
蔡元祯来了兴致,双眼放光:“能做得可多了。”
“就比如说,你瞧那树皮造纸都是要挑拣去杂的,只有心越细的人才能捡得越干净,只有做到毫无杂质,那出来的纸才能光滑如玉。”
蔡宴月看着蔡元祯,小心翼翼地询问:“那照你这么说,我也能去纸坊做工?”
蔡元祯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诚挚地说道:“当然可以,若是大姐姐不怕劳累,那便来试试。”
蔡宴月早就在家中待腻了,当即点头答应。
而后,蔡元祯便在纸坊设立了女性岗位,她们在工作中更具细致、认真的品质,更好地推动了蔡氏纸坊的发展。
加了龙须草的桑树皮纸确实比之前所造出的要好很多,再加上引入了女性工人,她们在造纸环节细致而又精细的工作大幅提升了纸张的品纸,只不过还有些许工艺需要在一步步试错中改进。
比如说用石灰水沤淹这个步骤,你所用的石灰水比例是多少,石灰水是冷是热,这些都没有具体的数值供蔡元祯参考。
蔡氏纸坊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步步试错,一次次改良。
只不过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秋冬。
为了让原材料可以得到完全沤淹,蔡元祯决定先暂时停工一段时间,等过完秋冬再说。
而且,蔡元祯对于纸张的预期寿命,也给出了更高的期望,希望纸张在良好环境下,真正能实现寿纸千年。
明明又快到了除夕,可街上怎么也热闹不起来。
所幸蔡元祯消息灵通,这才知道原来是边境的瓦剌首领带领着军队来犯,而且来势汹汹,已经攻下了边境许多城池。
这让蔡元祯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想到自己曾经在政.治历史课本上学到的战争残酷,数以万计的血海尸山,她就忍不住为江煜担心。
如今朝廷上下内忧外患,最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受到战争的影响,造纸业的发展也出现了停滞现象。
蔡元祯尽力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专注在纸坊里,因为她相信江煜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
但在年前,蔡元祯还是遇到了一件提心吊胆的事。
王英莲来了东洲府。
蔡元祯在街上看到豪华无比的马车之时,还产生了疑问。
东洲府这是来了什么富贵人家?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王英莲。
东洲知府谄媚地迎接了王英莲,为他摆宴,甚至还特地请了蔡元祯前去。
知府衙门的人来请的时候,蔡元祯还忍不住问了一句:“此宴是知府大人让你来邀我的,还是另有其人?”
那人笑着说:“自然是程大人的主意。”
蔡元祯顿时心一寒。
敢情这是瞧见正主来了,让她去当面对峙了。
当初蔡元祯为了解救家人,拿出了司正监的令牌,说自己是王英莲的干女儿,这才得以逃脱。
若是程知府知道自己并非王英莲的干女儿又会如何?
王英莲知道她拿着他给的令牌洗脱罪名又当如何?
蔡元祯脸色煞白,不敢去想,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赴宴。
木槿见蔡元祯脸色不太好,便担忧地说:“小姐,我陪您一起去吧。”
蔡元祯握住了木槿的手说:“不用,你在家里好好看着。”
临行前上了马车之后,蔡元祯还忍不住掀开帘子对木槿说:“若是有什么事,想办法派人通知江煜。”
木槿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番话,她也不知道到底会出什么事,出了事又怎么去找江煜。
可如今也只能先茫然着点头,答应道:“放心吧小姐。”
得到木槿的答复,蔡元祯悬着的心才放下些,放下了帘子,等待马车出发。
若是真的九死一生,远在天边的江煜恐怕就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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