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怡也看见了被包围的徐府,心中一时有些感慨,偌大的府邸,这样的大官也是说倒就倒,都说他们小老百姓过得卑微,朝中的人还不是人人自危,日子也不见得松快。
她小心问道:“姐姐,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云珠一时心烦意乱,她内心居然还是不愿相信江渚能够变得如此彻底,一时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幼稚了,竟然以为自己看清了江渚的为人,就真的觉得以诚相待,他就不会与徐府有矛盾。
听见静怡的声音,她稳住心神:“去驿站,见江渚。”
来到驿站,不同于往日的宁静,驿站门口早已人山人海,不少家丁都提着礼物在外等待。
雀儿机警,立马跟一个脸上有麻点的家丁套上了近乎:“小哥,请问你们这是?”
小哥看她们几人都穿着不凡,恭顺回到:“我们都是家丁,一打听到江大人住在此处,特地来送礼的。”
“好好的,送什么礼?”
家丁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是凤城的人吧?江大人可是这段时间凤城崛起的新贵,刚又被封了锦衣卫指挥使,又是丞相的女婿。现在还住驿站,改明去了自己的府邸了,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还不趁早来结交?”
雀儿暗下翻了个白眼,叶云珠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她来不及去计较江渚为何成了丞相的女婿的问题,她只想弄清楚姨母一家是怎么回事。
倒是丫头们为她打抱不平起来,私下小声蛐蛐:“往日里看还是人模狗样的,没成想竟是个陈世美。”
绿萍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娘子,转头朝着两人使了个眼色,眼下说这些只能让娘子更难过。
正说着小话,西陵和东楚就从驿站走了出来,一时间家丁们都围了上去,争着给他们递礼物和拜帖。
叶云珠想着以江渚的性子是不会收的,没想到东楚笑盈盈地吩咐手下将礼物全都照单全收了。
等人散完之后,叶云珠人还是懵的,这人真的能变得如此彻底?
几个丫头以往和江渚的手下熟识,没成想一家子出了主子连手下都快得如此贪财,雀儿是个直肠子,白了西陵几眼:“难怪不理我们了,原是攀了高枝了,就没想过之前还有我们家娘子这门亲事呢?”
静怡看着东楚欲言又止,她向来胆小,原先本身对东楚有些情谊,心里头对这个人也是心生喜欢的,如今这种状况,一看就是江大人那头理亏,不仅变了心,还围了姐姐的姨母家,简直可以说是狼心狗肺了。
东楚一双桃花眼也看着她,毫不见平日里风流浪荡的模样,朝着她走了过来。
静怡小心地退了一步,并未和他搭话。
这时候叶云珠从沉默中突然开了口:“江渚呢?”
西陵看着东楚,不敢搭话,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心里暗道这次终于可以不用当这个出头鸟了。
东楚见静怡不理会他,转过身对着叶云珠道:“江大人这时候不便见你。”
叶云珠内心愤怒起来,说好的信任也不过是一口空话。之前他对她视而不见,她可以不恼,但是如今都会她的家人有如此威胁了,她怎能不过问!
“我要见他!”叶云珠垂着头道,声音坚决,不容诋毁。
东楚叹了一口气:“时机未到,叶娘子还是请回吧。”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拉着西陵退回了驿站,将大门合上。
雀儿等人也没想过他们如此绝情,让她们吃起了闭门羹,再去拍门也没人应。
叶云珠的心沉到了谷底,或许江渚是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但是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什么都告知她,不让她担心呢?
说到底还是嫌她,她阴沉着脸在门外一直站着,毫无生气。
天气转瞬即变,前面还秋高气爽的气候,这时候天上就乌云密布,眼看着就下起雨来。
雀儿愈发担忧起来:“娘子,眼看着就要变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叶云珠仍是不言语,双眼空洞地厉害。她木偶似的敲了敲门:“江渚,江渚”叫了两声。
绿萍是跟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叶云珠从小就是活泼的性子,没受过什么委屈,即使从小没了娘,也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长大的,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屈,想到这里瞬间就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娘子,我们回吧。”
叶云珠也不理会,喃喃道:“你说话呀,你为何要围了徐府,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亲人的。”
此时天上的雨果然就下了起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几人身上,一时间眼睛都睁不开。
门内依然安静,好似没有人似的。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叶云珠依旧扒着门,以她的自尊心是不允许她如此死缠烂打的,但是事关姨母,她便想着舍了这脸皮不要,也想问清楚些,但是门内安静,没有人应答。
叶云珠闭了闭眼,好似有些承受不住这等羞耻,一眼瞥见自己手上的手镯。
洁白的茉莉花沾了雨珠子,更加晶莹剔透,那是定亲的时候江渚送与她的手镯。
她缓缓地脱下手镯,由于岁数长了一年,手都变得大了一圈,硬脱下手镯的时候,在手骨上留下了红色的划痕。
她将手镯放到门边,方方正正地摆好,又望了一眼,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去。
走至街角转角处,突地扒着朱红色的墙壁吐出一口血来,顺着墙壁蜿蜿蜒蜒地流到了地上,顺着雨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绿萍惊叫一声:“娘子!”
几人忙搀扶着她到了静怡在凤都佃租的小院子,院子虽是有些偏远,但是院中却种着普通的菊花,虽是最不起眼的品种,但是看着就是被打理得很好,此时秋日正浓,开得正艳。
到了静怡的屋子,她又是忙着烧水,又是拿干衣裳的,忙得不可开交,生怕叶云珠感了风寒。
……
眼见着叶云珠一行人走了,驿站的门这时却缓缓打开了,门后正站着的是刚刚一直假说不便现身的江渚,他愣愣地望着地上的手镯,忙低身捡了起来,像是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眼神眷念不舍地望着叶云珠走出的方向。
东楚不忍,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主子,你这是何苦呢?”
江渚转身,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东楚连小跑着过来扶着他,摇了摇头。
他又将手中的手镯拿出来看了看道:“她现在定是恨急了我吧?”
“待你向叶娘子道明真相之后,她定会谅解的。”东楚如此巧舌如簧的一个人,此时也只能说些口头没原由的空话。
江渚擦干嘴边的血丝:“你不明白,珠珠虽是柔弱,内心却是个极其倔强的女娘子,她认定的事不会回头。或许即使是如此凶险的事,我也应和她一起。”
“可是徐大人也同意将徐夫人他们瞒下,就是担心她们冲动,反而致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江渚想到了那一群蛀虫,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此次确实是一步险棋:“丞相府那边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东楚恭敬道:“一切准备就绪了,只欠东风了,我们安排的死士假装成车夫杀了李天放,以李谦那霸道地性子,当场就斩了那马车夫,并未通知衙门。”
江渚的鬓发被淋得湿透了,雨水顺着长长的鸦羽滴落下来,棕色的眸子发冷:“通知秦公公,时机到了。”
……
翌日早朝
朝中有监察御史果然上报了此事,李谦很震惊,一个小小的御史竟敢弹劾他,必定是受人指使,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他微笑着环顾一周,周围的人都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这时他内心早已做好了打算,跪下身来救开始诉苦:“臣命苦啊,小儿被奸人所害,如今大儿子又被撞死,吾儿死得冤枉啊,就是那马车夫如此横冲直撞,我唯一的儿子才会死于非命,臣真是命苦得很啊。”
凤朝的天子此时正在龙椅上编竹子,听见李谦的辩词,也不搭话。
李谦说完了内心准备好的腹稿,看见皇帝默不吭声,他停住了假哭,抬头看了一眼圣上。
皇帝此刻也放下手中的竹篾,正冷冷地看着他。
一时间满朝堂的文武百官,连呼气的声音都可听见,令人恐惧的沉默。
片刻之后,皇帝终于站了起来,他走下龙椅,站到了李谦的面前,用冷静地声音看着他道:“杀人偿命。”
李谦一下子身子就瘫软了下来,他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他使劲压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可是根本控制不住那激烈的颤动。
他一直以为如今凤都连唯一不站队的徐物安都被控制了,他已经是朝中唯一的重臣,而这皇帝一直以来毫不理会政事,每日只会跟着一个下等人一样干农活,根本就不足为据,整个凤朝,他可以为所欲为。
而今,看着皇帝这眼神,他好似看到的不是一个软弱的皇帝,而是凤朝真正的天子,他的眼神神圣不可侵犯。
他忘了,这凤朝的江山是这个皇帝一手一脚打出来的,他曾经也经历过无数的战场,也见过数不清的尸体,此时他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战场上一具死尸。
但是这时候后悔似乎已经太迟了……
他只能兵行险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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