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霁！”叶绮素脸上的错愕瞬间转变为惊喜，又喊了一声刘霁的名字，声音明显比刚才更大，似乎下一秒整个人就要跳起来了一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第一时间喊出，刘霁眼里的动容是骗不了人的。只是还没等她上前，眼前的人就突然从眼前消失。
……
“啊！”
孟其蓁刚迈出一步，就被地上微微凸起的青砖绊住了脚，一声尖叫之后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了地上。站在她面前的陶笑和还在戏里没反应过来，低头眨眨眼看了孟其蓁几秒，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迅速蹲下，用双手见她扶了起来。
她给孟其蓁拍了拍身上的灰，担心道：“没事吧？”
剧组的造型师们也立刻赶过来给孟其蓁整理造型。孟其蓁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笑着，声音有些憨憨的，令得陶笑和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确认没有摔坏，就跟着轻笑了起来。
……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拍摄进度也在一点点顺利推进。陶笑和与孟其蓁的默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二人对戏的戏份每每都能令监视器后面的徐佳一笑得合不拢嘴。
磕到了——陶笑和见状，总是想起上一世后期网络上的流行词汇。
这天晚上，陶笑和与孟其蓁都没有夜戏，二人也难得都早早地回到了酒店。
孟其蓁洗过澡，半靠在酒店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机刷着社交平台，进剧组之后她几乎就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明天一整天都没有她的戏，孟其蓁干脆就放下剧本，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休息。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她也没有想要动弹的意思。
“嗒。”
陶笑和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来到孟其蓁身边坐下，将碟子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你已经躺了很久了，起来活动活动。”
孟其蓁懒懒地翻了个身，从面对着沙发外侧、左手拿手机的姿势，换到了面对沙发靠背、右手拿手机的姿势：“笑和，我懒……”
“你别。”陶笑和一脸不赞同，伸手扶助孟其蓁的大腿稍微用力推了推：“想要继续躺，也得先起来活动活动。半小时行不行？要不二十分钟？十五分钟最少了。”
“你又不是我老婆，怎么管……”孟其蓁起初只是想反抗陶笑和，却没想到自己不经意之间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她意识到后立刻闭了嘴，低头偷偷地瞄着陶笑和。
陶笑和没有想太多，只是白了她一眼：“我要是你老婆，还在这里跟你废话？都直接把你揪起来了。”
“你现在是年轻，久躺久坐对身体的影响暂时体现不出来。但是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很多少年时候坏毛病的弊端就会逐渐显现出来。尤其是过了三十，身体就……”陶笑和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这段时间与孟其蓁的关系逐渐亲近，因为在意她的健康，不知不觉就说多了。
这些也都是她上一世的经历，尤其是她为了工作，在年轻的时候过度消耗了自己的身体，所以这种感受尤为明显。陶笑和这一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她当然也希望孟其蓁能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孟其蓁看着陶笑和小嘴一张一合的，没了说错话的担心，只觉得可爱又想笑——她从前怎么没发现陶笑和还是个小话痨呢？
“你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道理，就能说到三十以后了？”孟其蓁缓缓地坐起身来，调侃道：“不知道的以为你多大岁数了。”
孟其蓁的话令陶笑和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自己加上重生前都是三十大好几的人了吧？
“啪！”
“啊——”
陶笑和一巴掌对着孟其蓁的大腿落下，不顾对方的惨叫，自己站起来就往阳台的方向走去。她双臂撑在护栏上，抬头看着天空中寥寥无几的星星。
“在看什么？”
孟其蓁见陶笑和走开，伸手用掌心大力搓了搓刚才被陶笑和打过的地方，丢下手机翻身而起，就跟了过去。她见陶笑和的表情突然看起来有些失落，便凑上去询问。
“在看星星。”陶笑和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可惜现在的天空，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一到晚上总是漫天星辰，只有月亮特别亮的时候，才不怎么看得见星星。”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过世了，我妈妈就告诉我，过世的亲人会变成星星飞到天上。”孟其蓁的起调似乎有些煽情，但出乎意料地话锋一转：“现在都看不到什么星星，是不是就代表……”
还未等孟其蓁说完，陶笑和猛地转头，一脸无语地盯着孟其蓁：“地狱笑话。”
孟其蓁最终是没把话说完，抿嘴看着陶笑和，几秒后两个人都轻声笑了出来，各自又抬头望向天空。
“其蓁。”
“嗯？”
“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吗？”
陶笑和的话一出，孟其蓁的身体条件反射地轻微一颤，她下意识偷瞄了身边的陶笑和，见她没有发现，于是悄悄地松了口气。接着，两个人都因为这句话而沉默了许久，自然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不知道，不过或许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可怕。”孟其蓁耸耸肩，语气故作轻松：“或许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呢？又或许……一遍一遍重复过着自己曾经的人生呢？这种事没有体验过，谁也说不准的不是吗？”
陶笑和侧头看着孟其蓁，听着她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是啊，谁说死亡一定是可怕的，死后一定是无知无觉的。或许眼睛一闭一睁，就是新的世界。”
说到这里，陶笑和顿了顿，五官微微皱在一起俏皮道：“不过死前那段时间，应该还是很难受的。”
是啊，她可是体验过一边被勒到窒息，一边被一刀刀捅在肚子上的感觉。就算是现在想起来，曾经被捅的位置还有些隐隐作痛。只是经过这段日子，她好像真的把孟其蓁这件事情放下了——她深信，这样的孟其蓁，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与邓伟忠那种货色有任何关系。
想到先前大概率是误会了孟其蓁，陶笑和这段日子多少有些心生愧疚的。
想着想着，陶笑和突然感觉孟其蓁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转过头去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孟其蓁摇了摇头，只是淡淡地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见孟其蓁的状态不对，陶笑和也猜到她心中是有什么不想说的事情，便没有多问，只是朝她张开了双臂。
孟其蓁见状，往前挪了两小步，微微俯身用双臂环住了陶笑和的腰。侧着脸贴在了她的肩膀上，脸对着陶笑和颈窝的位置，咬紧了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死亡？
她不仅自己死过，还亲眼见过陶笑和在自己面前断了气。
陶笑和说死前很难受的那句话，就像一把钢刀在她的心脏上不断地插拔、反复折磨着。
是啊，那时候脖子上那道不停往外渗血的勒痕，还有肚子上往外冒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和地板……陶笑和当时一定很疼吧。
那天的突击采访，如果路上没有堵车，如果她能早一点出门，或许陶笑和就不会死，又或者说，不会死得那么惨了吧。
陶笑和感受到孟其蓁在自己怀里哭了。
即便她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但细微的动静也让陶笑和捕捉到了。陶笑和没有询问，也没有低头看她，只是一下一下轻轻用手掌拍着孟其蓁的背，希望能给到她一些安慰。
……
刘霁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面的时候，鼻子和脸上还沾着一些面粉。初长成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配上她期待的目光与笑容，叶绮素的眼里显得十分娇憨可爱。
叶绮素从小就认识刘霁，刘霁和脸上没有半分她爹爹那粗犷的样子，唯独那双有神的大眼睛十分相似。叶绮素一直都觉得长相这样文静柔美的刘霁，不该是刘伯伯能生出来的样子——越是长大，她越这样觉得。
若是不拿起剑，叶绮素觉得刘霁的样貌似乎生得比自己都更温柔些。可她也见过刘霁舞剑的样子，那简直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如今这位“判若两人”，正坐在自己的对面，与自己说着“生辰快乐”。
“阿霁，谢谢你，我许多年没过过生辰了。”叶绮素接过刘霁递过来的筷子，热乎乎的面还未入口，便觉得心中暖暖的。自从家里出事、爹娘先后过世，叶绮素的身边再也没有记得她生辰的人了。
如此想着，叶绮素鼻子一酸，脸上的是笑容，可眼泪还是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素素你别哭。”刘霁从袖口抽出帕子，立刻站起身来给叶绮素擦眼泪：“从今往后阿霁都会与你一同过生辰。素素的生辰，阿霁的生辰，一年能过两次呢！今天应是高兴的日子，素素别哭。”
叶绮素点了点头，接过刘霁手中的帕子，转手帮她擦掉了脸上的面粉。
刘霁愣愣地让她帮自己清理脸蛋，反应过来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低头轻轻将碗往叶绮素面前推了推：“快尝尝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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