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接了调查任务的秋时暂时不用去挖矿了;
坏消息,高一辰限她一个月内必须找出他们外逃的路线,并将他们缉回基地。
此时,除了不慎掉进矿井中摔断脖子的、以及在矿道中迷失方向回不来的,能明确外逃的人数已超过203人。
秋时不解:“怎么能确定他们是跑了?说不定是被失序者……”
元飞还未听完,便举起手示意她暂停,他睥睨了秋时一眼,扬起下巴倨傲道:“不可能!若是采矿场里藏有失序者,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察觉了!”
秋时刚想理论几句,有个男哨兵悄悄在餐桌底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噤声。
元飞起身,掸了掸作战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隔着餐桌冷冷地盯着秋时,眼里满含鄙夷,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查出些什么!”说罢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那个扯她袖子的哨兵见元飞离开,才好心地解释道:“元队的专属能力是[全域监控],精神能量足以覆盖整个采矿场,若是有失序者混进去,他肯定能够感知到的。”
秋时严肃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狐疑地斜眼打量这个哨兵,说起来,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吗?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肠了?
哨兵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目中乍然绽放光芒:“你不用感谢我,再和我打一架就好了。这次不许用精神力!”
秋时:“?”
秋时问系统:“是因为我最近打败了好几个哨兵,所以大家才对我改观的吗?”
【没错,人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一切皆以实力说话。只要你比他们强,那么你的话就是真理!】
秋时垂首,若有所思。
-
她决定先去走访那些失踪者的家属们。
除了应栾川这个谁也指挥不动的向导——毕竟基地里没有谁比他的等级高外,温白还额外安排了一个驻守在居民区的向导过来协助她。
那是一名年近四十岁、半长的头发里夹杂了不少银丝的女向导。见到两人,她迈步走了过来,行动间自带优雅的韵律——那时一种很起范儿的姿态,仿佛脚上踩着的不是泥泞不堪的石板路,而是高级晚宴的红地毯。
向导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连微笑的幅度都像是用尺子精细地测量过,“我是韩东凌,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这个年纪的向导可不多见,毕竟这世道连年轻觉醒者的存活率也才十分之一左右。秋时暗暗打量了她好几眼,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韩冬凌似乎感应到她鬼鬼祟祟的视线,湛蓝色的眸子望过来,对着她笑了笑。
就连应栾川也转过头,神色不明地盯着她看。
秋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赶忙转移话题:“那你先带我们去最近有亲人外逃的几家吧。”
-
他们去的第一家是巷口的一间低矮老旧的平房,一个年轻男人正不顾形象地瘫坐在门槛。
听到他们的问询,他完全不关心失踪的哥哥去了哪,只是殷勤地拉着韩冬凌的手,另一只手直指隔壁,诉苦道:“他死了就死了嘛——长官,隔壁家那个畜生偷走了我的手表,你得帮我要回来!我知道他把我的手表藏在拿了,你帮我,不然他很快就会拿去卖了的!”
韩冬凌冷下脸,斥道:“放手!”
那人悻悻地放开手,直到他们离开,他的嘴里仍在嘟嘟囔囔:“我就知道,觉醒者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
这家人的隔壁生活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主人正指着一个蹲在地上揪着小草的女孩大骂:“都让你别回原来的家了,你妈早跑了!”
小女孩一声不吭地将小草掐成一截一截的,女人还想动手,被韩冬凌拦住了。
女人见到来人是三个觉醒者,有些畏惧地笑了笑,得知他们过来的目的,又换成了不屑的嘴脸,撇嘴道:“肯定跟人跑了嘛!瞧她那模样,就是个不老实的。要不是我好心收留她女儿,这会她早就饿死了!”
“你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吗?”
“那只有鬼知道了,我又不住她家!”
见问不出什么信息,他们三人只能无奈离开。
刚走出巷子,那个小女孩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秋时的大腿,哭腔浓重:“我妈妈才不是跟人跑了!她也没有逃走!她很爱我的,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秋时蹲下身,摸摸她的头,放柔语气问:“那你记得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抽噎地说:“妈妈说每一家都要有个安排一个人下矿的,所以她白天才没办法陪我,我就每天等啊等,只要月亮出现了她就会回来的。可是两天前,月亮明明出来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我等了一晚上,月亮都消失了……”
她情绪崩溃地号啕大哭起来,一个劲地喊:“我要妈妈!”
秋时有些不知所措地去擦她的眼泪,仰头望向应栾川,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离他们的距离得有八丈远。
秋时:“……”
韩冬凌叹了口气,说道:“把她交给我吧。”
秋时搂着小女孩,好奇问:“你要怎么安排她?”
她依然是矜贵优雅的模样,不急不躁地解释道:“医疗站还缺少个跑腿递话的帮工,我会把她交给那里的护士,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定期过去探视她。”
“……好吧。”
他们将小女孩哄回家,与她约定好等韩冬凌换了班就过来接她。
……
接下来,他们走访了另一条巷子。
巷子口有一名中年妇人正蹲在门前的空地上在洗衣服。
她的脸上不见亲人失踪的激动与慌张,只是头也头也不抬地搓洗着发白的布料,平静回道:“这年头哪有不死人的。跑了就跑了吧,反正累死在矿上和死在失序者手里也没什么区别。”
秋时困惑:“可是,他不是你老公吗?你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中年妇人抬起无神的双眼,眼底的麻木有如实质般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小姑娘,如果硬要找出个答案,也许我今晚就活不下去了。但是,如果我不去想那么多,也许我还能坚持熬过这个月。”
秋时愣怔,好半晌才轻声道歉:“打扰了。”
中年妇人重新低下头,粗糙的双手微微发颤:“别查了,让他们走吧……就算是死在外面了也好……”
-
秋时有些沮丧,这个案子简直毫无进展。
绝大多数的家属像是已经无所谓失踪者的生死。他们只能笼统地回答失踪的人哪一天没有回家,至于平时有没有表露过逃走的心思,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均一问三不知——仿佛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
秋时甚至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哀伤情绪。不知该为失踪的人而难过,还是该为留下的人而惋惜。
她强打起精神,跟上两人的脚步,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途中与他们交换着可能有用的信息。
这时,秋时余光里看见一抹冰蓝色闪过。
她转过头,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间打理得很有生活情趣的平房,前面辟出了6平方米的小花园,上面种满了一种毛茛科植物,中间的蓝色花朵两侧对称,花瓣呈现蜷缩着的状态,形似两轮中间相接的蓝色弯月。
“这是待月草,”韩冬凌走到她身边,低声呢喃,“当黑夜降临世间,两钩弯月合为一轮圆月,归乡的游子就可以冲破重重迷障,跨越时空的层层阻隔,与所爱之人重逢。”
他如同吟诵着一首隽永绵长的情诗,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怅惘和眷恋。
秋时问:“这是一首诗吗?”
韩冬凌无声地勾起唇,湛蓝的眼眸微微失焦,如一池深邃的湖泊,蕴含着深不见底的忧郁情绪。
这一瞬间,秋时可以无比肯定,韩冬凌并没有听见她的疑问,注意力始终停留在那些蔫耷的待月草上,仿佛透过它,回望着某段难以忘怀的旧日影像。
“那不过一个传说罢了。”一道虚弱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此刻的平静。
平房里走出个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打趣道:“待月草就是西南地区最常见的野草,末世没来临前,这种草一开就能开满整个山头,那得有多少游子才够它招魂的?”
韩冬凌只是笑笑:“总归是大家的美好愿望。”
应栾川仔细地打量着待月草,疑惑道:“我在基地内外都没见到过这种草。”
“它实际上是能源矿的伴生草,如今能源矿被大肆采挖,自然而然就不再生长了。”年轻男人轻轻叹气,继续解释道,“待月草会吸收能源矿释放出来的微量元素,花瓣本该呈现出纯正的亮蓝色……可惜我用的是加工厂的废渣,只能种出这种褪了色的待月草。”他似乎病得很重,说两句话便要喘很久。
秋时一时无比失望,默默和系统吐槽:“人家满山满谷的野草都能吸收能源矿,为什么柿子树不行?”
系统嫌弃:【矿石有什么好吃的,**的免费送我都不要,啃起来多费劲。】
秋时一惊:“你还会吃东西啊?”
【不能!但不妨碍本系统博学多才,直到它的口感。】
秋时腹诽:柿子树想要什么你就不知道,还博学多才呢……
“对了,你就是之前帮过琦羽的哨兵对吧?“年轻男人靠近秋时,拉回了她的思绪。他对秋时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是她哥哥琦原,十分感谢你对她的帮助。”
他弯腰,抱起一盆待月草,伸手将盆栽递给她。
“这盆待月草送给你,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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