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整个世界沉寂下来,采矿场某个黑黢黢的矿洞内却异常活跃:夜风倒灌的呜咽声,重物拖行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一道粗重沉缓的喘息声。在黑暗的掩盖下,令人有理由怀疑,这里是否蛰伏着某种不知名的巨兽。
就在这时,整个矿洞次第点亮一盏盏亮蓝色的小灯泡,密密麻麻地填满了矿洞的每个角落。远远望去,仿佛有种置身璀璨的星空之中的浪漫感。
——然而,若是有人有胆量定睛仔细瞧一瞧,就会发现……
那竟是一颗颗即将夺眶而出的蓝色眼球!
……
与此同时,居民区的某间低矮民房内,睡得正酣的年轻妇人感受到身边一阵异样的响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原来是身边的人忽然挺直着脊背僵坐起来,正直愣愣地盯着某一处。
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嘴里一阵骂骂咧咧:“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呢?”
男人转过头,双眼失焦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被气得彻底清醒了,胸中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怎么?那丫头片子给我添堵就算了,连你也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男人一眼不发,他的眼眶周围龟裂出无数的裂痕,眼睛越睁越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
在年轻妇人惊恐的目光中,他的眼睛泛出浅淡的蓝色,随后嘴角渐渐咧开,露出个鬼气森森的笑容!
“啊啊啊啊——!”
年轻妇人凄厉的惨叫声未能出口,因为她被枕边人死死地捂住了口鼻……
-
清晨四点一刻,应栾川准时出门。
一打开门,发现秋时正站在他的门外,见到他出现,眼神蓦地一亮。
应栾川警觉地后撤了一小步,总觉得她的眼中燃着某种小兽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感。
秋时并未发觉他的警惕,而是将应栾川拽回自己的房间,站到了穿衣镜前。她一把撸起袖子弯起手肘,握紧拳头弓了弓胳膊,肱二头肌线条流畅。
她显然十分满意:“快看!我有肌肉了!”
应栾川打量了瞥了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得益于这段时间的辛勤锻炼,她的模样不再像是个营养不良的普通人,有了点哨兵精壮干练的姿态。
“对吧!我觉得我现在的力量也变大了好多,”秋时笑嘻嘻,眼睛都眯起来了,“前段时间测拳力时还得用十成十的力道才能打中最高档,现在用八成就可以了。”
“不好!出事了出事了!”半阖着的门被人以极大的力量撞开,公平哥极有压迫感地冲了进来,正巧遇到秋时抬手握拳,一副要揍应栾川的模样。
“天呐!”他紧紧捂住眼睛,不可思议地吼道,“你居然敢打向导,你不要命了!”
秋时:“?”
-
他们三人再一次来到居民区,在分岔路口遇见了正等着他们的韩冬凌。
韩冬凌见到一直垂眼揉着鼻子的公平哥,笑道,“易中,你怎么了?”
公平哥——哦,原来他叫易中,他眼神躲闪,磕巴道:“没有……就是不小心撞到门框了。”
韩冬凌失笑,并没有细究原因,只是拍了拍他壮实的肩膀,宽慰道:“下次小心点。”
“好、好的!”易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走吧!”韩冬凌转身带着他们赶往事发地点,一路上向他们简要叙述了现在的情况,“昨天我们去探访的其中一家人半夜出事了,周围的邻居们被凄厉的惨叫声吵醒,但没人敢出来查看原因,直到早晨遇见巡逻的哨兵才上报了这一事件。之后我们进入这家人屋里,发现丈夫不知所踪,妻子……”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惊恐发作,有失序的征兆。”
刚说完情况,他们正好抵达了现场。
秋时他们跨过警戒线,进入昏暗的室内。一名年轻妇人正瘫坐在床上,脸色异常惨白,额头青筋暴凸,正喋喋不休地呢喃着,以觉醒者的耳力竟也没听清她在念叨什么。
秋时靠得极近,紧蹙着眉,模糊听见她呢喃道:“别杀我……我只想活着……怪物!怪物!”
就在这时,年轻妇人突然暴起,双手猛地伸过来猛地掐住了秋时的脖子,脑袋缓慢伸出几十根逐渐变成灰色的精神触丝!
她惊恐地吼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怪物!我只想活着,我只想活着!”
应栾川果断掏出枪对准妇人,在按下扳机的那一刻,被秋时抬手阻止了。
秋时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语气十分平静:“怪物是谁?”
“怪物……他是……我不知道!啊啊啊——”年轻妇人的思维十分混乱,她摇晃着脑袋,似乎正在脑中抵抗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秋时的语气依旧平缓:“那么怪物长什么样?你还有印象吗?”
“他——”她像是陷入了惊恐的回忆中,哆哆嗦嗦道,“蓝色的……会发光!”她目光一凛,掐着秋时的手加大了力度,越来越多的灰色精神触丝从她的脑袋中钻出,她狞笑道,“就是你!你想让我死,没门!”
秋时伸手一拧,单手将其按在床上。
韩冬凌转头面对应栾川,下了决断:“开枪吧!”
年轻妇人又哭又笑,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她神色悲凉地望向他们,喊着:“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有错吗!”
应栾川并没有动手,而是将枪递给了秋时,低声说:“你来。”
秋时讶异了一瞬,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枪。
眼前是昨天才打过交道的虽然跋扈却又如此鲜活的普通人,今天就已经堕为了即将接受处决的失序者——秋时将枪口瞄准年轻妇人,在她的怒骂与讨饶中,将眼睛闭上又很快睁开,“砰”的一声结束了她的生命。
红得发黑的血液蜿蜒了整张床单,逐渐被黑暗吞噬……
他们退出了房间,再一次回到旭阳之下。
易中拧着眉,不解地问:“蓝色?还会发光?难不成失序者已经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又齐齐转头望向巷子深处的一间平房,同时想到了一样物品——
待月草!
-
正要去采矿场挖矿的琦羽刚走到小院中,便痛苦地捂住脑袋,踉跄着跌坐在地。琦景见状,赶忙冲了过来,还未等气喘匀便紧紧搂住她,手使劲搓着她的背试图唤醒她的神智,“小羽,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琦羽将头埋进哥哥怀里,像只遭受到巨大伤害的幼兽,发出了难受的呻吟。
琦景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他忍不住低声问:“小羽,你最近怎么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琦羽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
恰在这时,秋时他们四人刚好赶到。见到这一幕,应栾川抬手瞄准琦羽,与此同时,易中也拔出了匕首。
“等下!”琦景大惊,连忙伸手制止道,“她没失序!真的,她从小就这样了!邻居都可以作证……”
“对啊,她脑子不好嘛!”隔壁一个小男孩顽皮地攀上围墙,双脚一晃一晃的,看着琦羽嘲笑道:“我妈妈说她就是个傻子!”
琦原笑容淡了下去,严厉地斥道:“她不是傻子,只是生病了!”接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悲伤地解释道,“小羽小时候发过一次烧,病情来势汹汹,当时她烧到整个人的皮肤都变红了,可是那时候家里太穷,没钱带她去医院。隔了一个月,她忽然自愈了,我们都以为她福大命大,谁知道从那天起,她总说头疼,反应也开始慢半拍……”
“就是傻子!”那个顽皮小孩又开始鬼吼鬼叫起来,“她还说过太阳是绿色的,月亮是红色的!还有一次,明明是周三,她偏要说是周日!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小孩冲着他们催促道:“快开枪啊!打死她!”
易中被他吵得心烦意乱,烦躁地喊:“你再逼逼我先给你一刀,走开!瞎凑什么热闹。”
小孩见易中这么个大块头冲他挥刀,身子瑟缩了一下,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装乖卖巧地改了口:“不说就不说嘛……”
韩冬凌见小孩终于闭了嘴,这才问琦景:“琦景,你这些待月草种了多久了?”
琦景一怔,不明所以地回:“从小就种了。那时候这附近都是成片生长的,我就扯了一些种到了家里。后来这里发现了能源矿,维序塔着手挖掘后待月草便渐渐绝迹了,只有我这里还留了一些种子,这些年来也繁殖了好几代了……”
秋时并未听他的话语,只拧紧眉毛,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扯了扯正要走上前的应栾川的袖子,脸色有些不好。
应栾川回头,低声问:“怎么了?”
秋时犹疑了一会,说道:“我小时候也发过一次烧,跟琦羽的情况十分类似,我怀疑……”
她的话还未讲完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小安爷爷从巷尾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见到他们,焦急地哭喊道:“小安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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