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桀桀笑声，熟悉黑影在空中穿行：“许久不见啊。”
宁霜霜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出扇向她击去。松鹤自然跟上，三人在密林中缠斗起来。
宁霜霜依旧受制于靠近黑衣人后动弹不得，她越急头脑越乱，直至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没来源的力量充斥全身。
她瞬间感觉每一处经脉都被贯通一般，但不等她想突破限制攻击，就被松鹤拉住：“宁霜霜，冷静。”
但宁霜霜此刻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她眼底血丝还在疯长，宁霜霜甩开松鹤的手，径直朝黑衣人攻去——
“你怎么不受控制了。”黑衣人轻笑道，躲避动作轻巧灵活。
宁霜霜一心只要杀她，便一言不发的下死招。
“你这招数可不像正道仙门的东西，还说我祸害苍生邪术不正，现在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黑衣人灵巧转身，与青女扇擦肩而过。
但青女扇还是在她肩头划出一道伤痕，黑衣人嘶了一声，立即以法术止住。
可神器之力岂是寻常法术能止住的，黑衣人肩头血淋淋，语气却格外轻松：“怎么，你也和你娘一样，自己修为不够，就要借魔气一用？”
魔气？宁霜霜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
自己体内那股力量，难道是魔气？
宁霜霜只是停顿了瞬间，黑衣人便立刻反击，携着浓浓黑雾涌来。
此时松鹤赶来将宁霜霜带走，两人后脚离开的下一刻，宁霜霜站的地方就被击出一个大坑来。
可飞跃途中宁霜霜挣脱了松鹤的手，反而往黑衣人那奔去：“你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两人这才真正打起来：“我知道你，知道你爹娘，还知道当年三界战乱，你还想打赢我吗？”
宁霜霜这才意识到，黑衣人似乎能预知自己出手的招数，每一次都能完美避开，而她的招数极其诡异，自己要眼观六路才能勉强躲过。
“我还知道他。”黑衣人甚至抽空指了指那边的松鹤，“我知道你捡的他，看起来他是比你更强，几次幻境他都没有中招。”
宁霜霜已经瞳孔放大失去理智，她开始疯狂地攻击，就连松鹤也没躲过。
我才是最强的——宁霜霜此刻头脑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哦对了，我记得在人界的时候，你竟然对普通百姓下手。”黑衣人发出尖锐笑声，“这就是你的正道吗？”
宁霜霜想起在余府，她差点杀了余元柔。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黑衣人从她身边轻飘飘撂下一句，“因为我的幻境，就是你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你恨她，所以你才要杀了她。”黑衣人大笑远去，宁霜霜却愣在原地，她恨余元柔吗？
没有两方法术的夹击，松鹤终于近了宁霜霜的身：“你受伤了吗？”
宁霜霜突然眼神清亮：“照天镜。”
“怎么了？”松鹤还在紧张黑衣人会不会再来。
“这里的仙人与宗门参与的仙门试炼，怎么会让黑衣人进入。”宁霜霜环视一圈，想起刚刚那人说的话，“这瘴气能让人入幻，就像黑衣人的幻境一样。”
松鹤皱眉：“这瘴气竟如此凶险，我都未曾察觉到。”
“看来不是大家走散了，恐怕各自入了幻境，丝线也被斩断了。”宁霜霜动了动手，确保松鹤和自己的还连在一起。
“要想办法破开瘴气。”松鹤出剑，炽烈金光划开前方灰白雾气，然而下一刻那些瘴气又飞快合上。
瘴气甩不掉破不开，宁霜霜即使用青女扇卷出一阵狂风将其吹走，下一刻瘴气又从树底弥漫而出。
“恐怕破局之处，还得要毁了这片林子。”一路过来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地方。
松鹤感觉到不对劲：“你想做什么？”
宁霜霜却已经挥手斩断了两人之间的丝线。她表情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别被我带走了。”
松鹤瞪大双眼，立即就要去拉宁霜霜，只是他的手终究慢了一步，宁霜霜已经飞身而上，隐没与浓浓瘴气中。
起初宁霜霜只是想飞到最高处，一扇子毁了这片密林。可渐渐的她突然发现，密林之上的天空却有些诡异，像是一片沉寂的死水。
即使在之前识破假人击破幻境，她也没有到达过这么高的地方，她只好在树顶休息一会。
下方全是瘴气，根本看不见人，这片林子大得看不见边，不毁了它，恐怕真除不尽这些瘴气。
宁霜霜抬头望天，心里没来由的冲动，让她想飞到更高的、更接近天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为想逃出这片林子，还是因为黑衣人那句“他比你更强。”
宁霜霜这样想，也就这样动了。越往高处，飞行就越不顺利，宁霜霜几乎只能眯着眼睛往上冲，才能勉强保持向上的速度。
即使脸颊上已经带了伤痕，宁霜霜还是到达了云端。
她伸手轻轻往上触摸，没有平稳流动的风，也不是更空旷的天空，倒像一层被水覆盖的结界，轻轻一碰，就像在平静湖面掷下一粒石子，一层一层泛起波澜。
宁霜霜收回手，静静看了这片天幕一会，然后突然不发一言就攻击起来。
青女扇的威力甚至不能让天幕有些许变化。
宁霜霜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抬头盯着头顶的天空，甚至感觉再等一会儿，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脚下是无尽旷野，不知有多少仙门子弟为了心中梦想来到这里，又受困此处。
宁霜霜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天幕。万千世界此刻都只在头顶这一片天空，宁霜霜凝神聚气，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聚集起来的内力像是从一个破损的地方开始流逝，另一种力量开始从身体内部涌出，蠢蠢欲动想要占领丹田。
宁霜霜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黑衣人所谓的魔力，但她竭力止住了这股力气的涌动，反而竭尽全力开始调动自己的修行内力。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像是浑身筋骨都被打碎然后重组，从每一处伤口里流出带着血的力量。
宁霜霜已经开始发晕，但她依然坚持将内力完全注入青女扇。
青女扇发出越来越耀眼的青光，在雾气中显现出一个青色的光团。
下方的松鹤也看见了，那个光团在不辨方向的密林里，像是一盏灯引导方向。
他知道事情异常，便加快了上去的速度。
而宁霜霜已经蓄势待发，只见她奋力一跃，青女扇在前开路，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松鹤赶到时，只见到一束青光向穹顶飞速而去，他想要拦住宁霜霜，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死死压制住，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
于是松鹤眼睁睁看着宁霜霜像一柄利剑直冲天际。
一点青光消失的下一刻，整片天空突然像被戳破了的汤上的一层膜，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松鹤一瞬间就明白了宁霜霜要做什么，随后他便疯狂挣扎起来。
宁霜霜这样是会丢命的！
然而深处动荡中心的宁霜霜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从第一次接触天幕，她就失去了神智，只有一股劲在往上冲。
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大，天幕的变形程度越来越深，密林里有些逃出幻境的弟子也发现了异常。
原本弥漫的雾气与漆黑的森林突然虚实变幻，平静的天空像一张揉皱的纸变形。
一声巨响后，松鹤终于挣脱了限制，不管不顾地朝宁霜霜的方向飞去。
叮当一声脆响，像是琉璃片落在地上的声音。地面上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方向。
天破了。
起初是一抹微黄色的光从天幕褶皱处渗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的金光照向地面。
金光所到之处，那些景物都渐渐虚幻直至消散，众人惊讶不已，纷纷伸手感受那金光。
是一种热烈却不刺人的感觉，虚无一般的光，攥在手里却有重量。
真正的天终于显露出来，无比耀眼的金光照亮天地，有个老者声音与雄浑钟声一同响起：“试炼已成——”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突然就结束了呢？
“不周虚境本由照天镜所生，能破除虚境者，即是本次试炼第一名，余下弟子，按试炼表现各有奖励。”
大家有惊有喜，议论纷纷。宁静远空中，松鹤怀抱宁霜霜跪坐在地。
宁霜霜闭着眼浑身血迹，松鹤一边轻声喊她，一边颤抖着手抹去她脸上的血痕。
青女扇已经失去色泽，如同一把普通折扇掉在一旁，
松鹤尝试唤醒湛卢剑与它共鸣，却是徒劳无功。
松鹤的手抖得快要握不住湛卢剑，他还在坚持喊着宁霜霜，但宁霜霜始终面色灰白，没有声息。
天地皆白的时候，松鹤终于抬起头来。他已经双眼泛红，表情无措。
眼前似乎有金光闪现，松鹤愣神片刻，便立即往前拜倒：“仙人，求您救救她。”
那团金光中传来声音：“人各有定数，你通过试炼，既取得神剑一把，这本剑谱就当作试炼奖励。”
一本淡黄剑谱轻飘飘落在自己跟前，松鹤却看都不看一眼。
他往前动了动：“仙人，我不要剑谱，我求您救救她！”说罢松鹤又要磕头。
但仙人只是一挥手，松鹤连人带谱就被一起送回了蓬莱。
如此，整片金光地域中，就只有一团光，与躺在地上的宁霜霜。
渐渐的，那团金光中开始显现一尊巨大金像，像是一位耄耋老者斜靠长椅，脚边倒下的酒瓶还在流。
一抹金雾缓缓流向宁霜霜，接触到她的一瞬间，金光覆满宁霜霜全身，并与青光交错环绕。
“该醒了。”那尊金像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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