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霜有一瞬间的头脑发白,她以为梅师兄算出自己重生前变成了蓬莱最痛恨的大魔头,为非作歹惹得天下大乱。“什么蓬莱有难?”
“算盘显示,数月之后,恐怕蓬莱会面临一场极凶的劫难,能否安全渡过的关键,天意已定。”梅观伸手在桌上拨动一番,凶卦便变成了吉兆。
他抬起头:“你是试炼第一,与仙人交流,或许也是天意。”
宁霜霜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按前世记忆,蓬莱大劫分明是两年之后,怎么现在只有数月。
但她面色无异,道:“师兄所言当真?”
“算术不会出错。”梅观长叹一口气。
宁霜霜低头想了想,抬起头:“我知道了,梅师兄,这事你和其他人讲过吗?”
“我需得再算两轮,若实在无破局之法,我便会禀告师父及各位宗主。”
梅师兄算两轮的时间不过十四天,宁霜霜知道,这十四天内自己没能找到黑衣人的话,到时候宗门参与,与魔族勾结的流言蜚语就会传到他们耳中。
世世代代清本正源的蓬莱怎么会容忍这种传闻,向来与其他宗门交好的蓬莱又怎么会想象有一天,各宗门的剑会指向自己。
宁霜霜想直接扼制这件事的开端,让蓬莱安安稳稳地永远繁荣。
可是看起来好像不可能了。
宁霜霜回来路上一直心神不宁,路过练功台时还差点被伤到。
剑气偏移的小弟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他以为宁霜霜就算不看也能避过,没想到她不转头,就真的没有发现。
“小师姐,你没事吧?”小弟子连忙询问。
宁霜霜拾起肩头被割下的发丝,淡淡道:“没事,记得出招,别忘了收招。”
小弟子不解其意,看来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
宁霜霜失魂落魄往寝殿走,转角处就遇见了等着自己的松鹤。
他换了一身束身短袍,应该是刚练完功回来。
宁霜霜见到他,起初一愣,然后看见松鹤先朝自己走来:“你去见了师父。”
宁霜霜愣愣点头:“我还去见了梅师兄。”
松鹤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我与你同持神器,师父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练习,或许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啊?”宁霜霜一愣,“师父怎么没和我讲。”
“你去见梅师弟的时候,他找我去说的。”
“哦……”宁霜霜想了想,松鹤没必要骗自己,“那,是现在开始?”
“如果你还没恢复好,不用这么着急。”
宁霜霜腹诽,他这样明明就是练功练完了,还跑到自己这来。
但宁霜霜也想着,如果到时候真能练出什么举世无双的组合招数,是不是碰上黑衣人了,胜算也大一点。
于是她答应下来,并马上意识到这个决定或许下得太早。
本是简单的双人合技,她和宗门里其他师兄师姐也练习过。但每一次和松鹤擦肩而过或并肩进退,她总觉得和松鹤碰到的地方有些不舒服。
宁霜霜一分神,手里的青女扇就微微偏移,然后碰上湛卢剑。
两方神器共鸣,青女扇堪堪要从宁霜霜手中掉落。
幸好松鹤眼疾手快握住了宁霜霜的手,这把宝扇才幸免沾灰。
“你怎么了?”松鹤问道,宁霜霜却在松鹤碰到自己的手时猛地一惊,下意识想抽出手却不能,
松鹤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宁霜霜摇摇头,使劲收手,终于让松鹤主动松开:“没什么,走神了。”
“不舒服的话就先别练了。”松鹤安慰道。
宁霜霜一言不发收扇往屋子走,打开门时她却回头,看见松鹤还站在庭院中望着自己。
她扶着门框的手不由自主在上面紧了紧:“你以后……别经常往这来。”
她看见松鹤的表情明显一怔,但他终究没有问出那句为什么。
“你我虽在人间共同走了一程,但终究不是一路人,还是像以前那样,相互不见比较好。”
说完宁霜霜便飞快关上门,只是她没有离开,而是靠着门,缓缓往下滑。
她为什么要和松鹤说这些呢?是为了警告他,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翌日宁霜霜都窝在院子里练剑,她其实并不擅长剑术,但有时她会为了排解情绪,用剑使出出扇的招式,杀气更浓出招更狠。
外面宁霜霜以养伤为借口,极少有人打扰,就是勾华也没有派人来。
不过还是有些胆大的弟子会偷偷溜进来——比如兰亦。
夜色如水,宁霜霜还在挑剑花,将已经枝叶满地的矮树杀得更残缺。
兰亦坐在屋顶,一手拎一个酒瓶:“什么事惹得你这么大的火气?”
宁霜霜往后飞一记眼刀,立即带剑往后杀。
兰亦轻松用酒瓶横住,然后手腕一转,剑刃就被压向一旁。
“喝一口?”兰亦将另一瓶酒递给宁霜霜。宁霜霜接过来坐下,毫不客气饮了一大口。
“你来找我干什么?”宁霜霜把酒瓶放在一旁。
“听说你闭关养伤,但我怎么路过听见你这里杀气顶天?”
宁霜霜撇撇嘴,不信兰亦有这么顺便。
“哎,你当时进试炼,是和大师兄一起的?”兰亦突然好奇。
宁霜霜看他两眼放光,疑惑地往后挪了挪:“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问问。”兰亦顿了顿,“你们当初又是怎么在三生门见面了?”
宁霜霜这下明白了,她反客为主逼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兰亦起初还想否认,但看见宁霜霜已经抽出青女扇,他只好告饶:“昨天在一个院子里,我……”
他偷瞄宁霜霜一眼,即使没有说完,宁霜霜也知道他看到什么了。
怎么就让他在那个时候看见了。
宁霜霜心中忿忿,面上还不能显露:“就是碰见了。”
“那你们那天在院子里……”兰亦挑挑眉。
宁霜霜回盯着他,心里回想起那天的事,头脑有一瞬间发懵。
兰亦已经天马行空胡说八道起来:“唉,咱们大师兄十几年了断儿女情长,一心只有匡扶正道修炼术法,多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却是徒劳无功,没想到啊没想到。”
兰亦一手搭上宁霜霜的肩:“怎料断情绝爱蓬莱大宗主门下大弟子,竟然拜倒在咱们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打人下死手的——”
宁霜霜紧急捂住了他的嘴,一边左右巡视生怕有别的人听到,憋得兰亦手忙脚乱连连指着宁霜霜的手,想把手拿走。
确保周围没人后,宁霜霜终于松开手。兰亦憋得一脸通红,他喘着粗气道:“你真下死手啊你。”
“谁要你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八道,我都是依据我的所见所闻才说的好不好。”
“你还没有胡说?”
眼见宁霜霜又举起拳头,兰亦连忙求饶:“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
兰亦终于安静下来,宁霜霜刚喝了一口酒,又听见兰亦凑过来,贱嗖嗖道:“那你们那天抱在一起干嘛?”
“你——”宁霜霜转头就要打,然而兰亦溜得更快,早就不见了人影。
宁霜霜只好作罢,然后摸了摸脸。
这酒怎么这么醉人?
宁霜霜一边嘟囔,一边翻身下屋顶,揉着自己发烫的脸进了屋。
进屋没多久,宁霜霜又听见院门被敲响。
此时她已经准备入睡,以为兰亦又来找事,随便披了外袍就出门。
路上宁霜霜还在嘟囔,这兰亦真是贼心不死,但开门前,她突然想到,兰亦每次来都是直接上屋顶,如果是其他师兄,谁会这么晚过来呢?
但她没有时间考虑,门就已经被她打开。
松鹤的脸出现在面前时,宁霜霜心道不妙。
“这是安定心神的药,晚上睡不着,可以富一颗,第二天也不会那么累。”松鹤张开手,手心躺着一个小瓷瓶。
宁霜霜接过来,开玩笑说了句:“和那天晚上在树上你给我吃的是同一种吗?”
话出口,宁霜霜就后悔了。显然这个时候提起那些事,简直不像昨天要划清界限的自己。
松鹤没有说什么:“如果累就不要练很久,你天赋高,不差这几天。”
说完松鹤转身要走,宁霜霜握着瓷瓶,突然叫住他:“大师兄。”
说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两辈子里,她第一次叫出大师兄这三个字。
松鹤回头:“怎么了?”
“谢谢你。”宁霜霜挥了挥瓷瓶,“还有之前。”
松鹤笑了笑:“无妨。”
互相道别后,松鹤离开庭院,一出门却换了表情。
来之前他偶遇梅观,他虽常年一副平淡模样,但这次见到,他眉宇间的担忧十分明显。
松鹤想起今日他和宁霜霜见过,便问了一句。
梅观含糊其辞,但松鹤还是听明白,如果连梅观都忧心,想必是连算都算不出破局之法的大事。
会是什么事呢?
松鹤行至途中,路过一处高崖。从这里望过去,能看见蓬莱八十四座仙山的风景,与交映其中数不清的亭台楼阁。
远处有神兽清啼,湛卢剑随之共鸣。
松鹤忽然眉头一皱,瞬间飞身下到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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