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公主一行人出现,谢洵拂袖站到最前,理所当然将那两个当作陪衬。
“麻烦让让。”
朱允温放下匣子,拱开他两步跑上前,脆生生唤了句:“莜姐姐。”
虞莜长睫微敛,小时候不懂事,见着个比她还脸嫩的小郎君,就哄着人叫姐姐,谁想这厮长大了还不肯改口,白占她便宜。
那边祈岚也不甘示弱,上前长揖到地,“岚三生有幸,得获殿下垂爱,此生必定永不相负。”
他一上来就表衷情,且明确告知后面那位,他今日来此,是熙沅殿下亲自下帖请来相看的。
“我……”
迎着祈岚的灼灼目光,虞莜难得怔忡,这种情况该如何劝退?
“唔,今儿天气不错。”
她抬头望天,朱允温立刻也看向头顶秋阳,体贴地从怀里掏出帕子,展开遮在她头上。
“这会儿太阳正大呢,快进亭子里坐。”
虞莜抬眸瞥一眼那张水红色锦帕,举步前行,顺便岔开话题,“怎么又拿你娘的帕子?朱允温,你可争点儿气吧。”
“呃,这不是……”朱允温挠了挠头,赔着笑脸,“出门走得急,帕子忘带了,我娘塞给我的。”
“陆夫人今日进宫了么?”
“没有,我都这么大了,不用走到哪儿都叫阿娘跟着。”
朱允温笑嘻嘻的,语气熟稔,“莜姐姐我跟你说,今日接到帖子,可把阿娘高兴坏了,说没想到我能有三成机会呢。我当时就跟她说,‘放心吧娘,以我和莜姐姐的感情,你马上就能当婆婆了。’”
看向门神般杵在亭子口的谢洵,朱允温神采飞扬,朝他高高挑眉。
“我……”
虞莜嗫嚅:“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娘是指……你希望不大?”
“你知道的啊,阿娘想让你当她儿媳妇,这是她平生最大的心愿。”
虽然但是,这两者间并没有什么关连。
原来这两个不是见证人,然而,这世上会有什么竞争对手,能让本世子放在眼里吗?
不存在的。
“江左谢洵,见过公主殿下。”浅揖一礼,谢洵长身玉立,抬手延请,“殿下请入内就坐。”
虞莜前世并未与魏国公世子打过交道,数次宴会只是遥遥一晤,此刻一眼瞥见桌上的画像,咦,倒有二十分风采,远胜真人。
这人的禀性她是熟知的,目下无尘、自视奇高,要说打发起来,其实比那两个容易。
她轻拂裙裾,在石桌前就坐,“世子爷,你看不如……”
谢洵没想到,近观熙沅公主,谪仙般的姿容与气度……竟和自己如此般配,不禁十分感慨。
“本世子寻芳多年,放眼望去皆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今日有缘得见殿下,始知这世间果有仙葩,可堪匹配无暇美玉。”
朱允温大惊失色,别告诉我,无暇美玉说得是你自己!
谢洵太感动了,以至声线有点颤抖,眼中几要滴下泪来,郑重取出婚书执在手中:
“殿下,洵在此许下重诺,今生今世,只得殿下一人,相携手,共白头。”
众人呆若木鸡,虞莜也不禁轻轻扬了扬眉,深感诧异。
咳,被比作仙葩,她受之有愧,倒是这世上果真有奇葩,也是她始料未及。
剩下两个回过神来顿时急了,嘿,没开锣呢,怎么就抢跑?!
朱允温仗着年轻,身手敏捷坐到虞莜旁边的石凳上,红通通的婚书变戏法一样,伸到她鼻子底下。
“莜姐姐你还不知道我?今后我要敢纳妾,我娘非打断我腿不可。”
紧接着另一本婚书架到上面,祈岚失了先手,心下焦急,顾不得组织措辞,“我也绝不纳妾。”
“你当然不纳妾,你有钱么你?”朱允温张口急呼,打压起祈叫化都不带喘气的。
“别说纳妾了,聘礼你凑得齐么?不会这么早就打上莜姐姐嫁妆的主意了吧?
婚房你有么?难道让莜姐姐跟着你,哦对,还有贵府老太太,挤兰花胡筒那小破院子?哎哟嗬……”
“你个小人,打铜钱眼儿里看人!”
“欸,我家堆铜钱的屋子,比你家都大!”
这两个是斯文人,嘴上不停,手里的婚书一份、两份,规整叠在公主面前的石案上。
谢洵连忙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最上边,紧接着被两人裹挟,加入唇枪舌战。
这位刻薄起人来称得上润物无声,毕竟他认为理所当然的道理,在别人看来就是荒天下之大稽,他认为毫无杀伤力的表述,在别人听来直如奇耻大辱。
虞莜伸手从果盘里挑了个橘子,竹青见状立刻来接,“公主,我帮你剥。”
今日这场面,比往常她见过的都要声势浩大,恨不得再揣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瞧热闹。
虞莜躲开她的手,自顾剥橘皮,起身踱到栏前远眺。
洗朱亭坐落一片小山坡之下,上方披香阁,敞开的窗边掠过一抹明黄影子。
皇兄对她今日的择婿想必十分关心,定会提前过来观望,她轻哂一声,倒是叫人瞧了笑话。
继而回眸看向临湖水榭的方向,那里九曲十八弯,在水面架起一座迷宫,她幼时常在里面玩耍,早就绕得熟路。
吩咐姜皓,“多带些人,把那里面的……赶出来。”
秦昶这么摆她一道,还想躲在边上瞧热闹。
那不能够。
姜皓对座迷宫甚是熟悉,不过范围太大,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成事。
虞莜指了指亭外站立的持香宫人,“跟她们要点檀香带进去,一准儿就出来了。”
轻言细语说完,她弯唇轻笑,秦昶那狗鼻子灵得很,就是闻不得檀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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