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不见了。
伊达航踏进病房时,被空荡荡的病床吓得不轻。他见卫生间里没人,又询问了路过的医生和护士,都没能问出松田阵平的去向。
昨晚,萩原研二向他简要陈述了松田阵平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事,包括预言家和重生系统等一系列事件。
伊达航越想越担心预言家的状况,更怕松田阵平可能会想不开,立刻打电话向同期们求助。
接到电话的三人匆匆赶到了医院。
萩原研二在整个楼层四处转了一圈,突然灵光一闪。“他会不会是在天台?”
“天台?”诸伏景光疑惑道,“为什么?”
“小阵平以前读书的时候,午休时间总喜欢躺在天台上睡觉。”萩原研二走向楼梯间,“我们先上去看看吧。”
四人来到医院的天台,果然在那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身穿单薄的病号服,双眼微阖,枕着双臂躺在天台的边缘处——倘若忽略十二月淅凛的寒风,他的姿态简直悠闲得像在度假。
“松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伊达航怕他一不留神摔下楼,大步跑了过去。
降谷零看得心头火起,见松田阵平睁眼要站起来,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了一把。“你这家伙难道不会冷吗?地上这么凉,没病都会冻出病来!”
松田阵平刚起身,就被萩原研二的外套裹了个严严实实。“小阵平,明天都要下雪了,你还穿得这么少!”
“不用担心,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松田阵平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夸张了,“待会就回去。”
“你出门之前至少要给我们发条信息吧?刚才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差点就报警了。”诸伏景光面无表情道。
擅自出逃的伤患无可奈何地被大家押回了病房。
诸伏景光向护士借了一条毛毯,披在松田阵平身上,又调高了病房里的暖气温度。他看着同期灰白的双唇渐渐恢复血色,紧绷的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
萩原研二给人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望着他。“小阵平,你为什么要躺在天台上?”
“我也不知道。”正在喝水的卷发警官迟疑了一瞬,“我感觉自己好像有过躺在天台上的经历,就想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
“然后呢,你想到了什么?”
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降谷零,说道:“我看到你……朝我走过来。”
降谷零怔了怔,继而想起他们警校时期的一段对话,试探着问道:“为什么讨厌警察的你要成为警察?”
松田阵平与他对视,下意识接话:“那还用说吗!我要把某人狠揍一顿,发泄心中的怨气……那个人就是警视厅的老大,警视总监啊!”
同期们听见这句熟悉的话,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毕业典礼的情景,又惊又喜。
“松田,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松田阵平揉了揉太阳穴,迎上他们陡然亮起的双眼,不太忍心辜负这份期望。“我……似乎对这件事有点印象,但不是很清晰。”
降谷零转过身,向朋友们复述了天台上的那段对话。
“原来如此,难怪你和松田的关系从此好转了不少。”伊达航感到很欣慰,“说开了就好,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呢,小阵平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萩原研二觉得他和幼驯染的“秘密基地”被分享给了新朋友,心里有些吃味。
松田阵平被幼驯染哀怨的眼神盯着,莫名开始心虚,目光随之四处游移。
这时,降谷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不远处,接起了电话。“风见,怎么了?”
“降谷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有空的话,请过来贝尔摩德的审讯室。”
审讯室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及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贝尔摩德的双手被铐在椅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房间,妩媚一笑。
“松田阵平当初被朗姆审讯,宁死都不肯松口,原来是为了保护你。”
不只是他,也是为了保护你——倘若预言家在场,他大概会这么说。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降谷零在她对面坐下,对此不置可否。事到如今,他的身份已没有隐瞒的必要。
贝尔摩德回想着自己和那位警官在车上的对话,悠悠道:“还是预言家棋高一着,马德拉死得真可惜。”
“你应该知道BOSS的下落吧?”降谷零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贝尔摩德陷入了沉默。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她丰润的红唇有点干裂。然而昔日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已沦为阶下囚,也无心再维持精致的妆容。
——不能轻易给审讯室里的犯人喝水,否则他们会把供词连同水一起咽下去。公安的人显然深谙此道,桌上连一个杯子都找不到。
降谷零十指交叉,双手搭在桌上,郑重道:“工藤君让我带话给你。”
——是以工藤新一的名义,而不是江户川柯南。
贝尔摩德终于正眼看他,眼底隐秘的光彩一闪而逝。
降谷零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那位高中生侦探的口吻说道:“It will be cold and bitter,and a good many of us may wither before its blast. But it's God's own wind none the less, and a cleaner, better, stronger land will lie in the sunshine when the storm has cleared.(这风会很冷,很激烈,这阵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可能就会凋谢。但这依然是上帝的风,风暴过去后,更加纯洁、更加美好、更加强大的国土将屹立在阳光之下。)”
贝尔摩德听着这段流畅的英语,略一恍神,正气凛然的名侦探仿佛就站在她眼前——他自信的神态肖似母亲,让她总有一种直面故人的错觉。
“贝尔摩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可以申请转做污点证人。”
贝尔摩德闭上了眼。
她想起很多画面——下雨的纽约,染血的米迦勒,被三位女神竞相争夺的金苹果。
她撑着雨伞,嘴角噙着冷酷而悲凉的笑意,对那个女孩剖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吗?如果真的有,世上拼命努力过活的每一个人,不就不应该遭到不幸了吗?天使从来不会对我微笑,一次也没有。”
在扮演“莎朗”这个身份的时候,她说过很多随口编造的谎言,唯独这几句是难得的真话。
而在她从高空跌落时,那两位高中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将这个“长发的杀人魔”拉上台阶。
——我明明想杀了你们,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我?
面对她的疑问,工藤新一泰然反问:“这还需要理由吗?我虽然不知道人杀人动机何在……不过,帮助人的理由不需要什么逻辑性的思考吧?”
她释然而叹,双手像是拨开了隐天蔽日的阴翳,抓住了一缕珍贵的阳光。
“她说得没错,我的身边好像也有天使。”
贝尔摩德睁开眼,白炽灯刺目的光芒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朝降谷零笑了笑,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不复往常的优雅从容。
“太迟了。”
降谷零注视着眼前的艳丽女郎,从那张年轻依旧的脸庞上窥见了与之毫不相称的沧桑。
“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眼看贝尔摩德什么都不肯说,降谷零也懒得跟她耗,打算先从朗姆那边入手。作为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掌握的机密自然比贝尔摩德更多,也更有价值。
降谷零离开审讯室没多久,就接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对方告诉他,贝尔摩德服毒自杀了。
——她有一颗牙齿被挖空了,里面藏着细小的胶囊。降谷零走后,她咬破了装有浓缩毒药的胶囊,不到三分钟就停止了心跳。
“我知道了。”
降谷零挂断电话,回头望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金发的公安警察握着一把短刀走进了审讯室。
朗姆抬起头来,在他铁灰色的眼底看见了属于波本的乖戾与残忍。
“朗姆,还是不肯招供吗?”
降谷零站在不远处,拔刀出鞘,将雪亮的刀尖对准他的右眼。“你当初是怎么审松田的,我现在就怎么审你——不如,先从你的这只眼睛开始吧。”
“你们警察办事不是要按程序来的吗?”朗姆嗤笑道,“这是要动用私刑?”
“你不知道吗?公安跟普通的警察可不一样。”降谷零与他四目相对,嘴角扬起的弧度充满恶意。
“——我们公安,最擅长的就是违法。”
降谷零一手压着朗姆的头部,一手按着刀柄,将刀尖抵在他的眼皮上,冷然道:“我数到三,你再不开口,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朗姆已经失去了左眼,如果再失去右眼,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瞎子,这比死亡还痛苦——所以他未必能豁得出去。
朗姆没敢吭声。他紧闭着眼睛,只听得见自己愈发剧烈的心跳。
他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等待着降谷零的宣判,漫长得如同耗空了一个世纪。
当持刀者终于开口,他听见的却是一个阴寒彻骨的数字:“三!”
锋利的刀尖倏然刺破眼皮,不断涌出的血红顺着眼角淌落。
被按在桌上的人浑身一颤,哑着嗓子叫道:“等一下!”
降谷零并未理会他的呼喊,自顾自地握着刀柄继续往下刺,刀尖穿透了薄薄的眼皮,马上就要扎穿眼球——
“混蛋,我让你住手!”
朗姆提高了声音怒吼,几乎要被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逼疯。
他算是看出来了,波本这个疯子根本就不是想套话,只想公报私仇!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开口,都会被这家伙挖掉右眼!
“我不知道那位大人在哪里,但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即将插入眼球的刀锋终于大发慈悲地停了下来。朗姆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过度紧张的头脑迟钝地接收到疼痛的信号,冷汗逐渐浸湿了上衣。
——他惶惶抬起眼皮,半边视野被血染红,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铁灰色里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当晚十一点,结束收尾工作的降谷零回到了医院。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意外地发现房间里还亮着灯。
“松田,你还没睡?”
松田阵平倚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恹恹的。“白天睡得太久了,晚上睡不着。”
“是吗?可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降谷零端详着他的脸色,皱了皱眉。
“下午的时候有点低烧,已经退了。”松田阵平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你自找的。伤还没好就躺在天台上吹风,活该。”
穿着灰西装的公安嘀咕了一句,展开床侧的折叠桌,把手里的便当盒放上去。“喏,给你带了宵夜。”
松田阵平触碰着尚有余温的便当,憔悴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生动的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还没拆开包装袋,就嗅到了一丝违和的气味,狐疑地看向同期,目光定在他袖口沾染的零星红渍上。
“降谷,你受伤了?我好像闻到了一点血腥味。”
降谷零帮他打开了关东煮的食盒,轻描淡写道:“没事,之前审了个犯罪分子,这是他的血。”
【1】工藤新一对贝尔摩德说的话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之最后的致意》。
【2】贝尔摩德的年龄
我觉得莎朗这个马甲的年龄就是她的真实年龄,在50岁左右。论证如下:
1、有希子刚入演艺圈时,和莎朗一起拜师学艺。根据20年前的帝丹高中选美介绍,有希子初次亮相就吸引了全世界的媒体,可见她刚进演艺圈是在20年前。从纽约篇来看,当年拜师的莎朗还没有法令纹,年龄应该在30岁左右。30 20=50,所以柯南元年的莎朗年纪大约是50岁。
2、20年前,贝尔摩德杀害茱蒂父母时很年轻,应该是27-30岁(从柯南的推断可知克丽丝的脸就是贝尔摩德的真容,她杀死茱蒂父母用的是真容)。20年后,她的年纪应该在47-50岁之间。
3、后来贝尔摩德服药,变回不到30岁的年轻模样。她用莎朗的马甲死遁,改用克丽丝的身份出来活动。
另一种可能性是,贝尔摩德从30岁左右就开始吃药了,所以没有变老,学易容是为了让莎朗一点一点地显老。但这就解释不清莎朗为什么突然死遁、为什么要安排一个克丽丝,明明可以设定莎朗没有子女,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显然是因为她吃药变年轻了,想让年轻版的自己合理化,所以才会设定一个女儿。
【3】贝尔摩德的身份
原著降谷零对贝尔摩德说“要是被人知道你跟那位大人的关系”,被贝尔摩德举枪威胁,不准他说下去。有人猜测她是BOSS的情人,因为BOSS很宠爱她,但我认为不是。论证如下:
1、原著暗示琴酒和贝尔摩德关系暧昧。贝尔摩德说,好久没有调杯马丁尼了(马丁尼是Gin和Dry Vermouth的混合);琴酒说,黑的跟黑的混在一起,只会变成黑的。
如果贝尔摩德真是BOSS的情人,琴酒敢绿了BOSS?按照琴酒对组织的忠心程度显然不可能。
2、欧美人在这方面挺开放的,贝尔摩德的穿衣风格又很性感,她不太可能对“情人关系”反应过激。
要是降谷零说“你是BOSS的情人吧”,估计她会笑着默认。她巴不得有这个烟雾弹呢。
假设贝尔摩德在50岁左右,而BOSS超过100岁,他很可能是她的外公或者爷爷。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贝尔摩德一出生就注定是黑色的。她吃药可能是为了给组织做小白鼠,所以她痛恨制药的宫野夫妇,还把恨意转移到灰原哀身上。
假如以上猜测属实,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说“天使从来不会对我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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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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